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阳睁开了双眼，横栏篾顶，窗送清风鸟音脆，是在听竹居内。
屋内很安静，也很干净。
这一觉睡的时间真长，晨阳悠然长叹道，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迷迷蒙蒙的梦中情景偶一回想便是撕裂般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
好一会才回想清楚昏倒前的情景，悸然一惊，全身直打起了哆嗦，猛一掀开衣被，光着脚底板便冲出了听竹居。
初冬，屋外院中，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来，分外的刺眼，晨阳刹时间睁不开眼睛，只是循着记忆中的道，直直往前奔去，哐当一声，撞飞了院门，人也扑到在地。
“四-师-兄？”
一个编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出现在了晨阳面前，伸出一双红润的小手，将晨阳扶了起来。
“你是？”
真是丢人，晨阳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瑟瑟地问道。
“师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明珠啊，就是当初央求着你，要你教我化妆的那个”
小姑娘双手拇指在自己眼眶内刮了两下，修长睫毛一眨一眨，眼睛水灵透亮似乎在说，“记起来没？”
“你是小师妹？”
“是啊，是啊”，独孤明珠拍着小手，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四师兄你醒了，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傅去”。
独孤明珠像只小鹿般跳跃着跑远了，晨阳凝望了一眼竹海深处，脚步快得只剩下一缕青烟，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青竹缝隙如栅格般飞速往后倒退开去，直至一处林海间的空旷处，晨阳停了下来，这里，是昔日二师兄莫平竺殒命之处，横腰截断的方圆百丈青竹已经重新生出了新笋，欣欣向上生长着鲜嫩枝桠，泥土气息很清新，没有丝毫人迹出没过的迹象。
“白雪，小青！”
晨阳扩手放声大喊，声音穿透进入竹海之中，传荡久久，却没有任何应答的人声；晨阳攀跃上了枝头，竹叶如海层浪加叠，视野极尽处，也不见有盼望中的身影出现。
草木枯荣有时，晨阳清楚他这一昏迷至少过去了一年，当日嘱咐她们一年内别靠近此地，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但愿没被三清门中人发现才好。
晨阳停留了半盏茶功夫，正准备黯然回返之时，天边刷得一道绿光闪来，停住在晨阳身前，现出碧青子的身影来。
“晨阳，你终于醒了，很好，很好”
比起记忆中印象，此时的碧青子头冠换成了三清门上长老才可以佩戴的华冠，举手投足间气度威严俨然，从容依旧，光滑额顶却多出了一道皱纹，鬓角也爬上了两道白斑。
碧青子望着晨阳的炯炯双目里收敛着泪光。
“师傅”
晨阳拜倒下去，此刻心头只有一种如与亲人久别重逢时的感动，鼻子一酸，不争气地哭出声来。
“好了，醒来就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碧青子扶起晨阳，这才扫视了一下周边，两年以前，他的二弟子就消亡在这里，不禁谓然叹道，“难得你有心，一醒来就来悼念你二师兄，为师相信如果平竺泉下有知，也会感念你们师兄弟几个的，走吧，回去吧”
晨阳脸上忽然神情紧紧绷皱着一扯，抬至半起的头又掩垂下去，纵使当时他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但杀害同门师兄，在授业恩师身前，心头总是有亏欠，但晨阳并不后悔当日的所做所为。
碧青子只道是晨阳初醒后心中哀痛所致，并不以为意，拉着晨阳衣袖，飞上半空，往回返去，临近“竹海”却并不下落，而是继续往三清宗门大殿方向飞去。
这个弟子，真是可惜了，要是他能修行，不知会有多大造化，又有何等成就。
碧青子直望着晨阳心头叹息道。
“师傅，我们这是去哪？”
“去见掌门师尊”，碧青子捋了捋自己的长须，气度从容威严起来。
“哦，弟子知道了”
晨阳心底忐忑起来，不知到底门主玉清真人到底找自己这个末流弟子有何事，按理说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天狼杀机之事该已经热度消散了才是。自己也没有第二颗玄冥丹，何况在授业恩师面前，也没有任何手段可耍，还是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