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主墓室,刘向飞完全惊呆了,墓室的正中央,端正地摆放着铜角金棺,而周围则被高人布下了困妖阵,锁住邪气不外露。
只有一墙之隔,邪气相差千万倍。
刘向飞的心神完全被这浓郁的邪气给震摄了,一时间被邪气侵袭,灵魂受到邪灵的诱惑,完全没了意识。
此时,整座墓摇晃不止,流沙漏下,巨石纷纷滚落,伴随着阵阵的轰鸣声。
刘向飞的最后意识,停留在铁猴子拉着自己,往主墓室里扑倒。
三天之后,黑暗的墓室里传出三个人的声音:
“他怎么样了?”
“土豆受了重伤,不知道能不能撑的过这关?”
“都已经三天了,他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你们两个找到出路了吗?”
“还没找到。”
“这里完全密封,看来根本就没有出路。”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吗?”
“外面的兄弟一定会想办法进来的。”
“你觉得他们会来救我们吗?”
“我看希望比较渺茫。”
“你们放心吧,就算排除其他人,蚯蚓与天竺鼠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当时整座墓都在坍塌,你能肯定他们还活着吗?”
“对啊!说不定他们也跟我们一样,都被困住了。说不定……万一他们已经……”
“不会的,他们没这么容易栽,你们还是去找找出路吧。”
“怎么找?我们的手电都已经没电了。”
“想想办法吧。总不能一直这样等死。想点办法,弄点吃的来。”
“已经三天了,这里连只老鼠都没有。”
“别说老鼠了,连老鼠毛都没见一根,再这样下去,只怕没等外面的人来救我们,我们就已经饿死了。”
“最惨的是没有火,郁闷的是,你们两个都不抽烟,而我又戒烟。真他妈的背,好好的,戒他妈的鸟烟,要是有个打火机也好。”
……
又过了三天。
此时,已经被困六天了,起先还有点水,和一些应急的食品,但是,在前三天就已经吃完了,而且,多数都是刘向飞吃的,铁猴子极力挽救奄奄一息的刘向飞。
“猴子,放弃吧!土豆肯定活不了,早知道不浪费那些吃的,我们三个还能多撑几天,现在,他还是半死不活,而我们也半死不活的。”
“是啊!猴子,还是算了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你们两个都闭嘴,土豆向来都把我们当成亲兄弟一样,要是你们躺在这里,他宁愿割自己的肉喂你们,也绝不会任由你们等死。”
……
又过了三天。
已经到了极限了,苦苦等待的救援依然没有到来,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光源,空旷的墓室中,只有中央的位置,端正地放着一口铜角金棺。
人心已经变了,在极度的饥饿下,三个人都虚弱到了极点,对于食物的渴望,没有水源,鲜血成了渴望。
黑暗中,蟑螂与苍蝇小声地商议着:
“怎么样?你想清楚了吗?”
“我还是有点担心,万一救援来了,我们怎么交代?”
“这还不简单,就说他没撑过来,你看他伤得那么重,你觉得他能活吗?”
“那猴子怎么办?看他的样,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万一……”
“万一个屁,都到这份上了,难道真的想抱着一起死吗?反正土豆就快死了,与其让他这样痛苦地等死,倒不如我们送他上路,帮他解脱痛苦,也算是尽到了兄弟情义,然后我们再……”
“猴子绝对不会答应的,他守着土豆寸步不离,要是我们对土豆下手,猴子肯定会拼命的,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未必打得过他。”
等了片刻,似乎思索了很久,艰难地下定了决心,另一个声音道: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先下手为强,直接先干掉猴子,这样的话,我们生存的几率就更大了。只要我们偷袭得手……”
“嘘……小声点,不要被猴子听见了。”
“怎么样?做不做?”
