诺大的医院里每天都像是过年一样热闹,特别是在北京这个人口稠密的地方,进进出出的人群更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对医院这个挣钱机构来说自然是好事,但高额的医药费对有的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急诊室内一群医生正在围在手术台的周围急救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妇女,其实这个女人还不到五十岁,只是脸上布满的皱纹让她看起来老了很多,再加上面无血色的苍白让这张脸显得格外吓人,但隐隐间却可以发现她的脸上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急诊室外一个年轻女子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等待着结果,眼眶中泪珠涌动,鼻尖通红,脸上的妆都花了,看来是哭过。不过她却没有理会自己的模样,只是时不时的朝急诊门的方向望去。
“妈~~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不要~~不要啊~~”她神经质的自言自语,掺杂着呜咽的哭泣,几乎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手术依旧在进行着,没有要完成的意思,对于她来说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母亲对她来说就是全部,她无依无靠,只剩下母亲一个亲人,现在危在旦夕,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为人子女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上天对自己如此不公?为什么所有的痛楚都要降落在她的身上?她带着无边的愤恨和控诉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但那无力的眼神中更多的却是失落和不甘。不知不觉又是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个肩膀可以依靠,让自己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得到一丝慰藉,多么希望可以摆脱这种满目疮痍的命运,但她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奢望罢了。
“呜呜呜呜~~~”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像一个孩子一样大声哭了出来。
一个路过的小男孩问自己的母亲,“那个姐姐为什么哭?好可怜啊。”
“可怜什么,她是因为~~因为小时候没有好好学习,长大了没饭吃才哭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上学,长大了挣很多钱,听到没有?”这位母亲毫不犹豫的把她当成了教育孩子地反面教材。
“哦。”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走了。
她翻开手机,却找不到一个算得上熟人的号码,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一直都这么孤独与无助,又是一股莫名的伤感袭上心头,那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更加痛了。
正当她恍惚之际,无意间看到了已拨电话的第一个号码:高夕枫。这三个字让她停止了哭泣,立刻拨了过去,这只是她的潜意思,拨通之后她才意识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妈在医院~~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打你电话,你~~你有空吗?帮帮我,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她开始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出来。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他完全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一定出了很严重的事,要不然这个女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反应。
“雪卿啊,你先别哭,你在哪个医院啊,我现在过去找你好吗?马上啊,别急。”他尽量安抚着她内心的波涛。
这个男人的话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她的内心慢慢变得冷静下来。告诉了地址之后就挂了电话。
在去的路上他突然觉得有点别扭,其实话说回来,他们并没有多少交情,认识不过几天,根本谈不上熟悉,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十几年前的那个插曲,甚至忘的一干二净了,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认真了?
可能男人都有一种想要保护弱者的本能吧,何况这个女人本来就属于那种能激起男人保护欲望的类型,换做陈思雨根本不会激起自己的保护欲望吧,他自嘲一笑,不再多想。
???
苍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墙壁,这大概是所有医院的颜色,其实高夕枫很不喜欢这样的格调,单调而又空洞。
最后在急诊室前的过道里找到了她,只见她尊在地板上背靠墙壁,双臂抱着膝盖,头埋在怀里,头发也凌乱了许多,一点也不想是自己以前捡到的那个精致的姑娘。
他双手抓住她的双臂想要把她扶到附近的椅子上,但当他看到这个女人的脸时又是一惊,满脸的妆已经花了,可以清晰地看到泪流的痕迹,空洞的眼睛里还有着呼之欲出的水滴,这一刻他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那就是把这个女人揽入怀中。
帮她擦干眼角的泪水,慢慢的道,“你~~没事吧?”
“恩,谢谢。”
“相信医生吧,总会有办法的。”
“恩,谢谢你能来。”
之后两人都不在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手术的结束,她傻傻的望着这个男人,不再像刚才那样不知所措,心中突然觉得踏实了好多,至少现在有他在自己旁边陪伴着自己一起承受着这不堪重负的疼痛,伤口虽然还在流血,但他就像麻药一样让这种痛减轻了好多。
她不在控诉这不堪的命运,也不在跟上帝计较那所谓的公平,至少现在不会,因为,有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