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苗申文觉得似乎有什么在自己头上动来动去的。
渐渐恢复了意识,苗申文睁开了眼睛,恍惚中,有个非常慈祥的声音,犹如一个年老的长辈一般和蔼地对他说道:
“年轻人,快醒醒吧!赶紧回家去吧!”
迷迷糊糊的,苗申文随口答道:
“哦!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苗申文正欲起身,突然间,他觉得不对,自己正处于古墓之中,那么,谁在跟自己说话呢?
抬眼间,苗申文看见了面前有一双脚,穿着黑色布鞋,似乎不像是现代的鞋子,顺着那双脚往上看……
白色的裤子,再往上看去,不对,那不是裤子,似乎是白色的长袍。
苗申文的心冷到了极点,猛抬头看去……
“啊……”
顿时,苗申文三魂七魄被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顿时犹如落入寒潭冰窖一般,全身上下,冷汗淋漓。
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须发皆白,老态龙钟模样。
苗申文还没来得及看清那老者的容貌,也不想看,更不敢看。
“鬼啊!”
惊慌失措的苗申文一声惊呼,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爬上了堆积如山的尸骨,一边爬一边惊恐万分地喊着:
“鬼啊!救命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回头间,那个白衣白发的老者却不见了,苗申文不敢迟疑,慌乱地向外逃去……
“啊……”
猛然间,苗申文一声惊呼,差点连心脏都跳出身体了。
惊魂未定的苗申文,在慌不择路的逃亡中,猛然间,竟然看到了一张脸,顿时被吓得晕厥了。
原来,在慌忙中,苗申文向着主墓室逃去,在即将进入主墓室的瞬间,竟然与一张脸打了个照面,被吓得昏死过去。
那张脸,苗申文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一张充满鲜血的脸,整张脸犹如棉花一般,仿佛是活生生被人剥了皮一般,恶心到了极点,只要看上一眼,起码好几个月都不敢吃肉。
那双眼睛,完全的白色,没有丝毫瞳孔的存在,那种白,极其的不自然,犹如牛奶一般的颜色,但是,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充满了哀怨,令人心胆俱寒。
苗申文差点就与那张脸撞上了,几乎是零距离,苗申文都能够闻到那张脸上所带有的浓烈血腥味,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张脸还在呼吸着。
只是,那张脸上,所传来的气息,犹如深秋夜风一般,充满了冰凉,寒若冰霜。
身处古墓之中,原本就是极其恐怖的环境,加上堆积如山的尸骨,又有传说中的血尸存在的可能性,此处有是三代凶坟,种种样样加在一起,早就已经恐怖到可以吓死人的地步了。
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这样一张恐怖的脸,而且还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是零距离的接触,苗申文差点就“亲”到那张脸了,那么一点点。
也不知道亲血尸是什么滋味?没经过血尸的同意,人家血尸愿不愿意?万一血尸叫非礼怎么办?万一血尸报警怎么办?
姑且不论人家血尸愿不愿意,万一去报警的话,那还不把警察都给吓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苗申文渐渐恢复了意识,还没睁开眼睛,只觉得有人用舌头在他的脸上不停地舔。
苗申文一颗心悬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暗暗猜想:
“莫非那血尸看上自己了,想跟自己亲热?难道那血尸是母的?”
“吟……吟……吟……”
“完了完了。”
苗申文一动都不敢动,心里暗想:
“这丫的,居然还呻吟了,该不会想拉我下去,给它当老公吧?想XX的时候就对我发春,饿的时候……干脆就把我当点心了。”
“吟……吟……吟……”
感觉脸上一阵湿滑的粘液,由被舔了几下。
“不对啊!”
苗申文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听着声音,怎么不像是血尸啊!似乎还很熟悉。
轻轻悄悄的,苗申文眯起了眼睛,想偷偷地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怪物在舔着自己。
“啊……啊……啊……”
苗申文慌乱地乱叫,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差点魂都吓丢了。
但是,舔苗申文的“家伙”显然被吓得更厉害,远远地跑开了。
苗申文抬眼一看,居然看见了天空。
这是什么概念?自己在做梦吗?还是说迷迷糊糊中,自己逃出古墓了?还是直接被血尸一脚给踢出来了,嫌肉臭不肯吃?还是说……
苗申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坑洞之中,顿时就是一惊。
空中有一把工兵铲,铲尖上,依然留有带血的泥土,表明这里明明就是自己挖的那个坑洞。
这是怎么回事?
苗申文完全搞糊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完全都对不上号啊?
