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是哪里,但我此刻确实感受到了,一种幸运和幸福,是你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着你。
温孤爵对于我来说,原本像一个不可高攀的梦,甚至我都做好了偷偷的做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梦,等待梦醒,绝不后悔的。可是,是怎样的奇妙,在我什么都不知道,懵懂天真的年纪,我已经在年少的温孤爵心间种下了刻着自己名字的种子,现下她生根发芽,就像“盘生”一样,盘桓不灭,生生不息的活着,温孤爵就这样拉着我的手,带着我一起看到了这株小小的种子。
一早起来,我连步伐都改为轻快的跳跃式,虽然还没确定关系,还没有真的表白,但是温孤爵说了,慢慢来,时间还很多,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等一切安定,我再告诉他,我有多么喜悦我的梦是真实的。
因为心情太好,所以起床的时间也意外的早了太多太多。清晨五点五十分,我洗漱完毕,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在客厅里跳着零乱的舞步,手里拎着温孤爵送给我的骨瓷杯,晃倒茶几前,轻轻地把自己的杯子放到温孤爵的杯子旁边。一只骨瓷,一只紫砂,紧紧靠在一起,让我浮想翩翩,好似自己就靠在温孤爵的身边。我在被子里倒上温水,发了神经似的,非得让两只杯子的水位线在同一个位置上。
我笑嘻嘻的跪在茶几边,双手撑在茶几上,歪着头。
不知道发了多久呆,温孤爵的房门被打开,他慢慢的步伐在我耳朵里无数倍的放大,我有些小小的紧张,抿嘴笑着坐在沙发上,等着温孤爵走过来。
但是温孤爵才下楼,我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那双原本走向我的双腿,转了个弯,迈向了大门,我咬牙切齿的拧自己的衣角,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
“谁来了?”温孤爵已经打开了门,我站在他的身边,探头往外看,映入眼帘的是许久不见的吴花果,那种风骚外泄的脸……
“骚包天使……你是来放马后炮的吗?”先前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这家伙的尾巴都没露一个,现在走向太平了,他再顶着艳阳高照的笑脸出现,真想一巴掌拍裂啊……
“哟!小鬼恢复得不错嘛,刚好来看看我带来的强心剂!”他挪开步子,将身后的人推到我眼前。
果绿色的连衣裙,大波浪卷的长发,隐隐带着绿色,雷朋最新款的墨镜遮住了半张漂亮的脸,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沈夏……”
距离上一次和沈夏见面,其实并没有隔得太久,但是因为温孤爵意味不明的那些话,我必须承认,我内心对沈夏产生了异样的想法。这并不好,可我似乎控制不了。我看着站在眼前的沈夏,内心十分纠结,吴花果把她带到我面前来,是不是就证明,摊开了一切,沈夏知道维护空间组织的存在,知道我特殊的身份,知道我之前带着温孤爵骗她,知道一切。先前我们互相蒙着对方的眼睛,说着滑稽的对话,现在把一切都打破了,扯开了面纱,我们赤条条的站在彼此面前,不尴尬吗,不窘迫吗……怎么可能。
“先进来再说吧。”温孤爵开口制止住我们继续僵硬,伸手牵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了一边。我撇撇嘴对温孤爵说,“吴花果这剂强心剂真是够刺激的。”
他揉揉我的脑袋,说,“相信自己。”
我耸肩摊手,落座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沈夏……头上的发卡。好吧,我得认怂,我已经尴尬到连看她的眼睛都做不到了。沈夏摘下墨镜,放进皮包里,很普通的动作,很平常的动作,可是她似乎做了好久,我猜想,她和我一样,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吴花果笑的没心没肺,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没什么营养的话,温孤爵赶苍蝇一般把他赶走。场面再一次进入了尴尬,我拽了拽身边温孤爵的衣角,他俯下身子来,我凑到他耳边问,“温先生,这种局面要在哪里点火?”
“为什么要点火?”他饶有兴趣的问我。
我回答他,“你说我是不死鸟啊,在火里重生的嘛,所以赶紧来一把火!”
