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肉,虽然不能说吃饱了,但最起码肚子不饿了,也有了力气。
铁猴子声音阴沉地道:
“你休息吧,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出路。”
刘向飞失落地道:
“别找了,要是有出路的话,你都找了这么久了,墓室就这么大,一寸一寸地去找的话,也找到了。”
铁猴子声音沙哑,有些苦涩地道:
“不找还能干什么?难道就坐着等死吗?还是要把你干爹叫起来,两人一尸,在黑暗中斗地主吗?”
“呵呵……”
刘向飞轻笑着道:
“要不我们一起找吧。”
“不用了。”
铁猴子拉长了声调道: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把伤养好吧!我的大少爷,小的这就去给你找出路去。”
刘向飞心有不满,略带抱怨道:
“你够了没?还没完没了了。”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很久,感觉的漫长,像是过了几十年一般,面对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时间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刘向飞依照自己睡觉的次数算,大概过了几个星期左右,一直都重复着同样规律,每天都在抓老鼠吃,每天都在找出路,每天都要堤防着僵尸王随时会暴起。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是那么美好……
现实永远是残酷的,尽管他曾隐约有猜测到一些,但是刘向飞怎么也不会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恐怖。
突然有一天,刘向飞一觉醒来,发现铁猴子不在身边,冲着黑暗的墓室,刘向飞轻声地叫了两声,呼唤着铁猴子,但是,却没有听到铁猴子的回答。
孤独的恐惧,身处古墓之中,面对着封葬成精的僵尸王,那份恐惧,已经超越了所有的极限,很少会有人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活着就是一个奇迹。
刘向飞担心着铁猴子遇到意外了,但却安慰自己,也许铁猴子是在抓老鼠的关键时候,不想惊走食物,所以不能回答。
另外还有一个想法,铁猴子找到了出路,独自逃生去了,留下刘向飞一个人,扔在古墓之中。
但是,这个想法几乎立刻就被刘向飞否定了,他认为,铁猴子不是这样的人。
在刘向飞重伤的时候,铁猴子依然没有放弃,努力地照顾着自己,如果真的是找到了出路,铁猴子也不会放弃自己的。
兄弟间的患难与共,那是要共同经历过的人,才能够体会得到。
只是,刘向飞心里一直都有个阴影,那就是蟑螂与苍蝇,这两个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刘向飞亲眼看见他们进来的,而且是跑在刘向飞前面的,为什么铁猴子说他们根本就没进来。
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使铁猴子一直都不提他们两个。
感觉上,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已经大半天了,铁猴子一直都没有回来。
刘向飞心里越来越感到恐慌,孤独的滋味,独自处在黑暗的墓室,面对着随时都可能暴起的僵尸王,身上没有任何装备,手中没有任何光源,那份恐惧,犹如眼前的黑暗,无论刘向飞如何逃避,都无法躲避。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漫长的等待,越是等待,就越觉得时间很长,时间越长,感觉越是难熬,越是难熬,就越觉得孤独,越是孤独,就越觉得恐惧。
恐惧犹如毒品一般,一旦人觉得恐惧了,那就欲罢不能,永远都无法摆脱恐惧所带来的效应,灵魂会渐渐地受到侵蚀。
刘向飞并不是个胆小的人,虽然僵尸王很恐怖,是所有僵尸中最凶狠的一种,仅次于西双版纳的铜甲尸。
但是,刘向飞面对的却不仅仅是僵尸王,会用到铜角金棺封葬的,绝对是成了气候的僵尸王,也就是俗称的成精的僵尸王。
刘向飞盗墓生涯,遇到过三凶,一个客摩罗的血尸,凶悍嗜血,浑身都是剧毒;一个是河北的鬼婴,拜坟哭母的鬼婴,那是极其凶戾的恶鬼,更可怕的是,传说鬼婴皆得上天的怜悯,可不受孽报害人,就相当与是有牌照的流氓一般,它杀你可以,你杀它就不行;一个是西双版纳的铜甲尸,一身铜皮铁骨,力大无比,加上普通法器皆难伤他分毫,更显得他凶狠异常,肆无忌惮。
凭着他的特殊能力,浴血奋战,刘向飞在身边诸多好友的帮助下,利用橡皮手套,硬生生地将血尸的脑袋拧了下来;
