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又环视了周遭的贵族一圈,这才用手撑住地面,慢慢地站了起来。他依依不舍地抬头看了李凡一眼,这才慢腾腾地迈着巨大的步子跟着美莎走出了角斗场。
角斗场外,美莎的在黑色的悬浮车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走过去说道,“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严如玉微笑地看着美莎说道,“我只能给予这些。”
打开了悬浮车的车门,美莎让阿蒙先坐了进去,她头也没回缓声问道,“这是帝都的地下霸主严家的答案吗?”
严如玉依旧是不急不躁地声音说道,“严家沿袭千年,便是从不豪赌。你这赌注太大了。而你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听到背后严如玉如此说,美莎脸上寒霜渐凝,她迈步坐上悬浮车说道,“这宇宙中那有那么多十足把握?虽说严家家大业大,但想把好事占尽也未免想得太美了。做为你曾经的生意伙伴,只希望你明天看到这里的发生的一切之后不会后悔。”
严如玉听到美莎如此说丝毫不恼,她一把抓住美莎将要关上的车门依旧是和颜悦色地说道,“家父让我带话……”
但严如玉话还没说,美莎就打断她说道,“替我谢谢严家家主的金玉良言。”
浑然不顾严如玉一脸错愕的样子,美莎用力地关上车门。悬浮车缓缓启动,美莎在心里愤愤想着,我选的路我自己走,那由得你们指手画脚?
不过稍一冷静,美莎却在心中细细思量起来。少了严家的助拳,说不得这计划行得有几分危险。不知道李凡在那镜牢之中准备的如何。
看向坐在车厢底座上的阿蒙,想着为了得到李凡所想要D级晶体而卖掉的这些年所有投资的股份,美莎不由苦笑着想着,还真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豪赌。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换取甚至可能只是短暂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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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美莎依旧穿着当日送李凡入镜牢时所穿的那件米隆蕾丝长裙,她把长发挽成了一个髻,斜坠在脑后显得清爽且优雅。
她和阿蒙直接来到了角斗场中央黑楼的透明顶层。阿蒙庞大的身躯在此处只能坐着,他不停地揉搓着他的眼睛,仿佛因为可以平行看到镜牢的缘故,让他能够看到的画面和文字越发多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白衣侍从如同蚂蚁般辛勤地组装着缪斯所用的投影仪。美莎从口袋中拿出一只和平时别无二致的能量补充剂递给阿蒙。阿蒙老实地接过能量补充剂,把它完整地放入了口中。
就在阿蒙喝下能量补充剂的当下,缪斯的投影仪也安装完毕。缪斯不会马上来,美莎心想。美莎走到墙壁,调整了周围透明墙壁的视线功能,让其在内的人能够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她叫侍从们退出房间并看了一眼阿蒙,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一切都来得及。
自从在言行者行宫之上结识了李凡之后,阿蒙每日都得到很好的照顾,原本只有丈许的身高,现在这挑高五米的房间对他来说也显得过于狭窄。正觉肚饿,就看见美莎把能量补充剂拿了出来。
阿蒙欢喜地接过并且一口吃下,他喜欢在口中挤破能量补充剂的外壳,液体一滴不落地流入口腔的感觉。也许是以前吃过的苦太多,也许是以前经常挨饿。才让他产生了这种习惯。
阿蒙一直以为饥饿是最可怕的东西。以前没有东西可吃的时候,他整夜整夜睡不着。吃着一切看似可吃之物,但仍然吃不饱。但能量补充剂不同,只要小小一管就让他混身充满了力量了他喜欢这种力量。但今天他却在饥饿之外发现了更可怕的东西。
他望向窗外,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镜牢。他发现,镜牢已经被可怕地长满倒刺地且不停蠕动的藤蔓包围。而那个他最想要看见,最喜欢的李凡少爷,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模样。阿蒙向前倾倒着身躯缓缓地爬向窗口,想确定这一切不是自己眼睛所出现的画面在捣鬼。
当那些血腥的画面和他认为散发着邪气的文字刚开始在自己视线出现的时候,阿蒙仍然能够透过这些画面看到他想要看到的李凡少爷。甚至是昨天,他也能分清视线中的画面和周围的真实场景。但现在阿蒙紧紧贴着透明墙壁,因为太用力,导致他脸部都有些变形。但他的眼睛却充满血丝地看向镜牢。
他看见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自己喜爱的李凡少爷居然变成了这一切邪恶的源头,无数的在自己所看到的血腥画面中才有的恐怖生物以及那些他所不喜欢的散发着黑气的邪恶文字不断地从李凡少爷的手中飘出,飘向自己。
阿蒙开始感到恐惧,痛苦,甚至觉得头疼欲裂,他感觉自己原本坚实的不管吃下什么都不会有所反应的胃袋也在开始翻涌。
他用双手使命地挤压着额头,但眼神却依旧不受控制地看向镜牢。他甚至看着他一向喜爱的李凡少爷在对自己发出不屑的嘲笑。
“不,不,李凡少爷不是这样的。”阿蒙偏执地低声重复说道。
这一切都是假的,一定都是假的,如同那些声音一般。只是想要扰乱我。让我觉得美好的事物变得黑暗,如同母亲说得一样。泰坦是受诅咒的,他喜爱的一切都将被这宇宙毁灭。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阿蒙的脑中掀起了思维的风暴,从出生开始,他从未想过如此多的东西。他的生活轨迹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
