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约定的地方,女子将银票抛与慕容凌空,口里念道:“那司空湮也忒无礼了,全然一副大小姐做派,表现的跟个正儿八经的官差似得,还真当她有多了不起吗?”
“大小姐做派可是从小养成的。”
“哦?你以前也和她在一起?那件事儿并不能算吧?”
四年前。
墨夜浓重,天空黑得仿佛可以挤出墨汁。香樟树枝刮在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屋内仅燃着一盏灯,照着几人的脸。偌大的屋子有一大半沉浸在黑暗中。只有中央一点光亮,几人的表情平静而又带着严肃。
这些人乃是天下群贼众技术颇高的,经重重选拔来到这里,决定推举出一名盗圣。参加比赛的共有五人。
东部排出的代表为皇甫珏,南部派出的代表为东疏泠,西部派出的代表为宋确,中部派出的代表为慕容凌空,北部排出的代表为公孙豫。
“我说,咱们这是咋比赛啊?不如在这儿干一架如何?”说这话的人是公孙豫,此人是个矮黑胖子,性子鲁莽,却有一身的蛮力,又具有缩骨功等难练武功。
“公孙兄此言差矣。”一身书生装扮的皇甫珏开口道,“咱们贼,讲究的是技术,若是只靠蛮力,岂不是成了拦路抢劫的盗人?”
“奶奶的,你说说该如何是好?”
皇甫珏一摇扇子,刷得出了一阵冷风:“比赛偷一样东西,谁能在最短的时间盗得,谁就赢了。”
“那你说说,是个什么东西?”
“这我还未曾想好,不如你们三位出出主意?”
“不如去把宫里娘娘的衣裳偷来如何?”宋确笑道。
慕容凌空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要偷就得偷点有技术含量的东西,比如在捕头的眼皮子底下偷。”
“你们可曾听说过九桃玉如意?”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来自面无表情的东疏泠。
“九桃玉如意?什么玩意儿?”公孙豫问道。
“京城有一大户人家,世世代代做的是捕头,且皆是地位极高的,从来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抓不了的贼。如今其主为司空奕,有一女儿年方十六,唤作司空湮。这九桃玉如意乃他们家的传世之宝。”皇甫珏道。
“司空湮?那小娘们儿我见过,长得还不错。”宋确摸了摸下巴。
“这么弄,倒也有趣。”慕容凌空道。
“不如这样,七日后,天下群贼将聚在这里,那时得到九桃玉如意的人便来到这里,那人便是盗圣,这样如何?”皇甫珏道。
众人都没有异议。“如此,便一言为定了!”随后便各奔东西。
次日,天气尚好,司空府在门口立了一块牌子,板着面孔的老管家在招下人。今天最早来的是一个矮黑胖子,因生的一脸凶相,便被老管家劝退了。
远远儿的来了一个人,身高并不很高,老管家揉了揉阅人无数的眼睛,看清这人模样:生的很是普通,粗粗的眉,高高的鼻,唇上一撮小胡须。
果然,那人向他走来了,哈着腰问道:“司空府可是招下人?”
“是了,”老管家道:“低等下人四钱银子一个月,包吃住,只是你得先通过那七日的试用日。”
“如此也好,这么说来,我可以进去了?”
老管家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道:“你先随其他下人入了屋,待会儿便知了。”
“好的好的。”那人一笑,刚把一条腿迈入,便觉后颈一疼,转过头来时,便看见了老管家搁在自己后颈上的手。
“司空府的下人不得会武,你通过了,去李总管那儿报道一下,看看他会不会留你下来。”老管家说道。
那人进了司空府,便见证了这极大的气派。入门的两边各种了一排花草,似是芍药,中间种着一株桃树,两名下人正在为芍药修剪枝叶。那人不晓得那所谓的李总管在哪儿,便去问下人,下人只是将手一指,也不说话。
那人道了声谢,便向一个屋子走去。房门由黄楠木制成,刻着一尾火眼狻猊,上有九尾神鸟,旁边一棵百年古木,枝繁叶茂。他将门推开,见里头十分干净整洁,与外头全然不衬。一个大大的书架,上头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书,一张水曲柳老桌,上边置几样玩意儿:宣纸,徽墨,端砚,湖笔,青花瓷笔筒,紫砂壶杯子,内有清茶少许。一名约四十岁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本《资治通鉴》,男子听得了一些声音,也不抬头,便道:“是来到司空府当下人的吧?”
“正是正是。”
“你叫什么名字,会干什么?”
“俺叫张阿三,啥活儿都会干。”
“如此,便先留你七日试试,干得好便留下,干得不好你就到别处去吧。”
“多谢总管,俺定当为司空府尽心尽力。”
且说着张阿三正在为司空府擦柱子,刚刚擦完一根,往后退了一步,便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叫唤,右脚下似是有异物,于是他将脚一抬,发现了一只浑身雪白的老鼠,刚刚被他踏死。
“呀,小八!”
张阿三听得一声女声,带着悲伤与震惊,他回头,便瞧见这样一位女子,约十六年纪,生的很是娇美:眉似柳叶,肤若白雪,娇俏凤眼眉目弯,殷红朱唇嘴角弯。长长斜刘海小巧脸,瘦瘦纤身姿如飞燕。
那女子显然十分生气,瞪了他一眼,便道:“你是哪里来的下人,竟踩死了我的小八!”
张阿三忙道:“小人姓张,排行第三,刚到这里工作第三天。”
“好啊,原来是试用期的下人,我要叫管家来立刻将你辞退了才好。”那女子说罢,便作势要去。张阿三见情况不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立马抓住了女子手臂,想要阻止她。
这女子是司空奕的独生女,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哪里见过如此无礼的下人。怎奈这人高了她将近一个头,她红了脸道:“你这下人好生无礼!还不放手。”
“放手可以,还请小姐不要将我辞退。”
司空湮登时杏目圆睁:“你知道我是谁?”
“姑娘这通身的气派,是只有大小姐才有的,而老爷只得一个女儿,便一定是你了。”
“既然知道,还不放手?”司空湮又挣扎了几下,但这个人的手上似有百十来斤力气,司空湮怎么也挣不开,于是便扬起另一只手,重重的甩了那人一记耳光。
“你……你……”她惊讶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