对于鬼婴,刘向飞差一点丧命,由于打不得,刘向飞极其的被动,基本被鬼婴追着打,差点丧命。最后,是贾半仙利用原本封印鬼婴的痰盂,将鬼婴骗入其中封印,才勉强捡了条性命;
西双版纳铜甲尸,刘向飞根本就不是对手,若不是冯大个用墨斗线绊住铜甲尸的脚,最后两个人仓惶奔逃,只怕当时就殒命当场了。
但是,如今,刘向飞面对着成了精的僵尸王,根本就一点胜算都没有。
原本,进入鬼蜮迷宫的时候,之前遇到过几个假的铜角金棺,因为刘向飞有着特殊的能力,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僵尸王,甚至怀疑这个墓中是否有僵尸王存在。
但是,一走进主墓室,见到真的铜角金棺,看到主墓室被高人摆下封印阵法,杜绝邪气外泄,刘向飞当时就傻了眼,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成了精的僵尸王有多么恐怖,即便被封葬在铜角金棺之中,又有阵法封印,但是,那股邪气依然摄人心魄,令刘向飞感到心胆俱寒,恐惧到了极点。
慌神之间,主墓室的机关落下,刘向飞与其他三个人一起逃进了主墓室。
也许,建造这么墓的人,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只要有人进入主墓室,整个墓就立刻坍塌,将一切都埋葬,包括僵尸王。
铁猴子还是没有回来,刘向飞知道,铁猴子肯定是出事了,得去帮他一把。
黑暗如恶魔之口,漆黑如墨的墓室,没有一丝光源,黑暗中,刘向飞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无法分辨方向。
“咕……咕……”
刘向飞手捂着肚子,距离上一顿,已经很久没进食了,黑暗的古墓,没有时间的观念,跟本就不知道过了多久。
刘向飞手扶着墓壁,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铜角金棺应当在墓室的正中央,所以只要依靠着墓壁,就不至于触碰到铜角金棺,这样的话,就不会惊醒僵尸王。
一直摸索着前进,经过一个转角,什么都没发现,刘向飞依然小心翼翼地沿着墓壁走着。
又经过一个转角,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缓缓的,刘向飞又沿着墓壁走了一段……
“嗯?……”
刘向飞停住了,脚下碰到了‘东西’,触感有些僵硬,但那感觉……
刘向飞一下子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碰到的,应该是一个人。
整个墓室里,只要刘向飞与铁猴子两人,剩下的那位,就是躺在铜角金棺中的僵尸王,刘向飞心凉了半截。
既然僵尸王还躺在铜角金棺中,那么,自己碰到的人,肯定是铁猴子。
刘向飞缓缓地蹲下身子,轻声地问道:
“猴子,抓到老鼠了吗?”
一边问,一边伸手摸着。
果然,刘向飞摸到了衣服,推了推,对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刘向飞顺势往上摸……
“啊……”
刘向飞倒吸了口凉气,触手冰冷,那不是个活人,是尸体,而且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尸体冰冷,依照死亡规则,这个人,绝对是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猴子……”
刘向飞撕心裂肺地喊着,已经顾及不了僵尸王是否会暴起。
兄弟在此殒命,我心悲伤,犯我者,即便天王老子,吾亦照杀。
黑暗中,刘向飞抱着尸体,悲伤哭泣。
莫道男儿无泪,只是未逢伤心时。
只是,在刘向飞抱住尸体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似乎铁猴子比这具尸体健壮,感觉自己抱着的,似乎份量不对。
再摸这具尸体的头,刘向飞就更加确信了,这个人不是铁猴子。
这个人头发很长,大概估计,有十几厘米以上。
而铁猴子向来都是几乎光头的,一般头发都不会超过三厘米。
虽然在古墓中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不至于会长这么快,也不至于会过那么长的时间。
印象中,蟑螂是卷发,而苍蝇则是很接近,难道这具尸体是苍蝇?
刘向飞仇恨这样的黑暗,没有一丝一毫的光线,根本就看不出这个人是谁。
但是,另一个疑问出现了。
既然苍蝇在这里,说明自己先前的判断并没有错,蟑螂跟苍蝇都进来了。
可是,为什么铁猴子要隐瞒自己呢?就算铁猴子一时没看到他们两个,几个星期的寻找,怎么也会发现他们俩。
难道这里还存在着什么?铁猴子为什么要说他们两个都没进来呢?
