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生死相随
极夕2015-10-29 13:202,165

  寂静的山林中忽然一阵喧闹,休憩的飞鸟被惊醒,扑腾着翅膀向着天上飞去,留下散落的羽毛。

  天还未亮,本该无人的林间道路上却亮如白昼,火把照亮了黑暗。大队人马飞快的经过,连夜赶路,没有任何的休息。陈珂彦骑马走在最前,这几日他像疯了一样,难以自控,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赶回帝都。

  ……

  那时他被囚禁在天牢,不知道外界的任何消息,忽然被释放,还以为是夏歌薰在赫连辰面前为自己求情,得到了赦免,却不知道是要去参加她的葬礼。

  城北的皇陵,历代都是重兵把守,一般人莫说是要进去了,哪怕是稍稍靠近一点都有可能殒命。而他却乘着马车,轻易的就进去了。

  站在巨大的玉石棺樽前,她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因为嘴里含着宝珠,所以歌薰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红润。想要伸手轻抚,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血污,赶忙抽回,生怕弄污了她无暇的脸。

  “为什么!”他咆哮,冲向一旁的赫连辰,然而未近身就被他身旁的护卫挡下了。在天牢中关押了整整两个月,刑罚让他遍体鳞伤,甚至使不出力气来,就这么轻易的被按倒在地上。

  “陈珂彦,你要记住,她是代替你去死的。”赫连辰慢慢踱步过来,在他面前蹲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就像是魔咒一样,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印入他心底。

  “你胡说!”他终于完全失去了理智,声嘶力竭。

  “朕没有,”他的镇静与陈珂彦形成了最强烈的反差。“你可知兵变是死罪?”

  “当然知道!”那日他下定决定要反的时候,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明知故犯么?呵呵,”赫连辰轻嘲:“我不能容忍任何的不安定,尤其是背叛,所以一定要有一个人去死。歌薰说她甘愿代你去死……”

  “够了!赫连辰你忘恩负义!不要忘了,如今你得到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分财富,都是歌薰出生入死为你换来的,而你呢?答应她的事你一件都没有做到,反而将她软禁在宫中!”

  从初见那日开始,三年来陈珂彦一直跟在夏歌薰身边,随她征战四方。在赫连辰面前他永远都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明知自己不配和天子争,于是他一直将心底的感情拼命的压抑,只是默默的守候着,等来的却是她为后的诏书。

  再接着,他知道赫连辰违背了当初的契约,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一件。他为歌薰感到不值,却又在这个时候得知她被软禁在皇宫,不得与旧部有任何联系。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终于没办法再忍下去,毅然决然的决策反。

  然后便是兵败、入狱,再接着就是今天这样的情形,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又如何?她可是自愿去死的。”居高临下看着陈珂彦的眼睛,赫连辰眼中没有一丝的慌乱,明明是他亲手将她bi入绝境,此时却说得轻松。这就是他最大的优点——明明说的是惊天谎言,却能镇定自若得毫无破绽。“跟了她这么久,你应该最清楚她真正想要是什么。”

  “天下统一,再无战火。”这就是夏歌薰真正期盼的,只是世人误解太深,认定她嗜血好战,乃修罗再世,却不知道她是以战止战。

  “既然知道,你就应该代替她做完那些未了的事,否则一切都是枉然。”赫连辰俯下身来,用更加残忍、更加刻毒的语气说道。

  ……

  几个月来陈珂彦一次又一次的责备自己当初的鲁莽,他还天真的以为如若自己不反,歌薰就不会死去。却不知赫连辰早就有了杀心,而且一开始就是针对夏歌薰的,他是您如何也容不下这样一个强劲的角色在身边,所以必须要在她的羽翼还没有完全fengman之前彻底剪除。而陈珂彦的兵变只是一个导火索,一个有利于他的借口。

  而那天在营中,他亲眼看到夏止音揭开自己的面具,若说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有假,那么多日的相处,她的为人处事,她身上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绝对不回假!

  所以陈珂彦迫切的想要回到帝都,去看看陵寝中的棺樽,里面是否真的躺的是谁。

  “将军,我们未得陛下的军令就擅自撤兵,临阵脱逃这可是重罪!”身旁的副将道。之前他劝阻就被狠狠的驳斥了,以至于几日来没有再提。今天陈珂彦的脸色终于看起来不那么阴郁了,他才终于又试探xing的开口了。

  “一切有我担着。”

  “那总要休息一下吧,连日行军,莫要说步兵了,就是战马也有些吃不消啊。”

  这是实话,思索了片刻,陈珂彦沉吟道:“好吧,在前面三里处扎营。”

  将马拴在树下,那战马的确是累了,连吃草都是趴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士兵在搭建帐篷,明明暗暗的火堆越来越多,突然一阵烦躁,他重重的一拳砸在树上,整个树干都在晃动,树叶簌簌的往下落,手流血了,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这时候,一阵笛声不知道从何处传来,是忧伤的曲调,弥漫在四下。忽然想起那天在帐中,歌薰吹了一曲,还记得她说的:荣华梦,塞上吹羌笛,战非罪,烽火烧几季。

  忽然心中一震,整个人眼神都变了。自己这是在等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去看?看了又怎样?

  躺着的那个是谁不重要,重要的自己想追随的人在眼前,正如他当初从她手中接过佩刀时所说的,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那战马还在吃草,忽然就被拽了起来,不满意的打了个响鼻。陈珂彦翻身上马,他扬鞭,飞快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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