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痛的事情:生离死别,不管是前还是后都是令人痛心疾首的折磨。
书写起来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却给了叶枫几近无法承受的痛,当从傅慎口中得知梨花坳香消玉损的消息,没有比那一刻更加自我厌恶恨不得就此死去的心理。尽管昏迷之际,他依旧无法原谅自己,是他亲手将自己生命中最爱的女人推向末路的,是他一意孤行为了什么狗屁的配得上而害死了她,若不是她,她怎么可能会沦落至此……
而后,天亮了,叶枫的天却黑了,陷入了无比的黑暗之中再没有一盏可以照亮的烛光,没有了一丝光线。
“叶枫,别这样,顾相思不愿——”
傅慎仍旧掺着愧疚的言语被提水而来的叶枫碰撞断去,力道撞得他是直捂着肩膀呲牙,再回头看冲冲离去叶枫的背影,竟像没事人一样挺立着身板朝城门下的大木桶走。
与其说是没事人,或许行尸走肉四个形容得更加贴切。
一向泰然不羁的傅慎撇唇,双眼盯着叶枫看似无异往大木桶里添水的身姿,叹口气后大步追上前去。
“叶枫叶枫,你知道嘛昨晚你老爹又来‘拜访’我了,一个劲不停的问我你的事情,什么从小到大都喜欢吃什么、穿什么衣裳啊一大堆问题,烦死我了。然后啊,我就照着我心里所想的说,你丫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错过了什么?太迟了,你当初退出了他的童年,现在你也就没有了资格参与他的以后!你老头被我气得瞪眼呢!”
前头的人默不吭声,自顾自的提着桶大步朝兵士扎的营子里走,而那傅慎,像是横了心想要唤醒他的灵魂似得一个劲的说话,一路从军营跟到叶枫暂住的院子,口沫横飞。
“哎哟叶枫,你说你家老头也太不仗义了,竟在太子爷面前参了我一本,话说我也没得罪过他吧,枉费我还好心的到这儿游玩顺便看看你,哎——”
“叶枫啊,你别放了水桶就练功好不?这样不方便我跟你培养感情——”
“行行行,你切菜你切菜,我来帮你烧火!”
“叶枫,你再炒下去,整个军营的兄弟都够吃了,你还给不给伙食大叔们留点后路啊?”
“叶枫,你拿扫帚干嘛——”
“。。。。”
没有停顿一会儿的忙碌,叶枫在前头,傅慎紧随其后,从早上到下午,傅慎都没能得以喘息,夏季早已过去,他的额头竟还冒出了汗珠。好不容易趁他吃着冷饭菜的时候喘口气,傅慎却一个闪光,恍然看着叶枫毫无知觉的吃了冷却的食物,愤了。
它娘的他干嘛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说事?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要哭就哭要笑就笑,干嘛压抑着自己不肯松?你丫好像这世上没了她你就活不下去,整天要死不活的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兄弟们对得起你老头对得起顾相思吗?”
唔?好像教育过头了。
傅慎谨慎的瞅一眼明显顿住筷子的叶枫,懊恼着自己趁心直口快往他的伤疤上撒盐了,可憋着不说,他更难受!
“叶枫,那个——”
“不怪你,怪我自己,不顾她的感受硬是要走,事到如今,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
星眸已无光,黯淡低沉的声音掩饰着沉痛。叶枫眼睫不动,看似风平浪静的五官却是他极度厌恶自己的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他的一切,早已随着那人的离去逝了。
“你不能这么说啊,说得我更看不清底了。”傅慎讪讪缩缩脖子,心虚。
“二爷,我想回家了。”
叶枫抬眸,眼底涌动着情绪对上傅慎的目光,“原本想要出头就是为了能让她不为别人看不起、努力的想要做个能配得上她的人,可现在,人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好执着的。等到阔北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想回竹安了,她在等着我。”
“叶枫,你若想走我不强求,可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在阔北,除了是副将身份还是叶元帅的亲儿,就算你不承认,整个阔北的人一看你们两生得像照镜子的面相就能猜出多少——”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父亲是光荣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才辜负了母亲一声凄凉的等待。”
言下之意,他没有父亲!
“何苦呢,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血浓于水不是?伯母在天之灵,不会希望你们闹成这样!”
傅慎无奈,老元帅都真诚恳求过他好几次,而叶枫,却依旧没改心意,他们父子如此,他看着都闹心更别说做个中间人!
“我没有要跟他纠缠,等我回了竹安县,一切就该了结了!”
“嘿我说你的脾气怎么就这么硬呢?叶元帅当初不是情非得已身不由己嘛,他也有他的苦衷。你没了伯母没了顾相思,难道你连最后一个亲人都不想认吗?”
悲愤了,傅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瞅着叶枫,见他表情依旧冷淡,哀叹望天。
“天啊,我收回我的那句话。没了顾相思,你这傻子当真就变成木偶了,天啊!”
“二爷,你不懂,爱一个人——”
“你它娘才不懂,老子不是神,也有一颗爱人的心。”这不是侮辱人嘛!
“。。。”
叶枫默了,抬眸淡淡看一眼傅慎抓狂的表情,然后垂下眸子握着筷子继续吃。
“你还别不信,丫要不是收到大哥的信急着来见你我还不肯从温柔乡醒来呢。”
不告而别,这罪可严重了,被那女人得到定又会青一块紫一块……
沉下来的叶枫哪还有心思猜测傅慎那颗春心灿烂的心,只是平淡无味的吃着冷却的菜,像是没听见二爷不甘心的言论沉入自己的思绪,然后,连无味的饭菜都无法吞进喉咙了……
相思……
“二爷二爷,你的鸽子回来了!”
就在傅慎络绎不绝、叶枫握筷发呆之时,一道匆忙焦急的声音由远处呼唤直近。被扰的两人一人住了口一人像是没听见依旧处于发呆状态,然后,那声音的主人使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气喘吁吁的跑近后,疑惑的看一眼发呆的叶枫后忙将手上的小纸条交给傅慎,大口大口的喘气。
“鸽子上的?”
傅慎看着泛黄纸条,没有快要打结,心底涌起不祥的预感。
那少年点头如捣蒜,然后朝傅慎投以一个‘你惨了’的目光。
傅慎撇唇,警告的瞥一眼少年后抓着纸条便侧身,当着他的面便将纸条展开,心底念念有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今夜三更,速来,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好嚣张的字好嚣张的笔迹好嚣张的人!傅慎怒了,不问是谁不问来自何处便大叫一声!
“三更半夜你丫就慢慢等吧,老子去了才会后悔一辈子!”
“二爷——”
“干嘛?”
冷光瞥一眼说话弱弱的少年,傅慎心湖被这字迹搅得难以平静。
“那什么,上次这鸽子送信来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可等我三更半夜醒了,二爷你赴约去了,而且还留了好几天——”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威信受到挑衅,傅慎怒瞪一眼表情顿时变得委屈的少年,潇洒甩袖,转身大步离去。
“二爷,等我呀——”
少年苦着脸,看看仍在发呆的叶枫又看看傅慎离开的背影,忙垮着脸追上去,就差没抱住傅慎的腿求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