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族王面上一震,的确,他们此行是为了接回他的王后,如果闹僵了也不见得会有好处,何况,或许不仅仅是接回他的王后这么简单。
想着,他的嘴角往下一弯,阴沉的目光深了几许,他扬声一笑,“孤不过是和皇帝陛下开个玩笑罢了,皇帝陛下又何须当真呢。”
“是么。”皇帝勾了勾嘴角,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底下某人的身上划过。
戎族王呵呵一笑,他转过身,对着殿门他的那些护卫斥道,“还不快退下。”
那些护卫面色一整,迅速的退了下去。
然后,他又转回身子,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看向皇帝,“让皇帝陛下见笑了。”他说着,右手交叠搁到胸前,身子微微弯了下去。
只是,在他低头的瞬间,一丝暗芒从他眼底快速掠过。
皇帝唇上的笑意加深,这时若有人细细看去,会发现,其实皇帝的凤眸里一片冰冷。
“戎族王客气了。”皇帝寒喧一句,又道,“无事便退朝吧,戎族王可先行去群芳苑里体息一下,朕命人备下了晚宴,而且莲清王后也在那里。”
“谢皇帝陛下款待。”戎族王笑了笑,退到一旁。
路公公手持拂尘上前一步,扬声道,“退朝。”
于是百官中除了戎族王纷纷下跪下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过后,皇帝颌首,示意他们退下。
片刻功夫,百官如流水般一一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那些远去的身影,他凤眸眯起,双手在空中扣击一声,很快,两道暗影从半空落下。
“主上。”
是乾向和乾今两人,他们单膝跪地,一脸恭敬。
“你们派人监视着戎族王,连同他手下的精卫,朕都要知道在这段时间他们都干了什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是。”
两人应声,然后身形一闪,快速的消失在这殿内。
皇帝嘴角一勾,他缓缓起身,负手走下玉阶,他在底下站定,目光睨向那高台上的龙座,眸子眯了眯。
无外乎人人都想登上那权力的顶峰,果然俯瞰苍生比仰望他人的滋味要好得多!
*
群芳苑。
戎族王走进那院子,一进殿便看到了那抹白影,她临窗而立,目光眺向远方,似乎隐含着一丝期待。
“怎么,想他来救你?”戎族王的唇上勾起一丝讥笑。
他口中的那个他正是他的皇弟,他立莲清为后时,曾听说这两人一直属意彼此,倒是因为他的介入,拆散了他们。
莲清不意会忽然间呼到戎族王的声音,她面色一白,身子当即僵立在原地。
其实戎族王说错了,一直以来不过就是她在喜欢那人罢了,那人却从来不会拿正眼瞧她。
想着,她的眸光又是一黯。
戎族王冷笑一声,他快步走到莲清身边,用力的抓住她的肩膀,“怎么,就这么不想见到孤?”
莲清苦笑一声,她缓缓的转过身子,开口道,“大王,臣妾有负您的厚望,未能在这里探得一二。”
看着她眼里的淡漠疏离,戎族王身子一震,他的手从她的肩上跌落。
“你……”可是在怪孤,戎族王这句话刚起了个头,殿外,一个护卫就跑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瞬间,戎族王的脸色苍白一片。
*
仪元殿外,皇帝的驾辇缓缓停下,他刚从太后宫里回来,听说这些日子太后的身子不怎么舒坦,所以一下朝,他便去了长乐宫。
不过,去了他方才知道,原来太后身子不适是假,想让皇帝选秀是真。
这些日子,宫内几乎传遍了他要选秀充盈后宫的消息,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可如今这事已经被太后摆上了台面,皇帝也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更何况,他一直想守的那人如今……
皇帝眉心皱紧,心头染上些许燥意,他快步走进殿内,却没见到那一直在他脑中盘旋的身影。
“她呢。”皇帝让路公公招来一个宫人问道。
“她?她是谁?”那宫人明显愣住了。
倒是路公公马上反映过来,他连忙轻咳一声,低声问,“皇上是问云姑姑去哪里了?”
“贵妃娘娘命云姑姑去晚宴上帮忙去了。”宫人低头瞅了皇帝一眼,道。
皇帝的眉心又是一紧,他挥手,那宫人迅速退下。
这时,路公公似低喃的声音轻轻响起,“听说那戎族王性好渔色,云姑姑又是如此的貌美如仙,若是被他瞧上了……”路公公说着撇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惊呼一声。
皇帝却怒了,他抬脚一下踹在路公公身上,“谁让她去帮忙了,朕不是说了不想看到她么?你吩咐下去,今晚不要让朕在宴会上看到她的身影,免得扰了朕的胃口。”
“是。”路公公嘴角一勾,想笑却又只得忍住。
“还不快去。”皇帝沉了声音。
路公公一惊,知道皇帝此刻心情不佳,他连忙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不知何时,皇帝从怀里掏出那个绣迹拙劣的荷包,他的手细细的摩挲着上面那一行的小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低喃出声,随后却微微一怔。
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连陪在他的身边都不愿,他坚守这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做什么?
想着,心头一股怒意涌上,皇帝扬手一掷,手中的荷包瞬间丢出好远。
宫人们不断的从旁经过,却始终没有一个宫人敢靠近那个荷包一尺内。
皇帝看着那枚荷包,心头的燥意更甚,他转身准备朝殿内走去,可脚下却似乎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他的凤眸流光灼灼,不断的朝那荷包撇去。
忍了片刻,皇帝微微一叹,他的手指向一个宫人,开口道,“你,将那个荷包给朕捡过来。”
“是。”那宫人应声,几步上前,拾起荷包,恭敬的递到皇帝手中,然后又退到了一旁。
皇帝低了头,看着又回到自己手上的荷包,他无奈的勾了勾唇,目光却是瞬间柔和下来,他的指轻轻的在上面拂了拂,然后又将荷包放回到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