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樊曦醒来的时候,羲王爷已经走了,连身边的床榻都没有温度了;看来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诺大的宫殿里只有樊曦一个人,空荡的让人心惊慌;樊曦想起在现代自己租的那间在十四层楼上小房。
每天,下了晚自习就只有她一个人回去,走在街上的时候是热闹的,到了楼层里就瞬间寂静了。
刚搬过去的时候,每次回去坐电梯,只要是电梯里有人,她都会想起来电梯杀人案,感觉无论多么面善的人都有可能是笑里藏刀的主儿。
要是遇到哪天停电或者电梯出故障逼不得已得爬楼梯,樊曦的心就‘砰砰砰砰’跳个不停,上个楼梯‘噔噔噔噔’的脚步声就像催命锣,逼着自己不断的向上奔跑。
她讨厌那种孤独无依的感觉,讨厌自己的没安全感,讨厌自己的懦弱胆小。
所以她逼着自己去适应孤单,适应黑暗,逼着自己去面对自己所害怕的一切。
尽管好多次李绍航都说要送她回去,她都拒绝了,她固执的要一个人去面对,这也是为什么在经历了李绍航的背叛后她并不是真的恨他。
只因为李绍航说其实她从来就不允许他走进自己的世界!
门外的敲门声惊动了正在沉湎于过去的樊曦,起床穿衣去开门就见到外面站着几个宫女,手里各自捧着都用红布盖着的托盘,
樊曦不明所以,领头的女官走上前来“小姐,我们是奉命来伺候小姐洗漱更衣的;皇上有令,要小姐穿着得体前去恭书殿。”
“哦,那你们进来吧!”
一个时辰后,樊曦总算是被折腾完毕可以出门了。尽管女官一直说她如何如何让天生丽质,如何如何美丽端庄,樊曦都没心情欣赏了。
像条死鱼一样被捯饬半天了,谁还有心思欣赏啊!
刚被人搀扶着到恭书殿门口,就见羲王爷一个人站在殿外,樊曦立刻来了精神,久旱逢甘霖的心情,也不过如此了!
羲王爷听到动静就回首看去,顿时失了神。
只见樊曦眉如远山,额间梅花钿妩媚灵动,略施粉黛,轻点朱唇桃色、诱人,一袭水蓝长裙裹身,鹅黄腰带束着不盈一握的腰肢。手挽鹅黄纱衣,依人袅袅的向自己走来。莲步轻移,发髻间梅花玉簪流苏轻摇,硬是让她有种美人娇弱,摇摇在怀的感觉!
回过神来,羲王爷双目喷火,脸色暗沉,快步走近樊曦垂首她耳边“你这是做什么?”
“你父皇叫人整的,我也没办法。”
父皇叫人给她梳洗打扮的?
父皇到底想干什么?
真的要纳曦儿为妃么?
他有那么多女人他都不要,他为什么就是看上曦儿?
尽管自己都求旨赐婚了,父皇还是要曦儿?
樊曦被召进去了,羲王爷再也站不住脚了,果断的踹开阻挡自己的侍卫跟这樊曦走进去。
龙案后面的梵策,似乎像是早就预料好了,见二人进来并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坐在旁边的皇后和绾贵妃一见到樊曦登时都睁大了眼睛,皇后还好很快便调整过来,绾贵妃却是惊得以手帕掩嘴瞪了樊曦半天。
确切的说是上下打量了樊曦半天。
梵策还是盯着樊曦,目不转睛,目空一切。
所有人都知道,他又在睹人思人了。
收回视线,梵策抬笔不知道在写什么,殿中几人皆是静静地等候。
“是不是很像?”许久,就在樊曦站的脚都疼了的时侯,梵策终于开口。
像什么?又是言儿么?
“封——曦妃!你二人着手办理。”
樊曦还在茫然,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羲王爷是已经呆滞,却原来真是如此!
“父皇,您让孩儿情何以堪?”
羲王爷平静的语气,更让人听得揪心;平静的面容让人更是感觉不安。
梵策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气氛沉寂到了极点,樊曦总算知道皇上是想干嘛了原来真的是想要纳她为妃。
因为她和那什么言儿会同一样乐器?
手被紧紧地握住了,下一刻又被松开。
樊曦奇怪的看着羲王爷,只见他‘嗵’的一声跪下了,默默地对皇上磕了三个响头,一下一下,沉重而又缓慢,每一声砸在人心上,都让人颤抖。
“羲儿····”皇后欲言又止,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大的她阻止不了,小的她也一样阻止不了;和绾贵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望向皇上,又都转为沉默!
梵羲站起来重新拉起樊曦的手向外走去。“我不会让她做你的妃!”
“羲儿···”绾贵妃开口想要阻拦,但是梵羲随意的向后摆了一下手,也便不再做声。
没有丝毫犹豫的,坚决的,拉着她向殿外走去。
他这是在干什么?为了她抗旨不尊?为了她与皇上反目成仇?
这怎么可以?
他为她做的够多了,他不该如此!
