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若泠端坐于镜前,任由身后的侍女来回走动,只是不出声。瞧着镜中妆扮一新的自己,便觉恍若隔世。
昨夜,将她从柴房带走的男子是这明月楼的主人。初见明月楼,她便被眼前巍峨景象惊呆了,在这样一个僻静之地,卓然而立。
她不知男子为何救她,也不知这一番梳洗之后,等着她的又是什么。不觉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出神:那男子究竟带我回来做什么?我自认没有任何过人之处,更别提有什么利用价值。看来他不似寻常人,只是不知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姑娘请起身。”侍女的声音,叫若泠从冥想中回神。随即任由侍女上前扶起,不说去哪里,她只是任由侍女搀扶着往门外去了。转过长廊檐回,来到门前站定。侍女进门通禀,她便留在外头等候。
片刻便有一粉衣女子出来,冲她盈盈施礼道:“姑娘请。”若泠便颔首,随女子进门。
若泠提步进门,只是抬头朝屋里看去。屋内一派红木桌椅呈现在眼前,正对着若泠的站着的墙壁上一字排开四季图,加之泼墨山水。若泠走近,便瞧见一身材颀长的男子,身穿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
于是上前几步来到男子身后,对男子欠身道:“若泠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并无其他,她只是屈膝这般站着,颔首等着男子回话。
男子闻言只是转身,瞧着就在眼前的若泠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自有一派清新脱俗之感。昨夜她实在太过凌乱,竟连相貌都不曾看清的。
平静的抬头冲着站在门前的侍女扬手,她们便示意退下。房里便只剩下若泠与男子独处,若泠便暗自攥着手帕。
“起来吧,身上的伤可好些了?”男子冲若泠淡淡吩咐道,随即转身来到太师椅上坐下,平平微微翘起的衣袍,漫不经心地瞧着若泠。
若泠只是点头应道:“是,一切都好。”她只是安分的站在离男子几步远的地方,不敢抬头直视男子的眼睛,便只好将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衣襟上头绣着的花纹上。
男子见状,便笑笑冲若泠说道:“无需拘礼,坐吧。”
“若泠不敢,不知公子有何事吩咐?”他越是平静,越是友好,若泠便越觉得不安。总觉得这男子这般温润如玉的背后总有着一些她无法解释的东西。
男子见状,倒也并未再勉强,只是起身来到若泠跟前站定:“昨夜我擅自将你带回,只是不知你对此有何想法。”他只是在若泠身侧来回踱步,随即停在她眼前,能够叫自己看清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若泠明显察觉到男子身上逼人的气势,便小心回道:“若泠此前的模样想必公子已见过,若不是公子相救,若泠怕是还在那里受无尽折磨,所以公子的救命之恩,若泠不胜感激。”她只是小心往后挪步,以保持自己能够找到在一个她和男子之间可以平衡的距离。
男子自然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是猛然逼近一步:“哦?可是在我看来,你似乎一点儿都不感激,反而百般抗拒我的接近呢。”男子只是邪魅一笑。
若泠闻言却浑身一震,她只是觉得眼前的男子太危险,哪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惹怒他。所以她定定站在那里,不敢任何动作。却依然以手下的力量支撑着颤抖的身子,随即对男子说道:“不,公子误会了,若泠只是从未与陌生男子有过如此接触,所以,无法适应。”
男子闻言将留在唇边的笑意无限放大,欺身到若泠跟前说道:“是吗?我以为你会找个什么理由搪塞,没想到,你倒是不笨。”说着便闪身坐在若泠身侧的方凳上。
“倒茶。”男子睥睨着桌上的茶杯,只是淡淡开口。语气轻柔,却叫若泠明显听出不可违抗的命令。于是松开手中的帕子,只是提步上前小心提起茶壶倒茶。
明显察觉到手在轻轻颤抖着,于是她不动声色地用另一只手辅助,勉强倒了半杯,端起来到男子跟前:“公子。”
男子接过茶杯,却只是顺手搁在边上。随即抬头一脸玩味地瞧着若泠说道:“看来你当真是从未与陌生男子接触过,既然如此,便无法叫我放心。从今日起,你便随着红珠学习如何服侍主子。”说着便起身去了。剩若泠独自一人愣在房里,许久都未能回神,她原本以为会有什么样的磨难等着自己,却不想他就这样离开了。
直到方才引她进来的女子上前施礼道:“姑娘请随奴婢这边走。”说着便愣着若泠回到房间,随即立在一侧示意外头等候的侍女进门。
若泠坐在桌前,瞧见从外头盈盈走进一个红衣女子,不知怎地,脑袋里当时便蹦出一个名字来:红珠。
她心下惊异,为何自己与这女子从不相识,却可以一下便有这般强烈的直觉。只是见那女子上前盈盈一笑,冲若泠说道:“姑娘可是认出我便是主上口中的红珠?”
若泠闻言身形一滞,随即有些讷讷地点头应道:“是,可是你。”
女子只是笑着示意跟前的侍女退下,随即笑着说道:“难道主上没有告诉姑娘,红珠最在行的便是摄魂术?”
若泠听到这话,竟一下子站起来,只是直直望向女子的眼眸。只是觉得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吸引着她,被红珠轻轻触碰了一下手臂,这才回神。
“姑娘头一回见红珠,能够有这般自持力倒是少见的,若是换做平常人,怕是早已失去意识了。既然主上吩咐过了,红珠自当用心教导姑娘,还望姑娘能够虚心学习,若是主上不满意,你我都不好过。”红珠似乎自有一种傲然于世的气质,就连尊称男子为主上的时候,言语之间的气质已然不改。
若泠只是顺从地点头:“有劳红珠姑娘,若泠定当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