……
黑暗中,还有一个人,犹如幽灵一般,静静地蹲在一旁,泪水无声地滴落着,黑暗中虽然看不见他什么表情,但是,依稀能够体会的到,那份寒彻骨髓的冰凉。
其实,此时的铁猴子远比其他两个人虚弱,这段时间,铁猴子一直都在留意着那两个人的动静,人在极度的饥饿下,会做出许多泯灭良心的事。
铁猴子早就已经在预防着这两个人,知道他们绝对不会顾及兄弟情义的,只是,铁猴子并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这么无情无义。
铁猴子行武出生,贴身带着短刀,黑暗中,没有丝毫的光线,那原本明晃晃闪着寒光的短刀,此时却犹如浓墨一般,溶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中,铁猴子轻轻地摸索着,回到了刘向飞的身边,低头,轻轻地在刘向飞的耳边说道:
“兄弟,我知道你最注重情义,可眼下人家并不把你我当兄弟,他们两把我们当成了食物了,我可以容忍他们吃我,但我绝对不能容忍他们吃你。我要宰了他们,我知道你一定会反对的,但是,兄弟,这次听我的,就算拼了一死,我也要保住你。因为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所以我把命还给你,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做兄弟。”
……
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铁猴子手里紧紧地抓着短刀,冷汗淋漓。
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猴子……”
铁猴子极力地压抑着胸中那团怒火,淡淡地道:
“什么事?”
“我们找到了一个漏风地小孔,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啊?”
“好啊!你在哪呢?”
“你打开手电吧!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不用担心用完电。”
……
黑暗,无声无息的,墓室恢复了它原本应该有的死寂,黑暗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静的连灵魂都在颤栗着。
“啊……”
“咕……”
黑暗中传出铁猴子撕心裂肺的喊声,紧接着,传来阵阵打骂声,其中还夹杂着骨骼断裂的声音。
原本就已经充满恐怖的古墓中,更加阴森,更加恐怖了。
片刻后,一切都停止了,黑暗中,唯一能够听到的,只有喘息声,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几乎濒临死亡的喘息声,虚弱到有气无力的地步。
……
又过了几天,黑暗中,经常传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直到刘向飞醒来了。
刘向飞原本就已经猜测了十之八九,如今知道了真相,心中懊恼,悔恨自己不该在这样的凶坟中,叫出自己兄弟的真实名讳,害得兄弟魂魄将永远的徘徊此处,永不超生。
刘向飞心中酸楚,觉得恶心,怯怯地问道:
“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肉?”
黑暗中,铁猴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哭腔道:
“你放心,我背负着罪恶,绝对不会令你难做,我吃他们两个人的肉,你吃的是我的肉,我没有把他们的肉给你吃,我知道,那样的话,你会有负罪感。”
刘向飞盛怒地道:
“可我吃了你的肉,难道你觉得我不会有负罪感吗?”
“兄弟,你不该有任何的负罪感,我是心甘情愿的。”
刘向飞泪流满面,愤怒地喝道:
“就算你是心甘情愿的,但我吃了手足兄弟的肉,我还能活下去吗?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我生不如死?我宁愿死的是我,宁愿你们吃我的肉,让蟑螂和苍蝇还你三个人都活下来,我也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兄弟,你听我说,其实,以你的能力,我根本就瞒不了你,随着你身体与你的能力渐渐的恢复,你应该早就已经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刘向飞一直在哭泣,不敢回答,因为现实是非常的残酷的,所以刘向飞才会哭得如此的伤心。
铁猴子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低沉而沙哑,但语气却是充满了平静,黑暗中,刘向飞完全能够感受的到,铁猴子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
“其实,我在跟蟑螂和苍蝇厮杀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当时,我比他们两个都虚弱很多,又是以一敌二,虽然我手上有短刀,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们三个人的死,能够换回你一个人活,就值得了。”
