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孤离怀抱一白一红两只小鸟,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芳草堤村走去。那雪正下得紧,路上无一行人,好不容易见到三间房屋,敲开门,问了路径,又向前走,待得天快黑时,终于远远看到村口那棵古老的蓝灵树。此时那蓝灵树叶已经落尽,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在风雪中呜呜作响。
孤离再走了几步,却见树下站着两个人,心道:当此风雪飘摇之时,不知这两人站在村口作甚。走得近了,才看清二人面容,不是别人,正是父母二人。原来父母算着日子,知道今天该放假了,便顶风冒雪在此等候孤离。见此情景,孤离心中一热,两滴泪水在眼中打转,加快脚步。
母亲见孤离回来,远远便道:“离儿,你可算回来了。”孤离来到蓝灵树下,道:“爹,妈,这么冷的天,你们站这干什么,快回家。”母亲抚摸着孤离冻得通红的小脸,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亲看着孤离,点了点头,道:“长高了,也壮了些,不错。”孤离急道:“快回家吧,这么冷。”母亲道:“回家,我们这就回家。”父亲笑道:“饿了吧,你母亲早就把饭做好了,就等你回来了,你不知道,你没回来,她快要担心死了,甚至叫我去接你,我说‘我们离儿现在已经是战者了,不是普通人,这么点路还要接吗’,她这才作罢。”孤离心中又是一热,拉着父母,便往家走。父母见孤离怀中抱着两只小鸟,问孤离哪来的,孤离如实说了,父亲道:“离儿,这事做对了,人生世间,便应锄强扶弱,济危扶困,才是真正为人。”孤离点点头,抚摸着小鸟的羽毛,眼中满是怜爱。母亲道:“快回家吧,这里太冷了,看把离儿冻得。”
一家三口,在风雪中离了蓝灵树下,回到家中。母亲忙端出热腾腾的饭菜。孤离已经一天没吃东西,这时见了自己平时最爱吃的饭菜,怎么忍得住,当下放开肚皮,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般将盘碗吃了个底朝天,这才作罢。
吃完饭,一家三口围着火炉,说起了话。孤离将一年来的情况都说了,只是将受辱一节略去不提,他是怕父母听了之后伤心。最后道:“临走时院长叮嘱我,要把这把剑扔了,但我根本扔不了,爹,你有办法吗?”
父亲听此,脸色骤然阴沉,沉默半晌,对母亲道:“你去睡吧,我和离儿再说会话。”母亲从来对父亲是百依百顺,明知有事,却不多问,先进里屋了。
见母亲进去,孤离对父亲道:“你的事菀长全都告诉我了。”孤辰问:“他是怎么说的?”孤离便将菀长说的话如实向父亲又说了一遍,孤辰听完,又沉默片刻,而后道:“前面的都对,但后面的却错了。”孤离忙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相信,你真的会杀那么多人。”孤辰叹一口气,看着黑暗外发呆,似乎在回忆很久以前之事,半晌后缓缓道:“在即将去战天战菀前一天,我觉得时机成熟,便找了一处僻静地方,想要试试能不能修炼灵力,但最终失败了,我也因受不了灵气的冲击而晕厥。当我醒来时,便发现我正躺在那个村子中,那些村民已经都死了。他们说是我走火入魔,狂性大发害死了那些村民,其实是有人陷害我。”
孤离问:“是谁陷害你?为什么?”孤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究竟是谁,为何要害我,这些年来我时常会想这个问题,可都没有结果。”说完这些,父子二人相对沉默,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可怕。此时北风暂歇,大雪未止,只听得窗外雪花落地,“簌簌”作响,屋内炭火偶尔发出爆裂声,更显静得可怕。
良久,孤辰道:“只是我觉得……可能与它有关。”说着,指了指孤离背上长剑。孤离心中一凛,问:“那我该不该扔掉这剑。”孤辰道:“剑是好剑,那老神仙说灵战双修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初我已经对灵气有了微弱的感觉,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只是现在看来,许多事情都与这剑有关……依我看,还是暂时先拿下来。”孤离道:“我试过好多次,总是拿不下来,还是你帮我吧,你当年就用过这剑,应该有办法。”孤辰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该如何做,当年那老神仙给我时,这把剑还可运用自如,从没像你这样,长在背上。”孤离道:“那怎么办,不拿掉的话,菀长可能不会再教我了。”孤辰苦笑道:“不止如此,如果继续这样,他们甚至会废掉你的战力。”孤离皱着眉头道:“那该如何是好?”孤离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明天就进山找老神仙,让他拿掉长剑,但这剑还不能扔,等你足够强大时,再用它进行灵战双修。我当年的错就错在当时我还不够强大,根本承受不了灵力的第一次灌输。”孤离点点头,又坐了一阵,父子二人这才进里屋,熄灯睡觉。
次日天刚亮,孤辰与孤离父子便走出村子,向老神仙居住的那座山走去。昨夜那雪下了一夜,此时地上已积了一尺多厚,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世界。此时,那雪仍未止,如鹅毛般大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将下来。真是好一场大雪,有诗为证:
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
仰面观太虚,疑是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
——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父子二人行走极是艰难,走了半日,老神仙所在的山已遥遥在望。又行了一程,到得山脚,放眼望去,无一人踪,极少鸟迹,真个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辰道:“这便是老神仙所居住的山了,加快脚步,再有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孤离点点头,二人便沿着那已被大雪淹没的山径而上。
幸而这只是一座小山,也不甚险。一步三滑,三步一跌,如此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孤离当日来的地方。只见那篱笆院并未有多大变化,孤离轻轻一掀,推开柴门,来到房门前,敲了三声,并不见人应答。孤辰也敲了几声,还是无人应答。孤离大声道:“弟子孤辰、孤离求见师父。”并无动静。
这正是:昔有三兄访诸葛,今日父子寻老师。毕竟不知孤辰父子能否见到老神仙,请听下回分解。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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