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潇湘苑的风头一时无两,反倒显示出徐家酒庄的生意萧条。徐嫣儿闲来无事,便将酒庄里的琐事交予了管家打理,自己倒也乐得清闲。
只是,她的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爽的。一个论样貌身段,皆比她不如的女子,竟然可以拥有尧襄那种,几乎能让所有女子都趋之若鹜的男人,多少让人有些不甘心。
“小姐,门外有一位姑娘求见!”丫环的通传,唤回了徐嫣儿神游天外的心神。
她拢了拢垂落额前的碎发,眉眼微挑的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便有一个相貌清丽,身段纤弱的女子走到堂前,对着徐嫣儿盈盈一拜,“香凝见过徐二小姐!”
徐嫣儿坐在堂上,一手托腮,一手随意的拨弄着描金瓷碟中的点心,“秘方,可拿到手了?”
“是!”香凝答应着,便缓步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放到了徐嫣儿面前的桌几上。
徐嫣儿坐直了身子,拿过纸张打开来,细细研磨了一番,满意的笑着道:“好!很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拿到手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那•••”香凝一脸犹豫的问道:“二小姐说过事成之后,会放我走•••”
徐嫣儿将秘方收进袖中,笑道:“当然,秘方既然已经拿到,我自然会依约放你离开,我大哥,也绝不会再纠缠你!”
香凝闻言,脸上顿时显出了喜悦的神色,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小姐!”
“不过•••”徐嫣儿语气婉转的转折道。
“不过什么?”香凝收起了感激的笑容,面色略有些苍白的问道。
徐嫣儿摆摆手,语气轻松的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既然答应会放你走,就绝不会出尔反尔,只不过,我瞧着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也挺不容易,所以还想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了!”
“二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香凝一脸警惕地问道。
徐嫣儿袅娜的走到堂前,动作轻柔的扶起仍旧跪在地上的女子,“我只是觉得,你既然能够让他们两人心生嫌隙,也定然有办法让他们反目,如果你能做到,我不仅会送你离开,而且还会另外付给你这个酬劳!”
香凝紧盯着徐嫣儿伸出的一根纤细白嫩的手指,犹豫不决地问道:“十两?”
徐嫣儿微笑着摇了摇头。
“一百两?!”天啊,那可是她将近一年的生活开支!
徐嫣儿再次摇了摇头,红唇微张,幽幽的吐出了,在香凝心中无异于平地惊雷的三个字。
“一千两!”
其实,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可以被明码标价,之所以有些人,你觉得不可能被收买。那不过是因为,你没有抓住他的欲望点,或者说,你给出的诱惑,还不够大!
从香凝的眼神中迸射出的,对金钱无比贪婪的欲望中,徐嫣儿就已经知道,她的下一步计划,可以非常完美地实施了!
“呦,小美人儿,可想死爷了,来,快让爷亲一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徐正龙,上前一把抱住香凝,有力的双臂将她牢牢地困在了怀中。
“放开我!”香凝使劲儿的挣扎,柔美的丽颜上布满了害怕和惊惧。瞧着徐正龙淫笑着的脸越凑越近,她忍不住失声叫道:“二小姐!”
徐嫣儿不耐地走到近前,一掌按在徐正龙的脸上,语气不善的道:“大哥,难道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吗?”
徐正龙闻言,讪讪的松开紧紧箍住香凝的手臂,啐了一口道:“真扫兴!”
香凝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忙屈身行礼道:“二小姐若没什么事,香凝就先告辞了,小姐交代的事情,香凝定会尽力办到,只是还望小姐莫要食言!”
香凝说完,不待徐嫣儿回答,便逃也似地快步向大门跑去,生怕晚一步,她就会遭到徐正龙的染指!
“什么嘛!跑那么快!好像我是洪水猛兽一样!”徐正龙一脸不满地抱怨道。
徐嫣儿轻哼了一声,缓步走到他的跟前,笑着道:“大哥,你可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只不过好巧不巧,是一只禽兽而已!”
徐正龙噌的站起身来,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嘿,你个臭丫头,有这么说你亲大哥的吗?”
徐嫣儿一个旋身,坐在了徐正龙下首对面的椅子上,不以为然地道:“既然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又何必恼羞成怒呢!”
论口才,一万个徐正龙都比不过一个伶牙俐齿的徐嫣儿。不过三两句,他就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气得干着急!
“不过,可真是稀罕呢!这青天白日的,你居然会在家?”徐嫣儿轻抿了一口茶,挑眉看向被她数度挑衅,却依然没有暴走的徐正龙。
徐正龙这才想起他此行的目的。
压下郁积在心头的火气,徐正龙慢悠悠地走到徐嫣儿面前,笑得一脸谄媚道:“妹妹,哥哥的好妹妹,亲妹妹,你再借给哥哥点钱!”
“你昨个儿不还炫耀,自己有一千多两银子呢吗?怎么,这么快就又输精光啦?”徐嫣儿面色微愠,特意在“又”字上咬重了发音。
“意外,那纯属意外!”徐正龙连连摆手,“你再借给我点,我保证翻本,到时候连着上次那一百两,我一块儿还你!”
徐嫣儿闻言微微一笑,表情有了些微的松动。
就在徐正龙以为,他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时候,徐嫣儿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你休想!”
“妹妹,我的亲妹妹哎!”徐正龙满怀期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徐嫣儿缓缓站起身,俯视着对她低头哈腰的徐正龙,翘起一边嘴角,冷笑道:“每一个赌博的人,在他输得一贫如洗之前,都觉得自己会翻本,可事实是,他们只能窝在城墙根,一边挨着冷风吹,一边做他们一夜暴富的春秋大梦!”
