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抚了抚她的头发,“但愿我的溪儿一生和顺,安乐无虞。”
已然到了要入宫的时辰了。小雪扶着赵羽溪上了入宫的马车,赵夫人在车下看着她离开,眼中是满满的疼爱之色。
从赵丞相告诉她,溪儿十有八九是要入宫开始,她就觉得心里顿时担忧起来。尽管明知道进宫这种事情是他们这些人决定不了的,只能看皇上的喜好。可毕竟进宫之后的事是她丝毫不能插手的,宠了十几年的女儿,便是稍微受点委屈,也还是疼在她心上。
进宫,成为九五之尊的妃嫔,这也许是全天下许许多多的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即使皇后已立。而若是想登上中宫之主的位置,便势必要同皇后斗,那又岂是容易的事情。赵夫人并不是痴心妄想的人,在她看来,赵羽溪在宫里只要过的平安和乐便已是不易。宫里的女人,你不踩她,她便要踩你,善良不争的人怕是死的最快。若是皇上不垂怜,不受宠,便意味着不被重视,宫里大多都是些踩低捧高的人。得宠的嫔妃甚至于有些宫女太监,都得敬着,日子着实艰难。可帝王的宠爱却又向来是把双刃的刀,若是受尽宠爱,必然要成为后宫大大小小所有妃嫔的眼中钉肉中刺,指不定谁就偷偷给你下绊子,真是防不胜防。
“夫人,回去吧,外面风大,莫要着了凉。”一旁侍奉的丫鬟见赵羽溪乘坐的马车已然走远,便轻声提醒仍站在门外的赵夫人。
“罢了,回去吧。”赵夫人长出了口气,不再往下想。女儿赵羽溪容貌出色又向来聪慧,只希望在宫中遇事也能看的分明,莫被富贵荣华,一时的宠爱迷了眼。大不了若她真被选上,自己再多教教她就是了。
而马车上的赵羽溪,听着行走时车轴的辘辘声,心中暗自打算着。
此次进宫必定要遇见陈菱悦,若按着小雪的说法,她为了不让自己参加秀女大选而把自己推下湖,那么今日,她见到自己安好无虞的出现在选秀大典上,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怕还是会针对陷害她。
想到这里,赵羽溪冷冷一笑,当初陈菱悦把她推下水的帐可还没算呢。虽然那时候她还没穿越到这里,但是既然占了原身的身体,她就会替她好好活,旁人谁也别想欺负她。
待赵羽溪到了宫里的时候,秀女们已来了大半,三三两两的说着话,等候选秀开始。
而陈将军唯一的独女陈菱悦身边聚集了一大群女子,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意思,陈菱悦明显有些洋洋自得。她今日穿了一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头发则挽成了飞仙髻,发髻上最夺人目是那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与步摇相配的是耳垂处的金累丝嵌宝石叶形耳坠。
“早就听说咱们这整个京城,最为貌美的便是陈姐姐和赵丞相府上的二小姐。虽未见过赵二小姐,但是如今见了陈姐姐,便知此言定然不虚。”一个穿着粉衫的秀女明显是在恭维陈菱悦。
“是啊,陈姐姐花容月貌,与陈姐姐一比,便是百花也只显得黯然失色了。”另一个紫衣的秀女附和道。
“两位妹妹过誉了,菱悦也不过是凡尘之姿。”陈菱悦口中谦虚,脸上的表情却是实打实的骄傲。这些小官员家的女子,在她堂堂大将军之女面前,还不是只有做低伏小的份。陈菱悦一转眼却看到了正随着宫人走进来的赵羽溪。
陈菱悦原先将她推进湖里,想着她一个弱女子便是有幸被救上岸没淹死,也定是要大病一场,最起码也会误了大选。而将赵羽溪一除,纵使这么些个秀女,可里面还有几个相貌能同她比?到时候她定能获得皇上的宠爱,只要抓住了皇上的心,在这后宫里身份地位自然无人能及。
至于皇后,陈菱悦从来没把那个老女人放在眼里,听说她已过了花信之年。自古以来皇上都是爱美人,色衰而爱弛,那个老女人又怎么能同碧玉年华的自己比。说不定到时候皇上会废黜皇后而立她她为后呢。陈菱悦的算盘打的极好。
然而陈菱悦这一系列的想法都有一个前提,就是没有了赵羽溪。毕竟京城之中,容貌优于她的,只有一个赵羽溪。如今看到赵羽溪竟好好的来了,并且气色也十分好,陈菱悦心里满满都是嫉恨。
其他的秀女也都看到了赵羽溪,第一眼都是惊艳。然后不自觉把陈菱悦与其相对比,心中都不由的感叹,真是相差的太多了。流言果然不靠谱,说什么最为貌美的是陈小姐和赵二小姐,可如今看来,陈菱悦哪里能同赵羽溪相比。
