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酒庄的酒窖里,徐嫣儿眉开眼笑地清点着为数不多的果酒存货。不过短短几日时间,他们精心酿制的果酒已经卖出去大半,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潇湘酒苑的生意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因为得到了果酒的配方,徐家酒庄的生意倒也日渐兴隆起来。
徐嫣儿在欣喜之余,难免有些沾沾自喜,“哼,到底是新开的酒庄,比不得我们徐家的老字号,冷潇湘,咱们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老板娘,不好啦,有人在酒庄门外闹事!”一个小厮急匆匆地来报。
徐嫣儿板起一张俏脸,厉声训斥道:“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他们就是了!这么点儿小事也拿来烦我,是店里工作太清闲了吗?”
“不是,不是章六,是经常来酒庄买酒的常客!”小厮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徐嫣儿闻言,轻轻地皱起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儿?唉,算了,还是我亲自去看吧!”说罢,一把推开挡路的小厮,快步向楼上走去。
徐嫣儿刚一露面,就被等在酒庄里的中年妇女拽住,“老板娘,你可算出来了,你们这儿的酒是怎么回事?我们家老李昨个儿,喝了点从你们店里买的酒,这好好的人,今天就变成这样了!”
“李大嫂,稍安勿躁,且容我先看看!”徐嫣儿轻拍着中年妇女的手,言语温和的道。
中年妇女的情绪稳定了些,许是也觉得自己的态度略显莽撞,忙松开了手,引着徐嫣儿来到徐家酒庄门口。
只见门外的担架上,躺着一个身体结实的男人,男人面色泛红,浑身发烫,嘴里还不时的在胡言乱语。
徐嫣儿细致地查看了一番,抬起头对中年妇女说:“可请大夫看过了?”
“看过了,看过了,大夫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儿!”中年妇女紧皱着眉头,一脸的焦虑和担忧,“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徐嫣儿站起身,语气温和的安抚道:“李大嫂,徐家酒庄经营了这么多年,酒的质量如何您是知道的,敢问大嫂,李大哥的确是在我们酒庄买的酒吗?”
李大嫂闻言,神色颇有些不悦地质问道:“老板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诬赖你们不成?我们家老李可是你们的常客了,他昨个儿心情好,就上你们酒庄买了些,新推出的那什么,什么来着?哦哦,果酒,对,是果酒!他喝完之后就说身子发热,想睡会儿,我只当他是喝多了,也没太注意,谁曾想,今天一早就变成这样了,浑身滚烫滚烫的不说,还直说胡话,你让百姓们说说,这不是你们酒庄的酒有问题,还能是什么?”
“李大嫂,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酒庄新出的果酒,因为味道甘甜清冽,所以我在家中也偶有引用,并未觉得不妥!”徐嫣儿忙微笑解释道。不是没有第一时间怀疑配方有问题,只是在酿造果酒之前,她已经找大夫确认过,配方中并未有相克的东西。
既然配方没有问题,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呢?
还未及想明白,徐嫣儿便瞧见,又有一行七八个人,抬着担架直奔徐家酒庄而来。毫无疑问,担架上所躺之人的症状同老李的如出一辙,皆是浑身发烫,不停地胡言乱语。
这样一来,徐嫣儿刚才的解释,就显得有些牵强,甚至有些欲盖弥彰了。
“老板娘,你看看,现在有这么多人,都是因为喝了徐家酒庄的酒,而变得神志不清了,你倒是给我们个解释啊!”李大嫂上前一步,眼圈微红地道。
“是,给我们个解释啊!”其他人见状,纷纷出声应和道。
徐嫣儿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慌乱的场面,一时间有些焦头烂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快,快去把大哥找回来,就说酒庄出事了!”徐嫣儿回过头,对候在一旁,同样不知所措的小厮吩咐道。
“啊?啊!是!”小厮答应着,急忙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出去。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好不好!”徐嫣儿往上上了一个台阶,试图安抚情绪稍显激动地人群。
可是酒庄门口早就乱作一团,有受害者家属的抱怨、指责甚至痛苦哀嚎,也有围观者的议论冷眼,甚至幸灾乐祸,就是没有人听徐嫣儿说什么!
徐嫣儿急的眼眶泛红,差一点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徐嫣儿身边,浑厚嘹亮的声音吼道:“安静!都吵什么吵!吵能解决问题吗?”