然后温孤爵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在我面前打开盖子,“噌”的一声,火苗冒了出来,我觉得我的脑门上可能也冒出了一滴大大的汗珠。
因为这“噌”的一声,沈夏的视线投了过来,凝在了我的身上,我一把抓过打火机,冲沈夏干笑。
“吃早餐了吗?”沈夏突然问我,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无奈的扁扁嘴,从那只大大的LV皮包中掏出一袋早餐。
“只有汉堡和油条,本来是准备喂鸟的,给你吃吧。”
喂鸟的……
温孤爵从茶几上拿起我的杯子,又顺手将汉堡和油条拿过来,慢条细理的打开包装,一样一样送到我手上,我傻傻的接过,却不往嘴里送,温孤爵笑了笑,端起自己的杯子,碰了碰我的杯子,自己喝了起来。
这家伙是在缓和我们的关系?
“萧留措呢?”
“还在睡吧……”我闷闷的啃着汉堡,眼睛往一楼侧边的房间瞟了瞟,多年的感情,一个眼神,沈夏就明白了。她站起来,直接就往那间房冲过去,细长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踏出有节奏的响声,沈夏从十五岁就开始穿高跟鞋,现在已经可以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飞了。
她走到门口,“咚!咚!咚!”敲了三下门,侧耳听着门里的动静,大概是听到留措坐了起来,她猛地就扭动把手,冲了进去。
“萧大少爷,还睡着呢。”
寂静了三秒后,我听见了留措惊慌失措的嚎叫声。
“妹的!沈夏你有病是吧!我还没起床!你开什么门!”
沈夏的高跟鞋又踏出了几步声响,“叫什么叫!又不是没看过!姑奶奶我从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你了,还羞个什么玩意!”
坐在沙发上,我机械的转头,指了指留措的房间,僵硬的笑着,对温孤爵说,“啊哈哈,沈夏只对留措没有性别这种概念,大概是因为太熟了吧……”
温孤爵高深莫测的笑起来。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要不要吃点?”我把咬了一半的汉堡递到温孤爵嘴边,这个动作做完的瞬间,我就很想拍死自己。顾慈,你脑袋是不是忘记从房间里取出来了,你以为你面前的人是谁,这是温孤爵啊,他从来不吃垃圾食品的啊!
我缓缓的、慢慢的,想趁温孤爵不注意把手给抽回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温孤爵抬了左手握住我的手,低头咬了一口我的汉堡,我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慢慢的嚼完汉堡,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太粗糙了,以后还是不要吃了。”
我张大了嘴巴,莫名的很想,伸手去把温孤爵吞进胃里的“垃圾食品”抠出来。我被自己的想法深深的吓到了……
半个小时后,整栋房子里的人全部集中到了客厅。
大家其乐融融的坐在一块儿,愉悦的攀谈着……
想啥呢,这是不可能的。
我坐在温孤爵和留措中间,翻看着一本书,书名是《安藤先生的奔宁山日记:一个日本小鸡性别鉴定者1935年在约克郡海伯敦桥的回忆录》,这个书名比我看进去的内容还要长……
留措撩起我的书本,看了一眼书名,咂舌道,“啧啧啧,你看的都是些啥啊……”
我淡定的回答他,“其实就是一个情侣去死去死团的人在研究鸡的性别中感悟了情侣去死去死的定义。”
“什么?!”留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严肃的点点头,“就是这样。”
温孤爵低声插话,“胡说八道。”
真是意外,一向严谨而绅士的温孤爵居然降尊纡贵插入了我们毫无意义的谈话中。
我眨了眨眼睛,“我还没有看完书,但是书的简介概括出来就是这个。”
“对于她没兴趣的书,她都会用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理解书的内容。”沈夏接口说到,她确实很明白我,只是我做了一件自己都很想抽死自己的行为。我一把关上的书,随手放到了茶几上,做完这一套动作,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啊哈哈,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小慈……现在连八点都没到。”留措毫不留情的拉回了我试图转走的话题。