苗申文立刻爬出土坑,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了,慌忙地背起背包,立刻逃离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苗申文逃到了阳高县,买了火车票,逃离了山西境内。
一路辗转,苗申文回到了家中。
等一回到家,苗申文就傻了,慌乱中,他竟然忘记了买个破瓷片回来蒙他父亲,正思索着如何给父亲一个交代的时候,他父亲却已经进了他的房间。
于是,在百般无奈的情况下,苗申文只好向父亲坦白了事情了来龙去脉。
当然,其中对准备蒙骗父亲的情节完全省略了。
但是,由于两手空空,没有任何“证据”的证明,对于血尸的描述,还有那三口诡异的石棺的描述,几乎都与父亲曾告诉他的一样。
苗申文心里很担心,这样骗鬼的话,说出来连自己都在怀疑,如何能够瞒得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可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会相信苗申文说的话吗?
反正事实就是这样,苗申文也确实没有撒谎,管他信不信,反正他也没打算走祖辈的老路,吃盗墓这碗饭。
可是,奇怪的是,苗申文的父亲听完苗申文的描述,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脸上依然是那么的淡定,没有表示相信,却也没有表示不相信,完全冷漠的反应。
苗申文从小就搞不懂他的父亲,家族里,很多孩子都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无论是习武练,还是学习盗墓的技艺,或是别的。
但是,奇怪的是,苗申文的父亲却从来都不叫苗申文接受这些训练,而且,也没有将他的看家本领,那神乎其神的飞刀绝技,教给苗申文。
这一点是苗申文一直以来的困惑所在,他完全不知道父亲的心里在想什么。
听完苗申文的述说,苗申文的父亲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站了起来,然后缓缓地向外走去,没回头,也没交代什么。
看着父亲缓缓离去的背影,苗申文总是觉得,父亲是那么的遥远,即便是每天的朝夕相处,却总觉得父亲离自己很远,仿佛隔着几重山一般。
大概过了将近半年左右,到了征兵的时候,三年的义务服兵役,苗申文很想去部队参军,但是,考虑了很久,就是不敢跟父亲说。
不知道为什么,苗申文总觉得他的父亲似乎很瞧不起自己,父亲从小就对苗申文爱理不理的,似乎一点都不关心。
唯一的一次,还是在苗申文的成人礼的时候,但那也只是淡淡的交代了几句而已,完全感觉不到父亲的爱。
征兵是有时限的,错过了这次,机会虽然还是会有,但需要等,苗申文并不想再等下一次的机会。
实在没办法,就把自己想参军的想法告诉了母亲,希望母亲可以在父亲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让父亲答应参军这件事。
没想到,苗申文的母亲一下子就反对了,而且怒骂苗申文没出息。
苗申文心说:
“不对啊!我去参军,报效祖国,有什么没出息的。”
但是,苗申文母亲说出的话,却是让苗申文完全地折服了。
原来,苗申文的母亲并不是骂苗申文参军没出息,而是在责备苗申文一点男子汉气质都没有,竟然连这点事都不敢亲自去跟父亲说。
其实,苗申文要去参军的想法,他的母亲很早就知道了,那是苗申文十岁左右,村子里进驻了一支全副武装的解放军,当时,苗申文似乎就已经很向往了,有的时候,还特地跑到部队驻扎的地方,模仿着部队操练。
后来,部队撤离了,苗申文为此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时不时的总跑到部队曾驻扎过的地方,独自一人,模仿着部队操练。
苗申文还经常问母亲,解放军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那个时候,母亲只能含糊地回答他,很快就回来。
就这样,苗申文被母亲蒙了好几年,到后来,苗申文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被母亲一顿臭骂之后,苗申文似乎彻底地顿悟了,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了。
当天傍晚,吃过晚饭后,他就主动要跟父亲去散步。
跟在父亲背后,苗申文屁颠屁颠的,把自己想去参军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然后可怜兮兮地等待着被父亲臭骂一顿。
但是,没想到的是,他的父亲并没有骂他,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
“哦!知道了!”
然后就在没说话了。
苗申文去参军,他的父亲并没有来送行,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这个儿子一般。
然而,在临行前,苗申文的母亲告诉苗申文,其实,他的父亲非常的在意他这个儿子,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告诉他母亲,他的这个儿子有多厉害,有多本事,将来会怎么样怎么样出息。
听了母亲的话,苗申文很是怀疑,单是平日里的印象,苗申文根本就不相信,他的父亲会关心他。
部队服役,当了几年兵,苗申文退伍回到了老家,父亲依然是那么的冷漠,似乎完全不感到高兴,无论苗申文是离去还是回归,他的父亲永远都是份冷漠的表情,一点都感觉不到欢喜,一点也感觉不到悲伤。
依稀间,苗申文甚至怀疑他的父亲是不是已经得道成仙了,怎么觉得他似乎对任何事都不是很关心一般。
之后的岁月,平淡而平凡,苗申文先后找了好几份工作,但都做不长。
直到后来,苗申文遇到刘向飞,在得知了刘向飞的身份后,终于感叹命运的作弄,自己绕了一大圈,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回到这一行里,似乎是天意,也许,他的命运就注定了家族六代都是搬山客。
听完苗申文的叙述,冯大个则是嗤之以鼻,一副欠扁缺揍的可恶相。
苗申文则是完全的不以为然,他知道,冯大个生来就是个欠揍的种,犯贱的骨头,与他计较,自己的身份都会落下好几丈。
贾半仙则是以一重更加欠扁的眼神盯着苗申文看,略有失神地道:
“原来,苗家刀——独眼龙,是你父亲,怎么你一点都不像你父亲啊?”