她不能让他与皇上反目。
咬咬牙,甩开梵羲的手,抬头对上梵羲阴鸷的目光。
三步并作两步转回梵策面前,看着依旧安安静静在练书法的梵策,樊曦有种错觉,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都与眼前的人无关。
咬咬唇,樊曦解下脖子里的白玉,这是美妇人给她的,美妇人说这叫凤玉是她老公给她的定情礼物,若是皇上认得,那便是了!
“敢问皇上可识得此玉?”恭书殿里除了梵羲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玉震住了。
梵策更是震惊的的手都在颤抖,顾不上笔墨辱染了他整幅作品,颤抖的伸出手去接樊曦手中的玉,连眼眶都开始慢慢泛红。
樊曦知道她赌对了,果不其然,美妇人就是言儿,皇上就是美妇人思念二十多年的老公。
“这玉····这玉····你是从何得来?从何得来?”梵策紧张的说话都不稳了,这让樊曦心里很难受,她不知道让皇上看到希望再失望是好是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是咬着下唇低下头不再说话!
“回答朕,你这玉是哪儿来的?”
梵策大吼,吓得樊曦蹭蹭蹭后退几步,此时梵羲也觉得不妙,立刻上前来拥住她。
“这···这···这是一个美妇人送给我的,她叫木池言!”
“木池言···言儿?朕的言儿·····朕的言儿···哈哈哈哈···朕的言儿····皇后你听到没有,朕的言儿,没死,朕的言儿没死,绾贵妃听到没?言儿没死,言儿没死!······哈哈哈哈,言儿没死!言儿没死!”
大殿上所有人都看着梵策失了魂,状若疯癫,眼眶通红泪眼迷蒙,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劝慰。
樊曦看着这样的皇上湿了眼眶。
绾贵妃早已泪流满脸掩面啜泣,皇后也是面色沉痛满眼含泪。
看着在场各位不约而同的反应,梵羲皱眉,心中大致了然,只是他不明白,这言儿和曦儿是何关系?
“她在哪里?她在哪里?朕的言儿在哪儿?你知道的是不是?是不是?快告诉朕,快告诉朕!”
“她····她····她再也····也许····”
“快说·····说啊!她在哪儿?”
樊曦支支吾吾泣涕涟涟,她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说啊,该说他的言儿再也回不来了?还是说或许还有回来的一天?
梵羲搂紧怀中泣不成声的女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从来没见过失态的父皇,他的记忆里父皇除了勤政就是失神,有时会对他笑,有时很平静,就是没有这般失态过,更没有流过泪。
擦擦眼泪,深呼吸,樊曦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慢慢的将自己从认识美妇人到自己来到这里的真个经过道来。
原来数月前,樊曦偶然撞见自己的男友出轨与别人厮混,因承受不了情感的背叛,独自一人出外旅行散心,岂料在山中迷了路,后阴差阳错的遇到了美妇人木池言,美妇人将她带回自己山下开的茶馆,于是在山上旅行的日子就在美妇人家留宿了,两人一来我往颇觉有缘,樊曦就多住了些日子。和美妇人一起上山时,总见她只是往悬崖边一坐便垂眸不语,宁静哀伤,且一坐就是一晌
后来又得见美妇人总是手持一块上好白玉,立于庭院梅花林里发呆,神情凄楚,哀伤孤寂,便上前询问。后得知美妇人在思念自己的老公,并得知她永远也见不到她老公了,就以为她老公已逝。后来自己一个人晨起爬山,失足掉下悬崖便来到了这个时空。这玉便是美妇人送她的,说是有缘。
“我三番两次见皇上时,都觉得皇上的背影和美妇人同样凄苦。
昨天晚上皇上又拿出了一把吉他,便觉得皇上所爱之人定是与自己一样是来自千年以后的时空,所以今日特来求证!美···额,她没有死,只是回到了属于我们的时空,她也和您一样日日夜夜思念着您!”
大殿上特别安静,每个人都在听樊曦讲故事,只是皇后娘娘和绾贵妃震惊极了。
“这怎么可能?言妹妹明明是木丞相的女儿,怎么回事千年以后的人?这太荒唐了。”
“皇后娘娘,穿越时空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我一样可以连自己的身子也带来。许多人穿越时空,只是因为自己出事了,又恰好另一时空也有人同一时间出事,于是就阴差阳错互换了灵魂,替代了对方生活。也许这样的说法很诡异,很难让人相信,但是就像我是直接从我的时空跌到这里一样,都是事实!羲王爷亲眼见我从天而降,可以证明。”
樊曦的阐述梵策好像丝毫不感觉奇怪,他忽然明白过来言儿在邻里开始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言儿说,有一天她不见了,也许是死了,也许没有死,只是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她来时的地方。
难怪言儿一直在说自己不是这里人,难怪她的所作所为、想法观念都和这里格格不入,原来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难怪木丞相说她掉落悬崖,他翻遍整座山也没有找到尸体,原来她是回去了!回到她自己的时代了。
梵策疲累的瘫坐在龙椅上,一手抚额,一手缓慢的摆了摆打发人出去。
樊曦出了恭书殿,抬头眯着眼睛看看天上的太阳,感觉它是那样的冷清,有一种思念,穿越时空,情系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