刘向飞很想问问铁猴子,但现在铁猴子下落不明,无法核实真相。
刘向飞心里一惊,顿时想起了,既然苍蝇在这,那蟑螂呢?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了刘向飞的身心,一个极其疯狂的想法出现在刘向飞的脑海之中。
忍着哭泣的眼泪,刘向飞缓缓地向前摸去。
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伴随眼泪的,也许是鲜红的血液,流淌在刘向飞的脸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果然,刘向飞有摸到了一具尸体,先是摸到腿,然后顺着向上摸,这个人光着上身,肚子上有个很大的洞,刘向飞摸到了肋骨,是裸露的肋骨,已经干涩了,说明血液早已经干涸凝固了。
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一点一点往上摸。
到头了,刘向飞几乎都要疯狂了。
“是蟑螂。”
刘向飞哭泣着道:
“果然是蟑螂,头发是卷曲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先前的种种迹象判断,刘向飞很肯定,蟑螂跟苍蝇肯定是被铁猴子杀死的。
但是,为什么铁猴子要杀死他们呢?
“啊…”
刘向飞愤怒地大吼了一声,声嘶力竭,整个墓室回荡着刘向飞愤怒的吼声。
兄弟的惨死,已经够让刘向飞悲伤的,但是,更令刘向飞心碎的是,兄弟居然是被兄弟杀死的,这如何能够受得了。
“铁猴子……”
刘向飞愤怒地怒吼道:
“杨永浩,老子要宰了你,老子要掐断你的脖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为我的兄弟报仇雪恨。”
“嘶……嘶……”
一阵抽泣的声音在刘向飞背后响起,听起来像是谁在哭泣。
刘向飞头皮发麻,但是,愤怒之火却充斥着全身,愤恨地站了起来。
“土豆。”
刘向飞的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语气中感觉很麻木:
“你不是说过了吗?在古墓中,千万不要叫出真实的名字,尤其的连名带姓都一起叫出来。这样的话,会被古墓中的亡灵索命的,若是死了,会永不超生的。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只叫代号。”
“你不是跟我说过了吗?”
刘向飞难以压制怒火,愤恨地质问道:
“你说过,蟑螂跟苍蝇都被封在外面,都没进来。那你来看,躺在那里的两个,他们到底是谁?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你一直都在找出路,难道这久了,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他们呢?你一直都不肯让我陪你一起寻找,你是怕我发现他们。你告诉我,你他妈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刘向飞猛地转身,愤怒地向后抓去……
身后什么都没有,刘向飞抓了个空。
依照声音判断,应该离自己很近才是,没理由会抓空的。
刘向飞陷入疑惑中,心里顿然感到无比的酸楚,突然间,感觉心好疼,像是被人紧紧地捏住了心脏一般,疼的几乎都难以喘息了。
“我没有骗你。”
铁猴子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微微的哭腔道:
“他们根本就没有进来,我们的兄弟,蟑螂跟苍蝇根本就没有进来。而进来的却是两个畜生,他们被恶鬼附身了,他们已经不是我们的兄弟了。你昏迷了,身受重伤,在你不省人事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事。”
刘向飞怒火填膺,悲痛到肝肠寸断,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中却流下了两行充满酸楚的泪水,似乎不是为了蟑螂与苍蝇流的。
刘向飞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心犹如刀绞一般疼。
手捂胸口,疼痛难忍,泪流满面,仿佛泉涌,刘向飞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向着黑暗的墓室摸去。
黑暗犹如浓墨,仿佛浓重的迷雾一般,难以化开。
刘向飞摸到了苍蝇的卷发,然而他的手却没有停留在苍蝇的身上,而是继续向着旁边摸去。
那种感觉,刘向飞的特殊能力,一股强烈的不安、恐惧、悲伤,刘向飞能够听得到自己心脏即将爆裂地狂跳着,几欲蹦出胸腔。
“兄弟……”
刘向飞哭喊着,声嘶力竭,那是自己珍惜的人,那高大的身躯,曾是自己最信赖的依靠,那是自己身后的一座山,如今却倒了。
刘向飞在黑暗中不停地摸索着,在工具包中,摸到了手电。
浑身颤抖,双手哆嗦,刘向飞已经猜测了十之八九,但就是没有勇气打开手电。
黑暗中刘向飞带着颤抖的哭腔,问道:
“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那沙哑而呆滞的声音,麻木地说道:
“人心,在绝境之中,想到的,永远都是自己。”
从铁猴子的叙述中,刘向飞得知了令他悔恨终生的事,懊恼自己的猜忌,悔恨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居然怀疑起自己的兄弟。
刘向飞觉得,那一切的错,都应归咎于自己,仿佛应该死去的人,是自己,而不应该是躺着的那两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