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刚走完了炎热的秋天,秋意凉凉、树高风爽,是多少画家蜡笔下的素材,多少骚客文章里的感情寄托者,但是在漠文的心里,它却成了他永生难忘的一个季节,他说那个季节万马齐喑。
那年,一天,他在大四的学校里。
寝室里,他们在炫耀自己假期的美好成果、高谈人生远大的理想,突然他接到母亲的电话,他说就是那个电话让一切都变了,瞬间,失去了一切。
他的祖上历代经商,从他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就开始行商,见证了台湾沧海桑田的变化,什么琉球经济狂舞的时代,荷兰殖民、破轰金门的战争年期,后来国民党当局东渡入住。祖上都是“旺商”,是说他家的祖辈不像常言的“无奸不商,无商不奸”那样轨迹狡诈、唯利是图,而是乐善好施,经常拿出积蓄救济穷苦的天下人民,所以人们都给他家的每代人都加上个“旺商”的复姓,他家是深受人们大众的爱戴,可那经营规模就是不大,一直以来都是止步不前,到了漠文父亲漠德这一代也仍是在原地打转儿,所以漠德决定在不违背祖辈以“诚信经营”为原则的经营理念下,试图加大生产的投入,扩大产业的规模。漠文说他父亲大胆尝试,加大了原材料等成本的的投入,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
有一天,有个和他父亲走得很近的商业搭档与他父亲商量做一笔大买卖,具体是什么样的贸易,他父亲至死也只字未提,漠文说后来的横祸大概也就可能是因为那场父亲没有答应的贸易吧!那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生意?
那天他接到母亲的电话,声音颤抖地说过他父亲被人害,现在正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他还不以为然,以为只是父亲在商场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受了点挫折罢了,不过又回头一想,父亲几时在职场上被困难击倒过,所以带着复杂又急切的心情坐上了飞机从学校赶回老家。
家里,没有人,一片狼藉,乱成一团,一下飞机他就朝着家跑,看到此情此景,他知道出事了,这个家出大事了,当他一路狂奔到医院时,父亲已经快不行了。
“妈,为什么不把父亲送去省城的大医院?”他一到医院看到奄奄一息的父亲便问他母亲和妹妹。
“哥,你看。”漠雯拿出一张单子给他看,母亲则在一旁不停地抽泣着。那是一张紧急病危通知单。
“哥哥,你还不知道吧,爸爸一直都对我们隐瞒着一个很大的事实!”
“什么?”漠文说他见妹妹又一阵沉默不语便急切地问道。
“你还没有看到吗?”他下意识地再次拿起被妹妹打断了看的病单。
此时他才明白,父亲早年就有心脏病,只是父亲太过于坚强,一直没有对他们兄妹俩说起过,现在已经严重到晚期了,到哪里、哪家医院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爸爸,你醒了?”许久后,他父亲才慢慢睁开眼睛,平时红润有力的脸变得沧桑,不堪入目。
“雯儿,你们过来!”他和他的妹妹都叫这个名字,只是两个字的写法有所不同而已,所以平时只要父母一叫他们总是一块儿到,但是由于漠文大漠雯很多,平时都知道父母是在叫谁,又经常惹得小漠雯生气,要矫情好一会儿。
“爸!”他们兄妹俩半跪在父亲的病床前,四只紧紧地握着父亲那双历经岁月磨练的粗糙的手,两条两条的泪水不停留地流淌着。
“雯儿,不要难过,爹爹很好的!”说着又两行泪水流了出来。
“爸爸,不要说了,我们一切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我不再和妹妹争你们先叫我了!”
“我不再因为你们不叫我而娇气了,爸爸,不要离开我们啊!”
“妹妹,不要乱说,爸爸很好!”他忍着满眼眶的泪水违心地说道。
“你们俩不要吵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这辈子有你们这俩个懂事孝顺的孩子,我很满足了!”
“爸爸,不要再说了!”漠雯几乎是哭着大声喊出来。
“让他说吧!”祖母好像是看出什么来了。
“孩子,要记住:做人、做生意我们什么都亏得起,就是亏不起‘诚信’二字,我漠家历代清明,轻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对得起天下人民大众,对得起列祖列宗的训示,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遗憾就是我亲手毁了他们百年的基业!我要你俩记住:诚信是我们漠家经营的根本,同时也是我漠家做人的基本要求!”他父亲眼里闪出一朵泪花,但是被强忍住了。
“漠文,过来!”他父亲要他凑过去。
“我在你母亲那儿存了一笔钱,足够你们安家用的,我以为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可是现在……”他父亲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
“漠文,你现在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就要承担起这根柱子的责任,首先,我离开后不准再纠结我的事情,其次,要照顾好你祖母、母亲和妹妹,再次,以后不得涉及商界。你能答应我吗?”
“回答我!”他没有办法答应他父亲的要求,不是因为他做不到,而是这根本就是他父亲的遗言,漠德见漠文半天不说话便提高了嗓音。
“爸爸,您不要再说了,我们永远都听您的话!”他妹妹漠雯在一旁哭着回答道。
“好吧,你们要好好生活,爸爸累了,先休息一会儿!”漠雯帮他父亲拉好被子盖好身子。
病房外,漠文问母亲到底是害父亲这样,他极力保持冷静,怕母亲擦觉到他的愤怒而不告诉她的真相,无论他怎么掩饰他母亲还是不告诉他真相。
病房里他的父亲与他的祖母一起、悄悄地离开了,离开他们,将是永远,离开时不惊扰任何人、任何物,一个带着遗憾,一个带着悔恨,他的父亲遗憾毁了百年基业、他的祖母悔恨她有子媳比她的儿子和孙子都大一岁,给漠家带来灾害。
后来母亲疯了、妹妹得了一种怪病治疗无果而殇,一家人就这样瞬间破庭。
“到底是什么人害了爹爹他们?”我最后才追问,不知道是漠文不愿意说出真相还是有别的原因。
后来,他在疯了的母亲的嘴里才得知:那天刘局长带人来说是进行“扫毒安全检查”,在他家的工厂里搜出来一些数量不多的毒品,便扣下他家的财产并押解她的父亲去开庭,由于他父亲心脏病发作当场昏倒,所以留下他父亲“医病待庭”,没有想到漠德一病辞世了。
“这明明就是一场事先预谋好的阴谋案子,还有天理人道吗?我愤愤地说道。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违背父亲遗言的嘱咐去到处不动声色地收搜证据为这个家报仇,可是就像是大海捞针,毫无进展!”漠文咬紧牙关紧闭嘴唇,脸部的肌肉拉成横竖几块,怪可吓人。
“哥,不要灰心,我们一起找证据,一起为家报仇,不让奸人得逞、逍遥法外!”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的生活都是淡淡的,过得有滋无味的,倒是一整天除了在酒吧里招呼那些个客人外就是把我一家人遇害的视频在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放映,一遍又一遍地做假设,始终还是找不出一点案子的头绪,倒是弄的我整天都浑浑噩噩的。
这个夏天就这样悄悄溜走了,但是我还是很开心。
今晚我想了很多漠家案件情形,仍是毫无头尾,于是我溜出“温情酒吧”,来到在靠城边一点的一条小河边,虽然夏天已经过了,但是仍然有夏天残留的炎热气息、仍然有几只萤火虫在飘舞,月亮似乎在我失恋以来都是那样的圆满、那样的明亮,每次这月儿都让我想起了冯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