七点多的天色已经彻底转入白昼,我们这群怪人还打开了客厅里的水晶吊灯。小时候我总以为只有有钱人家才能有水晶大吊灯,可是当我家装上水晶吊灯的时候,我只觉得失望。沈夏和我不一样,她是真的有钱人家的姑娘,我在羡慕水晶吊灯的时候,她的家里已经装有欧洲烛台式水晶大吊灯,她的房间还吊着华丽的五叉圆球吊灯。我从来没有嫉妒过她,我能厚脸皮的把她家当我家住,对此她非常乐意。我们都是独生子女,臭气相投了,就死皮赖脸赖在一起。说情同姐妹都觉得矫情,就是我们能在一个房间里掐的要死要活,再隔壁房间里彼此把脚塞进对方嘴里,搂着睡觉。
这么多年来,打架、吵架什么我们都经历过,可我们始终在一起,因为我们始终相信着对方。我如今特别怀念那些两人手牵手,一脸天然呆的样子哄骗别人,恶作剧的时光。我们虽然天真张狂,无法无天,可是这样的感情,拿什么都不能换。
如今大家各自说着各自的话,勉强的不让气氛冷硬,那些在空中无意相撞的视线,仓皇失措,再灰不溜秋的闪开。我放在腿上的手,揪着自己的短裤,皱巴巴的短裤纵横交错的纹路,和我的心情一样,乱七八糟。
“顾同学的身体还没有痊愈,沈夏,你带她上去休息一下,晚一点,我们一起出去吃。”温孤爵的手按在我的手上,他的手有些凉,和我流汗的掌心相反。我慌张的看向他,他没有看我,而是直视着对面的沈夏,沈夏站起身来,走向我。
我又转头看留措,留措和我对视一眼,张嘴就笑,“对的对的,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一会儿把留白和汀兰叫上,我们出去好好聚聚。”
没办法,这些人显然是要让我和沈夏单独相处。
沈夏跟着我走回我的房间里,一个月前,她也坐在我的房间里,听我讲关于那个寒山远黛,犹记多情的故事。可现在我面对她,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我们之间突然出现的隔膜烟消云散,我都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让自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沈夏翻看着我的相册,紫色的封皮,上面有一朵白色黄蕊兰花,十分老旧的相册,现在都已经找不到这样的相册了。打开册子,里面的照片全都塑住,一张一张,从我呱呱坠地到我扎起小辫子,记录我一步一步的成长。大多的照片里,我这张没什么变化的脸旁边,还粘着一张白皙的脸。那张脸从稚嫩可爱,到越发明媚。
我扯开嘴角,讪讪笑着,“等等啊,我给你拿点喝的过来。”
接着我快速的冲了出去,踩着拖鞋,在房子里奔跑起来,无视盯着我跑来跑去的三男一女,麻溜的拿着可乐又冲进了房间。刚进门口才意识到有些不大对劲,又退出房门找了两只玻璃杯。
沈夏喝可乐不喜欢里头有气泡,也不喜欢太冰凉。
所以每次给她倒可乐,我都会拿两个玻璃杯,把一瓶可乐分成两份,然后一手握一杯,握到里面的气泡“安静”下来,再递给沈夏,这样温度也正正好。
我递过一杯可乐,沈夏没有抬手接,我的相册被她一次又一次的翻阅着,摊开的这一页,中缝里沾着一滴水珠,我伸出的手顿住,慢慢蹲了下来,沈夏在流泪。
我身边的人都不是爱哭的人,所以我总是放肆的嚎啕大哭。但是沈夏的眼泪,绝对珍贵,足够让人被震撼和慌张。她的左脸颊上有浅浅的泪痕,眼睛一扎,右眼眶里跌出一颗泪珠。我的双手被玻璃杯占住,声音在嗓子里卡了好久,才喊出她的名字,“沈,沈夏?”
她抬头,大大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她张口就骂,“你这死孩子,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要用这种要死不活的语气说话了!”
她一骂,我的鼻头一酸,把可乐搁到一边,扁着嘴看着地面。
沈夏突然站起来,接着又蹲下,和我一样蹲下来,面对着我,捧起我的脸——一张和她一样泪流满面的脸。
“小慈,如果有一些事情我对你有所隐瞒,你不要生气,我有我的苦衷,但是给我整个世界,我也不愿意伤害你,所以相信我……”
“沈夏,”我握住她的手,哭的乱七八糟,“我一丁点也不想怀疑你,你太重要了,我内心有很多种声音,脑袋里有很多种思想,纠缠得我快爆炸了,可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