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坐在她对面,跷着双腿,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目光虽然看着别处,但余光一直没离开她,岁月似乎在他身上刻下深深的痕迹,年少的他轻狂不羁,屡屡挑战学校的方方条条,而如今的他,焉然已经是个成功人士,沉稳内敛,只是眼里少了什么,犀利代替了纯真,微笑掩饰了喜悲,这个世界谁都逃不过时间。
或许当初爱得太深,以致数年后再相遇,平静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但时间让我们学会了掩饰,所以她也给予他微笑。
再次陷入沉默,二十秒。
“我前几天进了你的空间,你去过西藏?照片拍得都很美。”
“间隔年去的,”拿到毕业证的当晚她就收拾东西上路,很多同学都羡慕决绝和潇洒,“在那呆了三个月。”
“西藏是个好地方,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趟。”凌末涵忽然开口。
何瑞希笑笑,这名话她曾经对他说达,没想到他还会记得。
“那时说好我们俩一起去的……”林梢骤然收口,不可避免沉默的漫延,幸好餐这会送来了。
林森显然没当这是西餐厅,对高级这两个字更是不屑,牛排上来后,叉子一叉,送到嘴里就一大口,那感觉就像他手里叉的不是一块精选的牛排,而是一块烧饼。他一只手握着叉子,一只手按着手机,双眼始终没离开过屏幕,一旁的服务员看得瞠目结舌,不远了一对情侣也纷纷侧目,对此他统统熟视无睹。
何瑞希嘴角抽搐了几下,要是搁在平时她早就发飙,严重点的这最新款苹果已无全尸,但今天情况不同,一是有“外人”在场,中国人讲究的是家丑不可外扬;二是林大帅哥要通过自毁形象以达到损毁他人形象的精神实属可歌可泣。
可惜他没有评估过对手,对手造化太高,依然从容淡定的切着牛排,动作优雅而娴熟,而何瑞希只听见旁边传来“咯咯”响,那是嚼牛排的声音,林梢微笑的摇摇头,低头吃东西。
吃到一半林森忽然低低的说了句,“难道小南山真的出事了?”
何瑞希惊讶的转过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没头没尾冒出这句话,凌末涵握刀叉的双手停顿了一秒,接着慢条斯理的切牛排,林梢脸色却微变,“小南山?是离这里不远的小南山吗?发生了什么事?”
“嗯,”林森把手里的叉子和牛排丢进盘里,开始声情并茂的讲起故事,“天涯上有人冒死发帖,说她是北京XX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叫温颜,颜色的颜,家乡是在E市的小南村,小南村是个偏僻贫穷的小山村,但山清水秀风景优美,每年的冬末山上都开满了野山楂花……”
何瑞希怒,“说重点。”小南山是个什么地方她比谁都清楚。
“这地方被房地产商看上了,但工程遭了村民的阻挠,开发商为了顺利动工,进行了强拆,他爷爷是个村长,叫温仁,在阻止强拆时被挖掘机直接从身上辗了过去,当场死亡,医院给的证明却是心脏病发作而死,尸体直接火化,从此死无对证,但她爷爷是当兵的出身,根本没任何病史。她从小父母双亡,是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奶奶一直身体不好,这一星期不但家里的电话打不通,全村的电话都打不通,她又不敢回来,不敢相信ZF相信媒体,怕下场落得像宜黄姐妹,希望广大热心的网友能帮帮她,呵,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肯定是假的,”林梢笑,眼睛却瞄着凌末涵,他脸上一丝变化都没有,“E市离小南山那么近,如果发生那么大的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你说呢瑞希?”
瑞希笑笑不答,却忍不住把那天上小南山的事细细的回忆起来,凌末涵的手机却突兀的响起,他只说了一句“我现在就回去”就起向告辞了,牛排只吃了一半。
林梢一再挽留,“有那么急吗?至少把饭吃完再走。”
“不用,其实我不是很饿,”他微微一笑,说,“瑞希,再见。”这是他见面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