而现在他甚至想起了他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遗忘掉了,那个不论如何清洗都是满身脏污,不停说着疯话的母亲。那个被和美莎小姐一样的投影所处死的母亲。
一个疯狂地念头从阿蒙的脑中蹦跳了出来。既然这些都是假,如同那些声音一样。那我只要看不见就好了吧?阿蒙的眼神又瞟向了镜牢之中的李凡,那个此刻在他眼中异常邪恶,不停折磨他的李凡。
他的双手缓缓下移,来到了眼睛的位置。嘴里的偏执念叨一刻也没有停止。突然,原本干净透明的玻璃上溅上了几抹深紫带着些许金色的血污。
阿蒙垂下手臂,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但他从未如此开心过。
血液从阿蒙已经变成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中流出,这让他原本无害的脸看上去有些可怕。血液流过脸庞,流过颈脖,流过他庞大的身躯浸湿了他的白色衣衫。
血液所流过的地方冒出阵阵白烟和皮肉烧焦的味道,与之前耳孔中的血液所留下的印记形成了诡秘却让人感觉生机盎然地花纹。
美莎冷眼旁观这一切。这些都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丝毫没有撩拨起她的任何情绪。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器皿开始收集流淌在地上的泰坦血液。
这些血液有别于普通的血液,它们是泰坦开蒙的生命之血,每一滴都珍贵异常。但她也不会舍本逐末地去收集在阿蒙身上流淌的血液。
千百年来再没人看过泰坦开蒙,自己也只是从远古的资料中知道零星片语。谁也不知道自己收集了阿蒙身上的血液,阿蒙是否还会开蒙成功。
正当美莎小心翼翼收集着地上散落的血液之时,阿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身高接近五米的他差点就撞上了装饰华丽的屋顶。
血液瞬时沿着阿蒙宽厚的腰线来到了他的腿部乃至脚掌。他就这样笔直地站着,双手合拢放在身前,想要捧起什么。要有人这时远远看过来,定会以为这里伫立着一位浴血的神话英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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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下子变得黑暗了,朦朦胧胧中的阿蒙,感觉自己正乘着独木舟行驶于一条金色的河流之中。
此时,他的双耳又能听声,那是潺潺的流水声。他的双眼又能视物,河流的两岸满是精美的壁画,壁画下是果实累累的果树。
果树的叶子绿得发亮,就连其中的果实也闪烁着诱惑地光芒。河水缓缓地流淌,让阿蒙有时间清楚地看见每一副壁画所表达的内容。这些内容每一幕都让他感觉到如此熟悉,似曾相识。
对了,这就是那些血腥画面和邪恶的文字。只是在这里,它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自己感觉安全,舒服,无比的亲近。慢慢地,他开始明白,这里的每一个画面都代表着泰坦的一个智慧结晶,一个完美的泰坦发明。
但有过之前和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他也开始明白这些发明都代表着黑暗和光明的两面。关键在于拥有它的人。
这些发明,每一件无不是匠心独运,拥有无比的威力。壁画的内容开始慢慢改变,画面上开始出现了战争。所有的建筑都变得残缺,画面中的人开始由快乐变成了堕落,最后导致了痛苦。
“所有的快乐若没有得到节制,那都将是一场灾难。”阿蒙看着最后一面壁画上所刻画的文字,轻声念了出来。
此时独木舟也来到了河流的尽头,一颗比其他果树都要高大得多树木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大树,倾斜地长在河岸上,它的枝叶呈现着轻微的透明柔顺地垂向金色的水面。 当阿蒙靠近时,这些枝叶都舒展了开来,露出了其中一颗闪着五彩光芒地黄色果实。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阿蒙的耳边回荡,说着“接受我,快……接受我,时间已经不多了。”
此时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悦耳,庄严。丝毫没有之前的靡靡之音的感觉。阿蒙小心地从独木舟上站了起来,双手捧向果实。
五彩的黄色果实,还未等阿蒙采摘就已经掉落在了阿蒙手中。阿蒙有些吃惊,船身轻微地摇晃了起来,要不是他足够重,此刻已经跌落进金色的河流之中。
当阿蒙手中握有果实的时候,那个声音更加急促了。阿蒙把果实拿向嘴边,张开口咬了下去,透明的汁液从果实中溢出,缓缓地沿着他的手臂向下蜿蜒。果肉在阿蒙口中瞬间化开。无数的光点,文字,画面在他面前划过。
阿蒙皱了皱眉张开口咬下了第二口。当果肉再次在阿蒙口中化开的时候,他舒展了眉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咬下了第三口,这一次他露出了笑容,不同以往憨傻的笑容。而是一个充满智慧的泰坦式的笑容。
此刻手中的果实只剩下小小一粒果核,阿蒙嘴唇微动,果核就发出了强烈的光芒,阿蒙猛地将捧有果核的双手按向了心口。
在美莎看见阿蒙的手臂上亮起第一道光线的时候,她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微微退后了几步,虽然她自认为对阿蒙还不错,但估计除了李凡之外,美莎可不敢保证这开蒙的泰坦不会暴起伤人。
阿蒙原本平举的手臂回缩并从心口插入,用手撕开一道口子。这条巨大的缝隙从头部贯穿到了腿部。
只听到一阵水流的声音,一个比原本的阿蒙小一号的阿蒙从缝隙中艰难地挣脱了出来。有别于原本阿蒙的臃肿的身材,这个小一号的阿蒙混身肌肉壁垒分明。真真犹如雕塑家才能雕刻出来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