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留措的缘故,原本准备出发的我和温孤爵,不得不重新计划。阿姆拉当天就离开了,并没有和留措见面,我很在意留措的态度,他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明明很着急,明明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可是他什么也不跟我说。
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想着要怎么对留措逼供,温孤爵闲适的坐在一边看书。原本我只是在一旁走来走去,看温孤爵这丝毫不紧张的样子,渐渐地,我开始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我的影子倒映在温孤爵的书上,因为不断走动,所以书上的阴影一阵一阵的变换,扰得他根本没有办法继续看书,他终于合上书本,抬起头,无奈的看着我,“我没有招惹你吧。”
我叉腰在他面前站定,“留措有事不告诉我。”
他眨了眨眼睛,说,“嗯,这很正常。”
我一巴掌拍在温孤爵的书上,赌气似的,“这不正常!”
他张了张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男人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我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温孤爵,这家伙居然在跟我卖萌,这种紧要关头还卖什么萌,开什么玩笑。我一把夺过他的书,耍赖般的说,“你快帮我想想办法,不然你就别想看书了!”
温孤爵歪了歪头,我紧紧的抱着书不给他,他突然笑起来,伸手到茶几上,拿过另一本书,淡定的翻阅起来。
我气得嗷嗷直叫,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哭,原本只是装哭,哭着哭着,居然真的哭了起来,温孤爵大概也知道,一开始我只是闹脾气的假哭,可是好一阵子后,我把头埋在手臂里,呜呜的低泣着,他意识到,我真的哭了。
我想温孤爵也会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爱哭的人,闹着闹着,自己就哭了起来。我也很莫名其妙,我发誓我从来不是这种爱哭鬼,以前都觉得眼泪是很没用的东西,但是这段时间让我对很多东西都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比如说眼泪,虽然没用,虽然不能改变什么,可是眼泪是在宣泄,宣泄心中的不快和悲伤,这些东西是负面的,从身体里赶出去,混着眼泪一起流走后,心里就会舒服一些,至少不会那么憋屈。要去改变和修真的是我们自己,不是眼泪,所以眼泪天生就没有被赋予这种能力,眼泪只是在我们觉得痛苦的时候,让我们有一个可以表达的方式,什么都闷在心里,最后肯定会崩溃的。后来我就觉得,一个敢于流泪的人,是很勇敢的,因为能够承认失败和错误,是需要勇气的。
话说回来,温孤爵发现我是真的在哭后,也有些乱了手脚,他拍着我的背,没法看到我的脸,就只能靠近我的耳朵,声音温柔似水,“小慈,你怎么了,抬起头来。”
我摇了摇身子,大声的吼,“就不!你太坏了!我这么着急你都不帮帮我!你肯定是很乐意看到我着急!你肯定是这样!”
温孤爵耐着性子安抚我,“怎么会呢,别哭了。”
我依旧不理他,温孤爵大概是有点不高兴了,声音冷了不少,拍着我的后背的手也拿走了,我感觉不到他坐在我身边的温度,好似是站了起来,我听到他说,“顾慈,抬头。”
我有些被吓到了,眼泪也不敢往外掉,直愣愣的抬起头,发觉温孤爵还是坐在我身边的,我委屈的看着他,见我抬头,他也松了口气,看来刚才都是装出来的,我又哭嚎起来,“你居然还凶我!凶啥凶!”
温孤爵彻底没辙了,又是赔不是又是夸赞的,说了好多好多话,比以往都要多,我才淡定下来。其实我被他吓到后,就已经发泄完了,我可能有受虐倾向,不过能跟他说那么那么多的话,值了!
我窝在沙发里,把玩着手里的玉,我问温孤爵,“你说留措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呢?我们和他分开也没多久啊……”
温孤爵的手中握着一颗苹果,他用小刀慢慢的削着苹果皮,连在一块的苹果皮没有断掉,他专心致志,根本不理睬我。
没事,我继续说,“该不会留措知道是谁,可是被威胁了,所以不能告诉我们吧?”
他终于削完了苹果皮,又开始往小碗里,一块一块的切。
“该不会留措家里现在就藏了人吧!”
温孤爵把碗递给我,他继续切块儿,我拿着小苹果块儿就开始啃。
“留措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的!”
温孤爵切掉最后一块儿苹果,没有落进碗里,而是掉到了地板上,他抽了纸巾包起地上的苹果块扔进垃圾桶里,又抽了纸巾擦拭刀刃,边擦边说,“你今晚上嘴边就挂上了萧留措是吧。”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眯了眯眼睛,狡诈的笑起来,“温先生,你是不是吃醋了!”
温孤爵擦刀的手抖了一下,收起小刀,他毫不害羞的说,“用得着?”
我捂着肚子,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笑的不行了,温孤爵这个样子也忒可爱了点,我捏了一把他的脸,揩得一手好油,“用不着,用不着的!”
温孤爵坐到我身边,我乖乖的蹭过去靠在他胸前,抱着碗继续吃着苹果块,吃一口,就拈一块喂给温孤爵,他的嘴唇擦过我的手指,痒痒的,心里头有一种异常温柔的感觉。
“你不用想了,萧留措有他自己的决断,明天一早,要怎么做,我们再说。”
我点点头,看来只能放弃好奇心了,温孤爵不让我插手的,如果我不听他的话,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温孤爵是绝对不会害我的,毕竟我们是两体一命呀。
“我突然想起了点什么,你能不能认真的、严肃的、仔细的告诉我。”抓过苹果的手上还残留了些许汁液,我往温孤爵的衣服上擦了擦,他瞥了我一眼,看来这件衣服又要进洗衣机了。
“说。”
“哎哟,不要这么冷淡嘛,多说几个字啦!”