苗申文也是略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我比较像我母亲,可能是继承了母亲百分之八十的基因。”
“我靠
冯大个则是一脸欠扁相道:
“傻大兵,你还没听出来吗?死道士那是在骂你啊?他的意思是说,你压根就不是你老爸生的,而是你娘偷人留下的孽种,跟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哎呦……”
冯大个正当胡扯到兴头上的时候,苗申文将军用水壶扔了过来,位置不偏不移,正好打中冯大个的脸面上。
军用的水壶,那都是铁做了,加上里面装了水,有些分量,苗申文又是个练家子,这手下的力道自然是不用多说。
冯大个被水壶一砸,顿时鼻子一酸,眼泪鼻涕一大把,活脱脱像个哭丧的样。
贾半仙轻轻一笑,微微地点了点头道:
“现在看起来像多了,就该是这个样子,有点苗家飞刀的架势。”
“不行不行。”
苗申文摇摇头,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地感叹道:
“离我父亲差远了,要是我父亲出手,准能削小傻大个的这颗猪一样肥的头。”
“我靠
冯大个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还打老子这身神膘的主意,老子那是好心提醒你,怕你为人老实,被这死道士给耍了都不知道。你(狗)还咬上吕洞宾了。”
“傻大个。”
苗申文捡起一块小石头,在手上掂量了两下,然后一脸严肃地道:
“不知道你的头跟这块石头哪个更硬,要不要试试看?”
“呿……呿……”
冯大个一脸可恶相道: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才懒得理你。”
因为大家彼此都很熟悉,所以苗申文也无心与冯大个计较,反而转头看着贾半仙的脸,微微露出笑意道:
“道士,说说你吧!我想你这么特别,一定也有些不寻常的经历吧!”
“我?呵呵……”
贾半仙开怀地一笑,但眼中却隐隐有着些许的泪光,说话间带着几分酸楚道:
“我的经历太多了,大起大落无数次,我都忘了哪一件是比较特别的。”
不知道为什么,苗申文原本还想追问,但看到贾半仙的那双深邃的眼睛,感觉上似乎很像自己父亲的眼睛,深邃而充满迷离,犹如无底的深渊一般,难以揣测。
苗申文一看到贾半仙这种眼神,似乎隐隐的,能够感受得到那份苦楚,似乎能够体会到那份黯然的心酸。
所以,苗申文不好意思强迫贾半仙说些什么。
“我靠
反倒是冯大个骂骂咧咧地抱怨道:
“你也他娘的小气了吧!我们哥俩一人讲一个,你再怎么不够意思,也最少得意思意思,讲上一个两个人,别怕我们哥俩笑你,每个人都有糗态百出的往事,就算你怕我们哥俩不信,也得讲啊。放心吧,我们哥俩绝对不会笑你的,最多就当听你放屁一样,也没什么好……哎呦……”
冯大个疼得大叫,嚎得跟杀猪似乎。
原本,冯大个已经预防了一手,知道他说出这些话后,贾半仙肯定会不乐意,一定会对自己有所行动,而最好的行动,也莫过于扔石头了,冯大个老早就在预防着贾半仙的这一手,已经做好了随时接石的准备。
但是,事情往往都是出人意料的,贾半仙确实是气愤不过,也确实是向冯大个扔了东西,但却不是石头,而是烧得火红的木头块。
当贾半仙向冯大个扔去的时候,冯大个还在洋洋得意,心说:
“好家伙,果然给老子来这一手,这下不被老子防着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确实,冯大个的准头也不错,加上贾半仙似乎扔的时候原本就是有气无力的,冯大个很顺利的就接住了。
但是,他这一接,顿时就觉得不会,手心犹如被咬了一般,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了身体的每个角落,冯大个顿时“哎呦”叫得跟杀猪似的。
冯大个一边吹着手心,一边愤怒地骂道:
“死道士,你也太他娘的阴险了,这么损的招都能想得出,也活该你当道士,你他娘的一定是没女人喜欢你,憋得心理变态了吧。”
然而,贾半仙与苗申文却都没再理会冯大个,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在他们这些人之中,若是论打架的话,首推得是苗申文,一身拳脚功夫,那绝对不是盖的。
若是论吵架的话,绝对会推荐冯大个,他的那张嘴,别人怎么都比不了,要是哪一天,在下地的时候心情不舒服,在古墓里骂上一段,那死人都能被他给骂得活过来了,然后受不了刺激又再自杀一遍。
星空下,火堆旁边,欢声笑语,几人休?几人眠?如能休?何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