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把夏华连根拔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意思?”
“我已经辞职了,我和夏华现在是尘归尘土归土,所以从现在起夏华无论发生什么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凌末涵,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原来他早已经早找好了出路,而她偶尔还会担心他。
“小南山是出了人命,但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何瑞希不说话,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很多事情明明知道是扭曲的,你也只能接受,因为就算搭上所有甚至生命你也无能为力,她愈发觉得冷,又将身上的衣服紧了又紧。凌末涵也没再开口,两个人一个继续翻杂志一个闭目养神。
两个小时后。
“一会儿自己小心。”这是凌末涵在飞机上对何瑞希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甚至没来得及把外套还给他人就消失在机仓里。
何瑞希伸伸懒腰没在意他的话,她一个人已经走了了二十几年的风风雨雨,还有什么比这几天发生的事更可怕?
拎着衣服背着包包漫不经心的走出机场,忽然一大批记者蜂拥而至,失措间已经把她团团围住,但她也是一名记者,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瞬间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却忍不住骂:凌末涵你直接告诉我外面有记者不就得了。
抬眼望过去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于是,呼吸,再深呼吸,但第二口气还没喘上大堆问题就铺天盖地而来。
“何小姐,你失踪的这几天都去哪了?”
“何小姐你是不是在追查小南山事件,有什么发现吗?”
“何小姐,你失踪这几天你的报社特别是你的上司怀疑你是被绑架了,实情是不是这样?”
“你去北京是想找死者孙女温颜了解情况,请问你有没有找到她?”
“在寻找温颜的过程中你差点遭遇车祸,真相到底是什么?”
“何小姐你现在平安的回来了,那是不是代表之前的所有关于失踪、绑架的猜测都是传言?”
“……”
何瑞希只觉得累,心累。她紧紧的抿着嘴唇,因为深知它绝非是一个舆论自由的社会,是非黑白是他们说了算,即便今天她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把所有的丑陋都摊开来,那又怎么样呢?它们明天依然上不了报纸,那她何必多此一举。
夏华既然让她现身,那说明所有的事宜都安排稳妥,她自然还在他们掌握之中,安排那么多记者无非是平熄舆论的一种手段,即便她什么也不说,所有台词也早已被别人编排好。
何瑞希从来就不提倡匹夫之勇,她也不是救世主,鸡蛋碰石头的事她不做,既然无法抗衡权力,那只能向权力低头,别无他法,除非你真的不想活了。
“对不起,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请让让。”她想拂开人群往外走,无奈她只不过是势单力薄的女子,挤到精疲力竭发现自己还是还原地,索性垂着双手原地不动,冷漠的看着眼前一支支话筒。
“让开,都给我让开。”对恃间传来一粗鲁的声音。
何瑞希抬起头,那高大的身影已经到她身边,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先出去再说吧。”黄剑一手拥着她一手拔开人群。
奈何每个记者就像一枚牛皮糖,紧紧的粘住他们不放,他们移一寸他们也跟着移一寸,他们行一步他也跟一步,终于惹怒了黄剑,他挥了挥拳头,“你们敢再挡老子路试试?”
他人本来就高大魁梧,整体轮廓粗犷,生起气来面目带着点小狰狞,但能做记者的人都不是吃素的,硬的不行就是来软的。
“何小姐,同行何苦为难同行,说几句,好让我们回去交差。”
“你们能不能交差关老子屁事,”黄剑骂粗,“让开,要不然老子砸了你们的相机。”对于暴力事件他从来都是行动派,说着就要去抢人家相机,幸好何瑞希及时拉住了他。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很好,”何瑞希微笑,冷漠微微的淡去,人却显得疲惫不堪,“至于交差,如果你们真的不懂写,可以去问你们的主管,我想他会告诉你们怎么写,现在请你们让开。”
虽然很是不情愿,但大家都看得出何瑞希是铁定了心不开口,再加上一个怒气冲天的黄剑,只好让出一条道。
“呼,他妈的总算出来了。”一出来何瑞希就大口的呼气,“啪”的正要点上烟。
“你能不能有点公共道德文明?”黄剑抢过她打火机,“那边俩大爷在瞪着你呢,你一点就五十块。”
何瑞希只好把香烟放回盒子,瞥着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黄剑拽着她胳膊往停车场走,“我就是你的白马王子,当你有危难的时候我这王子就会降临到你身边。”
何瑞希冷哼,“我被囚禁了一个星期怎么没见你影子。”
“那是因为我不想跟五木那个凡夫俗子争,你想我要是去北京那多伤他自尊啊,”说到这他像是想起什么,问,“哎,那妖娥呢?没跟你一道回来?”
“被收了。”
黄剑听了手舞足蹈,“收得好,收得好,说真的我倒很想见识见识那收他的妖精长啥样。”
听到这何瑞希“噗哧”的笑了,因为想到了李念娇这号人物,其实今天林森已经跟她到了机场,但登机前李念娇带了一帮人来,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敲晕了抬走,边走边骂:还想跑?放你几天自由还真以为天高地阔任你游了?告诉你这辈子休息逃出老娘的五指山。连机场的保安也拿她没办法,何瑞希再次感叹此女子的率性之余不得不又一次承认权力的巨大和方便,可以在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敲晕一个人而且畅通无阻的把人抬走,只是希望那家伙醒来后不要骂她不够义气。
“去哪?”上了车黄剑问,“要不上我那喝杯咖啡提提神?”
“不用了,”何瑞希缩在座位上,“我有点累,送我回家吧。”
“你给箫思微打个电话吧,她很担心你。”
“是她让你不接我的?”要不然这家伙怎么知道她飞机的点。
黄剑不承认也不否认,慢悠悠的开着车,何瑞希也不追问,知道箫思微是真心关心她,但她就是不想和任何人联系,她就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你打啊,发什么呆?”黄剑催。
何瑞希不说话,扭头望着窗外,昨天王队长把手机还给她一直都没有开机,忽然就想流放自己,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然而在飞机上见到了凌末涵,她才知道现实是冰冷的。
“我说你没事吧……”黄剑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看了看问,“箫思微的,你接吧。”
何瑞希还是接过了手机,“喂,思微是我。”
“谢天谢地,终于听到你声音了,我和你哥都担心死了。”
“谢谢,我很好,跟我哥说声。”
“瑞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星期你都去哪了?”
“这些事以后再慢慢跟你说,你在上班吧?”
“是,节目就要开始了,这样,你手机别关机,下班后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我有点累,改天,改天我请你和哥吃。”
“好吧,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别一个人扛着。”
“知道了,快去做节目吧。”
“拜拜。”
“拜。”
“给,谢谢。”挂断电话何瑞希把手机还给黄剑。
“你没事吧?”看她略苍白的脸黄剑担心的问。
何瑞希笑笑,“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
“但我什么感觉你完好无损的外表下藏着一个颗饱受摧残的心灵。”
何瑞希最终还是点上了一根香烟,深深吸一口再缓缓的吐出,“我的心不会那么容易被摧残的,只是更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心情沉重而已。”
黄剑安慰,“你别想太多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即便你搭上了性命也改变不了结果,问心无愧就好。”
“我知道。”何瑞希头抵在玻璃窗上,冰冷的玻璃有点潮湿,才发现外面的天空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