男人如同气吞山河的威势,立刻镇住了不停喧哗吵闹的人群,他们齐刷刷地朝两人看去。
“诸位,徐家酒庄在遥川经营多年,名声和口碑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们是绝不可能做出坑害顾客,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的,还请诸位先行回去,今日之事,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男人拱手抱拳,言辞恳切的允诺。
“既然徐二爷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给你这个面子,还请徐二爷不要让我们失望!”受害者家属中,有一个男人站出来道。
“我们相信徐二爷的为人!”另一名受害者家属道。
“那我们就先回去吧。二爷说话算话,肯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徐家酒庄对面的马车内,蒙着白纱的女子缓缓放下车窗帘,语气淡淡地吩咐道:“走!”
马车缓缓行驶,车内坐在女子旁边的男子,单手托腮,一脸失望地道:“哎呀哎呀,真是扫兴呢!还以为能瞧见群起而攻之的大场面呢!”
女子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突然,她猛地转过头,眼睛透过被轻风掀起的后车窗帘的缝隙,紧紧盯着徐家酒庄门口,逐渐散去的人群和一脸温和笑意的男子,若有所思的道:“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个人!徐正飞,他真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么?”
小厮找到徐正龙的时候,他正窝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巷子旁边是一个垃圾堆,上面倒满了废弃物,还有逐渐腐烂发毛的残羹冷炙,成群的苍蝇在垃圾堆旁嗡嗡作响。
徐正龙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我没有输,我怎么可能会输呢?哈•••哈哈,我没有输,我没有输,我没有输•••”
“大爷,大爷你怎么在这儿呢?你快跟我回去,酒庄出事啦!”顾不上徐正龙身上的酒气熏天,小厮拽着他的胳膊,就将他给拉了起来。
徐正龙抬起浑浊的双眼,歪着脑袋问道:“你说什么?谁出事啦?出什么事啦?”
小厮无奈的叹口气,凑近徐正龙的耳朵,大声道:“不是谁出事啦,是酒庄出事啦!今儿一早就有家眷抬了人,来我们酒庄讨公道,说是喝了我们的酒以后,人就开始神志不清啦!”
徐正龙闻言,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抓住小厮的脖领子,厉声问道:“什么?你说酒庄出事了?”
“是啊,大爷,您赶快回去看看吧!老板娘快撑不住啦!”小厮着急的道。
“不,不,徐家大宅已经没有了,酒庄不能再出问题了,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徐正龙松开手,踉踉跄跄的朝着徐家酒庄跑去。
“哎,大爷,你等等我啊!”小厮叫着,快步跟了上去。
徐正龙到达徐家酒庄的时候,门口的人早就散去多时,甚至连酒庄的大门,都已经紧紧地关上了。于是,他只好回到徐家大宅。
刚一踏进大门,徐正龙就觉得,宅院里很不寻常。院中一个人都没有,没有打扫的仆从,没有来来去去的丫头,甚至连看门的老周,都不知去了哪里!
整个徐家大宅很安静,安静的很可怕,安静的有些诡异。
徐正龙慢慢地走到大堂,只见堂上一左一右端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眼眶泛红,抽抽啼啼的徐嫣儿,另一个则是眼神阴郁,满脸凶狠之色的徐正飞,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书房暗格内,盛放徐家大宅房契的木匣子。
此时,木匣子打开着放在桌面上,里面空无一物。
“哼!你居然还有脸回来!”徐正龙脸色阴沉,语气冷冷地道。
徐正龙闻言,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他扑通一声跪在堂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没想到会输啊,都是尧襄那小子,都是他害得我•••”
不等徐正龙说完,徐正飞便一掌拍在桌子上,上好的紫檀木桌应声而裂。他接着飞身上前,一脚踹在徐正龙胸口,劲力十足,直把他踹飞了出去。
徐正龙“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瞧见渐渐逼近的徐正飞,边往后退边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尧襄害我的,是他害我的!”
徐正飞居高临下的看着,犹如丧家之犬的徐正龙,嗤讽道:“到现在了还执迷不悟,怪不得被人耍得团团转!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太招摇,你是拿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徐正龙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大哥,你这次真的是太糊涂了!”徐嫣儿走上前来,满脸痛心地道。
徐正飞冷哼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了鄙夷的神色,“连徐家大宅都能拿去赌,他那是糊涂吗?他是蠢,而且蠢得无可救药!”
“那二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徐嫣儿不无担忧地问道。
徐正飞瞥了畏畏缩缩的徐正龙一眼,眼神冷静的分析道:“秦百岁到现在也没来赶我们出去,说明房契根本没在他手上,他和尧襄不过是设了一个局,一个让双方皆大欢喜的局!”
徐嫣儿顿时恍然大悟,“二哥的意思是,房契在尧襄手上?”
徐正飞一拳打在身旁的树上,脸色阴冷地道:“我本来想息事宁人,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他们非要挑战我的底线,那就休要怪我,没有容人之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