刘向飞愤怒地反驳道:
“三条命,换我这一条半死不活的命,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我们三个人,谁都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但是,你可以,虽然希望渺茫,却比我们的希望大多了。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只有你能够超度我们,只有你能够带着我们的亡魂脱离这座古墓,让我们不至于沦落为孤魂野鬼。”
刘向飞突然停止了哭泣,铁猴子的话说中了刘向飞的死穴,令刘向飞哑口无言,没有任何辩驳的理由。
刘向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手电……
黑暗中,一道昏黄的光,婉如天外惊鸿之光一般,照亮了刘向飞面前。
铁猴子依靠着墓壁坐着,双目紧闭,嘴角似有依稀的笑容,在他的胸口,破开了很大的一个伤口,胸膛的肉,似乎被一片一片削下来的,依稀能够看到刀削的痕迹。
刘向飞的身后,传来了三个声音,齐声道:
“兄弟!一定要活下去,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我们活下去,带着我们的亡魂离开这座古墓,不要让我们成为孤魂野鬼,永不超生。”
刘向飞毅然地站起了身,刚毅绝决地说道:
“兄弟们!就当我对不起你们好了,黄泉路上,咱们兄弟四人,一起上路。”
“不要……”
三个声音渐渐淡却了,缓缓地消失在黑暗中。
刘向飞紧紧地握住手电,向着蟑螂的尸体照去,又向着苍蝇的尸体照去,最后,手电光停留在铁猴子的尸体上。
望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刘向飞心里极其的难受,尤其是当他看见铁猴子尸体的胸口,那残缺不全的肌肉,心里更加的难受。
刘向飞牙关一咬,心一横,毅然地转过身,手电的光照射在铜角金棺上,反射着灿灿金光,夺人双目,难以直视。
刘向飞长期处于黑暗之中,被这亮光刺得双眼生疼。
铜角金棺,上面密密麻麻地缠绕着黑色的线,犹如恢恢之网,包住了整个铜角金棺全身,密密麻麻地贴着符咒。
刘向飞闭上了双眼,尽量安抚烦乱的心。
片刻后,刘向飞猛睁双眼,愤恨地道:
“铜角金棺,处子之血符,十年老公鸡血,朱砂镇邪纹,锁魔阵。真是大手笔,到底成了精的僵尸王有多凶戾?竟然这样层层设防。”
刘向飞缓缓地向着铜角金棺走去,每靠近一步,那股邪气就越发的强烈,寒彻骨髓的冰冷,传遍了刘向飞全身。
若是常人,心智不坚,肯定会被这邪气侵袭,迷惑了心智。
刘向飞虽然能力特殊,但也不是可以抗拒这股邪气的。
然而,刘向飞此时心坚如铁,兄弟的惨死,自己又吃下手足兄弟的肉存活下来,刘向飞深深地觉得那是耻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完全不会惧怕这股邪气,任由邪气侵袭,也完全不受这股邪气的诱惑。
刘向飞走到铜角金棺旁,伸手触摸着棺身,手中传来冷若冰霜的寒气,犹如千万年不化的冰山一般,冰冷刺骨。
刘向飞森冷地声音,充满了沧桑,麻木地说道:
“出来决一死战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完,刘向飞的手紧紧地抓着黑色的线,几乎都要捏出汁液来了。
刘向飞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墓室里一片黑暗,他所能够看到的,也只有漆黑如墨的黑暗。
依稀间,刘向飞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远远的,刘向仿佛看见了躺在墓室边缘的三具尸体,那都是自己的生死兄弟。
刘向飞猛然转身,咬牙切齿,愤怒地说道:
“不管你是谁?妖也好,尸也好,魔也罢,我一定要把你的脖子拧断。”
眼中泪水,仿佛泉涌,又似漫天纷飞的细雨,纷纷扬扬,飘荡着,仿佛整座墓室都在哭泣一般,悲伤的泪水,犹如墓室哭泣着一般,仿佛整座墓室都在悲伤。
刘向飞面有泪痕,眼中含泪,悲痛欲绝,愤恨地道:
“不求同生,但愿同死。兄弟们,等等我,马上就来,黄泉路上,我们兄弟依然并肩作战,生为豪杰,死亦鬼雄。”
哭泣的刘向飞说话断断续续,难耐抽泣。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绳索断裂声,婉如九幽地府的勾魂之音,回荡在空旷的墓室中。
绳索断裂之声,清脆而细微。
但是,这声音在刘向飞听来,却犹如震雷一般,声声都敲击在刘向飞心口。
扯断了铜角金棺上的黑色如网般的绳索,刘向飞愤怒地撕扯着符咒,慌乱地往棺身上吐口水,将红色朱砂画出的符咒擦去。
砰……
轰……
嗙……
三声巨响,铜角金棺一股滔天的邪气喷涌而出,将棺盖远远地弹开。
刘向飞被这股猛烈的邪气弹开,重重地摔在墓壁上。
顿时,整个墓室充满了邪气,整个墓室的空气中,充斥着恐怖而压抑的气氛,整个墓室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整个墓室飘荡着浓烈的恶臭,仿佛已经暴晒多日的死狗、死猫一般,散发着浓烈呛人的腐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