“……”
“好吧,我说!”
“嗯。”
“之前好几次你都是在我危急时刻,即时的出来救我,为什么呀?”
温孤爵用手指帮我捋了捋头发,漫不经心的回答我,“你身上流淌着我的血,你在哪里,遇到了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我抿了抿嘴唇,再次发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技能,“你的血除了可以当武器使,还能治病,这会儿还可以充当GPRS定位了是吧。”
“所以别想背着我,做什么坏事。”
我能干什么坏事?
次日,清早。
昨晚温孤爵说今天早上会决定要怎么行动,所以我刻意设置了八个闹钟把自己给叫醒,温孤爵也刚起来,我踏着飞快的步子,冲到他的房门口,他一拉开门,我刚好站定在他跟前。
“早上好!”
温孤爵靠在门框上,浅浅笑着,“早。”
“今天要做什么?”我始终都沉不住气,据我所知,即使昨天阿姆拉不答应温孤爵的要求,温孤爵还是会帮他们的,他是高层的一员,他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他从来都不是个自私的人,所以他一定会出手的。更何况连我都知道组织高层内乱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不用阿姆拉请求,只要她说一声,我必然也是会帮忙的。也就是说,温孤爵肯定会想办法的,而我,只用听他的安排就可以了。
温孤爵听到我的问题后,收起了笑容,他站直了身体,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我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就听到他说,“别回头。”
我的脑袋就这么卡在半路上了,他拉着我进了他的房间,并且飞快的关上的房门。我内心几经波折,捉摸不透他想干什么,脸红脖子粗的靠在他的房门上,正想张嘴说点什么,他就捂住了我的嘴巴,“嘘!呼吸也放慢一点。”
拜托,靠的这么近,我怎么可能把呼吸放慢嘛,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们从窗户出去。”他拉着我就走,我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房间。自从这间客房由他入住后,我就没怎么进过这间房间,我们都是各自打扫各自的房间,所以也不需要出入,加上温孤爵起得比谁都早,睡得又比谁都晚。上一次留在他的房间等着他回来,也是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到,好不容易大白天可以看看他的房间,这会儿还没让我定睛,就已经拽着我上窗台了。混乱见很惊喜的发现温孤爵的房间色调是天蓝色,柔软的蓝色,不冷不抑郁,有点好笑,感觉真像小女生的房间。
温孤爵带着我从窗台上跳了下去,有风的阻力,我们落地很轻,没有惊动到任何人。我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手里,紧张得我都出汗了,又羞于让他感受到我手心里的汗,想缩回来,他又抓的太紧,我只能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有谁来了?”
他捏了捏我的手,一个翻身带着我就上了树,我们蹲在树上,温孤爵伏在我耳边,轻轻说着,“三个猎捕者,一个维护者。”
我也压低了声音问他,“在我家附近?”
“嗯,维护者离他们很远,应该是萧留措。”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温孤爵突然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颇为无奈的说,“都是为了避免让你的家又变成战场啊。”
又变成战场?看来情况不妙啊,一夜之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为什么会有猎捕者找到我家来,而且留措为什么要跟着这三个猎捕者。
温孤爵拉着我从树的背后跳了下去,我们落到房子外围,温孤爵松开了我的手,他问我,“带手机了吗?”
我点点头,拿出了自己那个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外,一无是处的手机。温孤爵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你现在可以打电话问问萧留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半个小时后,我和温孤爵坐在一家冷饮店中,他要了一杯柠檬水,我点了一杯奶昔,我们就这么边喝边等,等着留措过来。
刚才给留措打电话,他鬼鬼祟祟的,说话也很小心,问他发了什么,他也只是让我到老地方见面谈。我们的老地方,就是初中时期校门前的冷饮店了,以前就经常在这里喝冷饮、聊天。学校附近的店不断的开张、倒闭、再开张,店名、店员、店主一拨又一拨的更换着,只有这家冷饮店始终开着,就像印证着我们许多人的回忆一样。
我把吸管打了个结,又解开,又打结,这样循环往复,直到我的吸管被我玩得裂开,我才罢手。温孤爵悠闲的模样,看的我很是不悦,为什么他什么都不担心,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悠闲,根据他刚才说的话,可以推断的是,有人想要我们的命,那现在还保持着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是不是太有问题了!
我愤愤的将塑料杯捏扁,这时,留措终于出现了。
冷饮店的门被拉开,有热流钻着缝隙进来,我抬头就看见留措满头大汗的直喘气。
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已经把你家门锁上了,钥匙在这里,这段时间就不要回家了。”
我接过钥匙,眉毛快皱断了,这下可好,我连家都不能回了,问题是这帮人还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该不会是要我自己猜猜发生了什么事吧。”我挑眉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温孤爵,后者勾起了嘴角,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又在想什么坏心思。
“你们不说,那我就自己猜,”留措的脸色不太好,明明跑这么远,这么累,本应该泛着红晕的脸颊,却有些白,看来真的是有什么事吓着他了,“组织里现在应该不单单是内乱,是天下大乱了吧。”
看留措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猜对了,我又继续问,“留措你知道内乱的挑起者是谁了对吧?但是你不能说。”
留措为难的看着我,“这件事,我帮不上忙,为了防止我会伤害到你,你们赶紧走,和我保持距离。”
“果然,我们是不是被组织下了击杀令?”我拍了拍桌子,惊了周遭的人,当然,我说什么,他们也不会懂,索性不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