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多惜
流若2015-10-29 13:172,193

  四昔多惜

  燕王妃寿宴将至,燕王府遍发请柬给京中各位王侯亲贵,其中便有凌绣的。

  凌绣由李嬷嬷手中接过请柬,一面吩咐人备份像样的寿礼送去,一面遣人将请柬拿给皇上瞧去。

  如今天子登基已经数年。根基已固,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话已无人敢再提及。但他倒并不善罢干休,军政大权一手独揽,那些先皇留下的朝中重臣也就该从朝中清肃出去了。两个月前礼部尚书因被查贪赃获罪满门;一个月前边将赵大将军被密使钦差夺去帅印,当众斩首。连为自己申辩的机会都没有。数月来,各省州府已有数十人被罢官查办……就连曾经许多支持皇上登基的官员都难逃厄运。

  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各位大臣直后悔没在皇上登基时学当时年轻有为的宰相功成身退,只是现今脱身不得了。这两个月凌绣街道的请柬也就格外的多。有兵部王侍郎母亲的七十大寿;有刘将军儿子的成亲宴;甚至还有李国舅家孙女的满月酒。如今,连在朝中多年,位高权众的燕王都为王妃过寿大摆筵席,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上与这位表妹的暧昧关系京中只怕是无人不知的了。由锦绣郡主到了三十都还未出嫁便可见一斑。虽然对皇上不给她名正言顺的主位却大模大样的封个郡主感到好奇,但也无人敢在于此多加置喙。朝中大臣均知皇上对后宫参政是极烦的,一旦发现处罚极严。但偏偏有些事都愿与这位锦绣郡主商量一二。连着太子都是交由她带大的,这份看重自不是常人可比的了。

  现今,各位大臣都借着家中办喜事之际,看锦绣郡主出席与否来探探皇上的态度。

  在这宫中住的久了,这些事情凌绣自然知道。所以没有请柬她都拿去给皇上过目,才做决定,免得自己天资愚钝做错了事。

  不多时,皇上派人将请柬原封送回,凌绣也是料到了的。毕竟像燕王这样世袭的皇亲也不是轻易能动得的。

  第二日一早,凌绣便吩咐好人备好马车预备着去祝寿。却在出门时就遇上一脸委屈,独自一人奔来的太子--自那晚之后,皇上亲挑了几个教习嬷嬷到东宫照顾太子的起居饮食,完全接手了她的事。

  “姑姑。”

  “太子,姑姑要出门去,有事儿直接去找教习嬷嬷吧。”她语气冰冷,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心中却是刀割一般。疼了十几年的人,就这样叫她放下了,只因他的一句话。

  到了燕王府,时辰尚早。凌绣自知在京中没有丝毫根基,能遇见天子加封郡主全然是因为时事变幻无常,所以虽是得宠但对着宫中皇亲也是不敢摆分毫的架子,严格的执着小辈该有的礼仪。

  燕王府中许多女眷她都未曾接触过,负责接待的燕王府二郡主心细,见她给王妃拜寿之后离开席还尚早,就安排了一位府中的老嬷嬷带她到府中各房间走动走动。

  后花园里有悦耳的琴音传来,带着丝丝的情愁和哀伤,任这满园喧嚣也遮不住。仿佛一声声盛世的叹息,越过繁华的缝隙,直击到人心底去。

  这样的琴声听过一遍就不会再忘记的。在这样的时空里骤然重逢这熟悉的旋律。唤醒了她脑海深处幼年的记忆,那么清澈深刻。

  “是谁在弹琴?”在去拜访燕王侧妃的路上,她似不经意问道。

  “哦!是大郡主。”燕王长女谙宁性子素来孤僻,嫁了赵王世子,鲜少露面于人前。就算母亲的寿日同丈夫一起归来拜寿,也是一进家门就躲进了幼时的闺房,读书弹琴。燕王妃处都是二郡主在帮衬着母亲接待客人。

  凌绣颔首不语,有意在最后才去拜访这位谙宁郡主。

  说盟说誓,说情说怨,动便春愁满纸。多应念得脱空经,是哪个先生教的。

  不言不语,不茶不饭,一任供它憔悴。相思已是不曾闲,又哪得功夫咒你?

  六七岁的时候,家中的小院里便常响起这样的琴声。轻悠悠的,落到墙外去,引来许多青年在后院的墙下驻足聆听,不言不语,不茶不饭。还有大胆的少年攀上高墙来看。此后,大娘便收起了琴,不再弹了。

  相思已是不曾闲!

  愁而不怨,哀而不伤,这轻柔婉丽的韵律长长久久的停在人心底,比那幽怨更是动人,让人不由自主的想用一生的光阴去守护这份珍贵的相思,用所有的关怀让她可以真正的展颜一笑。相思已是不曾闲,又哪得功夫咒你?可悲的娘,哀怨的一遍遍在爹的耳畔诉说他少年时许下的誓言,思泪涟涟化去了曾经秀丽的容颜。她宛如在爱的河水中被遗弃的人,拼命地抓住那一根稻草。却不知这样的挣扎也耗尽了爹对她曾有的美好回忆,最后看她的眼神里只留下淡漠的可怜。

  沿着琴声来到谙宁郡主的绣楼前,却见燕王爷伫足在楼下,一时失了神,眼中有一份虔诚的珍惜,不响不动,仿佛一动这美好的一切就会忽而失去了,了无痕迹。

  “王爷!”随着凌绣来的老嬷嬷却打破了这份平静。楼上琴声一顿,换做了一曲金缕曲。

  凌绣暗暗皱眉,嫌她太煞风景。对燕王屈膝行礼。

  “哦!你来看宁儿吧?请便,本王还有事,就不陪了。”

  踏上绣楼,她却不再要人跟着了。

  谙宁见到她,止了琴音站起来,“你是锦绣郡主吧。我们还未见过。我不会待客,请别见怪。”

  凌绣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和郡主随便谈谈。”

  “你是要问我这琴是谁教的吧!”这样的问题她已习惯了,尚未出阁时,每当她弹琴被来府的官员听到,他们都会千方百计的问她这个问题,得到答案后脸上尽是缅怀,连曾经偶尔来府的先皇都不例外。

  赵王为世子挑选儿媳的时候,也是因为听了这琴声,才舍弃了伶俐的二妹,选下了她。十多年过去了,二妹对她都还存着一股怨气,而自幼便与三妹要好的丈夫待她一直是疏冷有礼的。世事原本难料,她早已习惯了。

  “我知道是谁,当年的绵锦郡主是我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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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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