其实若是平心而论,陈菱悦也算的上是美貌,然而同赵羽溪站在一起时,无论是衣饰打扮还是周身的气度,都相差甚远。陈菱悦在家受尽宠爱,因此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子,虽貌美,却因为毫无气质而显得俗艳,缺乏内涵。再看赵羽溪,素衣翩翩,气质清冷如梅,在这一大群穿着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中更显得清丽脱俗,气质无双。
赵羽溪虽不太识得陈菱悦,然而从进门,在这一群秀女中,唯独有一个锦衣女子看向她时眼里尽是敌意。尽管她很快便遮掩了去,但是赵羽溪也已经可以肯定,这必定就是那个同自己十分不和的陈家大小姐。赵羽溪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冲着她淡淡一笑,姿态却更是倾国倾城,恍若天人。
这时候有几个赵羽溪并不识得的秀女走了过来,小雪在一旁把自己认识的人悄悄告诉赵羽溪,不认识的自是略过不提。几人走到赵羽溪身旁,同她说话时,言辞之中尽是对陈菱悦的讽刺不满。赵羽溪只听,却甚少接话,心中却暗笑,原来也不是只有巴结陈菱悦的人,更有厌恶的。
纵使赵羽溪很少接话,几位秀女也不以为意。陈将军的独女与赵丞相府的二小姐不合的事情早已传遍了京城。而能站到这里的人有几个会是傻的?陈菱悦看到赵羽溪时眼中的嫉恨,纵使陈菱悦觉得自己遮掩的很好,她们却不会看不见。那么,赵羽溪又怎么不可能讨厌陈菱悦,多半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维持自己的气度,因此才避过不提。
尚在家的时候,家里就交代过她们,此次大选最有可能入选的便是陈小姐与赵二小姐,对于她们这些出身并不算十分好的秀女来说,同这两位处好关系便是十分重要的,若真是入了选,将来在宫里也能有人提携。
然而自进了殿,看着陈菱悦故作谦虚实则眼高于顶的样子,她们几人实在是看不惯。而这位赵小姐看起来性子应该还好,起码比起陈菱悦来说一定要好上许多。因此,赵羽溪一进来,几人就上前攀谈起来。
进殿之后,赵羽溪就一直对陈菱悦视而不见,只同身边的几个秀女时不时说几句话。然而陈菱悦看到她一身素裙,却一进殿就夺去了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心中怨恨不已。再次肯定赵羽溪一定生来就是同自己作对的,今日一定是故意抢她的风头。
越想越不甘心,陈菱悦只觉得心头忿忿,恨不得上前去给她几个耳光。她陈菱悦是谁,威名赫赫的陈大将军的独女。自出生以来就受尽宠爱,在将军府之中就从没有她想要而得不到的,无论什么。而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即使在外面,谁见到她不得给几分薄面?偏偏只有赵羽溪,作为丞相之女,家世算是与她相当,而在容貌上,赵羽溪竟还胜出她几分。
陈菱悦一边想,一边揪着手里的手帕,更是将手帕当作了讨人厌的赵羽溪,恨不得狠狠撕碎。几次都几乎冲上去,却又想起来临行前母亲千交代万交代的话,在宫里一定不能乱发脾气。毕竟男人向来爱楚楚动人的女孩子,若是为了一时之气,还未大选便失了皇上的心,那可真正是因小失大了。因此陈菱悦虽然恨得牙痒,却还是控制着自己,只同身边的几位秀女言笑晏晏。
而那边的赵羽溪虽然表面上甚少看向陈菱悦,但是眼神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她,暗自防备着。毕竟陈菱悦的眼神可是恨不得扑上来咬她几口才痛快。
“赵妹妹。”陈菱悦突然莞尔一笑,看向赵羽溪,“上次咱们一同游湖,你贪恋美景,不慎从游船上跌入水中,可把我吓坏了。后来听说你回家后便病了,如今身子可大好了?选秀可不是小事,若是身子不好妹妹就歇着,千万可别逞强。”
赵羽溪听她这样说话心里的石头反而放下了,毕竟对付一个头脑简单又沉不住气的对手,可比对付一个心思缜密且能忍的对手简单多了。淡淡一笑,赵羽溪开口,“羽溪身子已然大好了,只是陈姐姐有句话可是说错了呢。”
“嗯?哪里错了?我可是为你的身子着想。”陈菱悦看着她美艳的脸,心中憎恶,恨不得拿把刀把这张脸一刀一刀的划花,到那时候赵羽溪脸上的表情定是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