“而我!”徐嫣儿用食指指着自己,“不想跟着你一起喝西北风,更不想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债主穷追猛打!”说罢,她便不再理会徐正龙的哀嚎,径直向内堂走去。
“对了!”徐嫣儿停下脚步,对着一脸期待的徐正龙吩咐道:“秘方已经到手,告诉章六,他可以行动了,这一次,我要让潇湘酒苑,血本无归!”
潇湘苑。秋风飒飒,吹动了纤细的翠竹,响起一阵又一阵竹叶相互摩擦的沙沙声。石板砌成的花坛里,丰姿绮丽的芙蓉花开得正艳,中间的一抹深红尤其惹眼。
香凝小心翼翼地刚一进门,就被神色焦急的尧襄撞了个正着。
“香凝,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还以为•••”尧襄紧抓着香凝的削肩,连珠炮般的问出了一串问题。
瞧着突然放大在眼前的俊颜,香凝不由得绯红了双颊。她低下头,小声的说道:“以为什么?以为我被小姐赶走了?离开了?”
尧襄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香凝抬起头,展开一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笑颜。她凝视着尧襄充满了关心和担忧的双瞳,摇了摇头道:“小姐只是性子冷傲了些,她不会真的赶我走的!”
“你不了解她•••”尧襄似乎并不想多谈及沐兮裳的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细腻光滑的小瓷瓶,塞到了香凝的手里。
“这个雪颜膏,是活血化瘀的良药,我瞧着你脸上的伤还没好,拿去用吧!”
香凝瞧着触手温热的瓷瓶,双眸不禁水雾弥漫。她抽了抽有些发酸的鼻子,笑道:“多谢尧公子,公子,你真是一个好人!”
尧襄头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赞,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倒是你,潇湘那么对你,你还替她说话,你才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
香凝俏脸微红的低下头,“尧公子如果没有其他事,香凝就先回房了!”
夜幕降临,弦月高挂,几点星芒随意闪烁着自己的芳华。
潇湘苑的东厢房内,一架挂了女子贴身衣物的漆木屏风,挡住了屋内里间的旖旎风光。
里屋的空间不甚宽大,只在地面中央放了一个木制的浴桶。透过氤氲的雾气,可以窥见漂浮着玫瑰花瓣的水面上,女子白皙娇嫩,欺霜赛雪的肌肤。
女子顺手拿起一旁几案上的小瓷瓶,眉眼含笑的细细端详,嘴角隐隐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直守护着冷潇湘的男人也好,让徐嫣儿一心觊觎的男人也罢,这个男人,最终,不还是难逃她的温柔乡?
任你高贵冷艳,任你妩媚妖娆,男子啊,说到底,还是喜欢她这般,温柔如水而又楚楚可怜的女子,一颦一笑皆是柔弱,柔弱得我见犹怜!
女子起身迈出浴桶,沾染了水滴的肌肤,在橘黄色的烛光下,更显得吹弹可破。她缓缓走到窗前,将窗户稍微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接着又将放置在墙角的竹笼打开。
瞧着从竹笼中蜿蜒着爬出来的小青蛇,女子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狠的笑。她快步走到屏风后面,双拳紧握,脸上露出惊恐和极度害怕的神色,惊声尖叫道:“啊——”
住在香凝隔壁,尚未入眠的尧襄听到她的尖叫,急忙狂奔过来,不管不顾的破门而入。他一眼便瞧见满脸惊恐的女子,还有地上吐着红信子,虎视眈眈的小青蛇。
想到不多时,苑里的仆人们便会闻声赶来,所以为了香凝的清白着想,尧襄先是扯过屏风上的衣服,将女子包裹住搂在怀中,然后一手捏住飞过来的小青蛇的七寸,手臂略一用力,将它狠狠地甩在了墙上。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电光火石的瞬间。等到其他仆从闻声赶来的时候,便只见到肌肤微红的女子,衣衫不整的伏在男人的怀里,眸中含泪,樱唇微张,在在的引人遐思!
尧襄眼神凌厉,刚想厉声喝退他们,却见到人群渐渐让开,一个蒙着面纱,娇小纤弱的身影,缓缓步入了他的视线。
沐兮裳眼神淡淡的扫过众人,语气平静地道:“怎么?还没看够么?”
众人闻言,皆面色讪讪的低下头,你推我搡地,纷纷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尧襄望向沐兮裳的眼神里,既有怀疑,也有痛心。他指着被摔死的小青蛇尸体,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条蛇,是你在院中豢养的那条!”
沐兮裳眸色如水,掠过动作暧昧的两人,“你说是便是了,我说什么,还重要么?”
“你非要这么狠毒的置她于死地么?”尧襄眉头紧皱,冷声质问道。
狠毒么?原来自己也会有被人这么形容的一天!
沐兮裳微微弯了眉眼,却并未答话。她转过身,缓缓地向前走去,边走边道:“深秋夜凉,莫要怠慢了佳人!”
女子淡漠的语气,惹恼了本就情绪不稳的尧襄。他松开揽着香凝纤细腰肢的左手,想要去追上缓步前行的沐兮裳,“你等•••”
话还未说完,尧襄感觉到左臂一紧,使得他生生顿住了想要追寻的脚步。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女子梨花带雨的泪颜。
“尧公子,香凝害怕,你不要走,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香凝语气哽咽,眼神凄苦,似有万般说不尽、道不出的委屈。
尧襄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上了香凝滑至半肩的衣服,神情严肃地道:“你可知道,你这样的邀请意味着什么?香凝,尧襄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
是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他比任何男人都懂得,食色性也!
香凝闻言,顿时觉得自己双颊滚烫,肯定红得都能滴出血来了。饶是如此,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香凝知道,香凝,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