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的迫不得已!”苏苏原本想要语调强硬,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度,倒好似撒娇,“你若然说不清楚,那么,咱们就算完了!”
段深飞像听不懂似地眨了眨眼睛:“你怀着我的孩子,还能嫁给别人么?”
“有人要,为何不嫁!”
“你说段景飞?”
她不作声,自然是默认了,沉默了好半晌,方才赌气似地道:“反正他也不在乎!”
段深飞猛地掐了她一下:“谁都可以,决不能是他!”
“你们之间的恩怨,跟我没有关系!”
“我只是,不希望你守寡,你知道的,我定然要杀了他!”
“也许到最后,反而是他杀了你!”她完全是一种发泄的口气,就是要塌他的台,就是要他说不出话来。他叹气道:“你说的是,也许死得那个会是我,可是这也没有关系,反正我的命也不长……”
她不许他说下去,虽然她自己说他死咒他死,那却都不是真心的,绝不可能当了真,可是由他来说,那就好像证据确凿,要被判死刑,她如何能够允许。就猛然一抬身子,狠狠咬住了他的唇。
他痛呼一声,不退反进,细细地与她唇齿纠缠,彼此的气息渐渐混乱粗重起来。然就在他手摸上她胸前的时候,她突然推开了他,起身到窗边推开了繁花锦绣的窗子向外张望,夜色混混沌沌,像是天地未开时的厚重,远处两三点灯光,稀稀落落,像是张着无辜孩童的眼睛。她转头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他稍一迟疑,随即笑道:“依旧在城里,不过一家客栈罢了,我倒不记得名字了,天也黑了,我随便找到这一家,交了银子,自然人家就给屋子住。”
她分明听出他话里的不真不实,叹气道:“你似乎有许多的秘密,若然你不肯说出来,我们很难再相处下去!”
“我能有什么秘密呢,我的事,你都知道的!”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譬如说,今天晚上,你怎么找到的我,却为何不现身相见,反而要打昏了我,难道打昏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表情不那么自然了,咳了一声,慢吞吞地道:“这完全是巧合……”
“你别告诉我,其实打昏我的不是你!”她顿了顿,拧着眉头,踱到桌边坐下,看着幽幽灯火,“你分明是跟了我一段时间,最后才决定打昏我的。”
“何以呢?”
“你先是用强光刺激我的眼睛,让我看不到人,我又是无所防备,你正好从后击昏了我,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与你合作的人是谁!”
“你别胡思乱想吧,我并不曾蓄意,也没有人与我合谋!”
苏苏却不听他,依旧自言自语似地说下去:“你这样谋划,定然是有原因在里头,用强光刺激我的眼睛,分明是不欲我得见其人,那么,那一定是我不能见的人了!”她轻轻下了结论,抬了眼睛望向他,饱含了夜色的深遂,“我不能见的人,会是谁?”
段深飞不说话,只用深情款款的目光瞧着她,她如何能不动容,只是强抑着心里翻江倒海的要投入他怀里的念头,强迫自己说下去:“难道会是我那位好表妹卓凤仪,你与她联合起来要算计我——可是这也不能够,你是要杀段景飞的,而她绝不能容许你杀段景飞,你们没有合作的基础!”
段深飞不能容许她再胡猜下去,过去抱起她,把下颌轻轻抵着她的肩,颊紧紧与她的相贴:“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过度用脑可不好,会伤了孩子的!”
“那么你就告诉我知道!”她躺在床上依旧不依不饶,“你不告诉我,我只好自己再胡猜下去,我制止不了我自己!”
“你真的想知道?”
她狠狠点头:“对!”
“其实与我合作的人,是阎罗女。”他半真半假地笑起来,她的心脏却无来由的地咚咚跳,乱了节奏,陡然伸手狠狠抓住他的胳膊:“你,你竟然与她合作,你……”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你说是不是?”他拨开她的手,帮她脱掉鞋子,拉过被子给她盖上,“从这一点来看,我与她的确有合作的前景!”
“怎么个前景?”
“她对段景飞由恨生爱,这也是我才知道的,她告诉我,原本她对段景飞恨之入骨,因为他杀了她的未婚夫,可是一路追杀下来,他们之间接触的愈多,她竟渐渐爱上了他。”
苏苏吞了吞口水,这一次,他说的话,终于与段景飞告诉她的事情接了轨,心里焦灼起来:“这,这可信么,她竟然爱上他?”
“她和我的交换条件你忘了么,她要一颗‘心心相印’,可见她说的八成是真。而且段景飞武功高强,很有侠名,又生得这样好,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对他芳心不动!”
苏苏也信了七八分:“原来阎罗女,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
“这自然,她再特别,地位再崇高,她都是一个女子,只要是一个女子,便会爱上一个男人,你说是不是?”
苏苏无话,闷闷不出声,只叫他继续说下去:“她已试出我给她的药是假,可是竟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反而很通情理的说,心心相印这种药,大约不能真的存在,这不过是她痴心妄想罢了,可是因为我到底骗了她,就心存不义,所以她要求补偿!”
苏苏终于透过一口气来,急问:“什么补偿?”
“她知道段景飞将要与你成亲,亦知道我与你的关系,也有可能,我与你的关系,是让她对你放下杀心的原因,她的意思,是让你主动推掉与段景飞的婚事。我就告诉她,其实成亲是假,段景飞要对付她是真!”
苏苏猛地抓住她的衣袖:“你,你竟然对她说了这话!”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为何不告诉她呢,如何这能造成她与段景飞的仇恨,我何乐不为。不过可惜,即使如此,她似乎也并不把段景飞当敌人看待,却是出乎我意料。”
“她要怎么办?”
段深飞扬了扬眉:“还能怎么办,她要去把话与段景飞挑明,这个女人,发了疯了!”
苏苏反而松了口气:“挑明了也好,她把话挑明了,这场婚事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不,你错了,在她对段景飞说出她的心思后,段景飞依旧不肯妥协!”
“也许是因为她变得太快了,要是我,我也不相信!”
段深飞拧着眉头:“若是这样倒好了,可是段景飞却说,他要娶你,不论发生什么事,他对你的心思都不会变,这场婚事,事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