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姐说我是贪恋美景不慎跌入水里,可我倒觉得是有人存了什么不太好的心思,所以故意推我入水呢。陈姐姐你说呢?”赵羽溪挑眉,看着陈菱悦脸上隐隐有些痛快的表情有些不解。
“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这种事情赵妹妹还是慎言才好,可切莫要乱开玩笑。”听到赵羽溪的话,陈菱悦有一瞬间的慌乱,却又立刻冷静下来。别说没有人看到是她动的手,赵羽溪说了也没人会信,只会觉得是赵羽溪故意污蔑自己。便是真有人看见了那又怎样,有几个人敢指证她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陈菱悦唇边划过一丝得意,和她斗,赵羽溪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赵羽溪不急不躁,“陈姐姐说的是……”
话尚未说完,陈菱悦却突然大惊,“哎呀,赵妹妹,你还说你的身子大好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选秀大典如此重要,姐姐怎能这样不放在心上。”说完便喊自己的丫鬟,“快将我平日里最喜欢的那盒胭脂拿出来。”
赵羽溪眯了眯眼,看她演戏。
“赵妹妹,这是我平日里最爱用的胭脂,无论颜色质地都绝对是上品。你看你脸色那么苍白,还是上些胭脂遮遮吧。”说着便手拿着胭脂盒向赵羽溪走去。
“啊!”一声短暂的惊呼,陈菱悦像是被什么绊倒了一样,脚底一滑,便趔趄着向赵羽溪的方向倒了过来。
“啊……”又是一声尖叫,极是刺耳。听的赵羽溪眉头轻蹙。
因着这两声尖叫,原本殿中三三两两闲聊的秀女都把视线转到了这个方向,而看到的场面也确是让她们瞠目结舌。
只见原本眉眼之间尽是高傲的陈菱悦如今趴在了地上,姿势极为不雅。发髻也散了,胭脂更是落了一身,怎一个狼狈了得。一旁的丫鬟急忙伸手扶陈菱悦,只是用了几次力却都没能把她扶起来,反而又摔到了地上。
大殿里的秀女们原本都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笑出来,而突然不知是谁一个没忍住竟“扑哧”笑出声来,然后更多的人都低声笑起来。赵羽溪嘴角也浮出淡淡的笑意。
“还不快把我拉起来!”陈菱悦恶狠狠的看着一旁明显有些无措的丫鬟。那一声声的笑就像是一根根刺扎进了她的心上,疼得往外冒血。心中更是恨死了赵羽溪,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赵羽溪这个贱人,三番两次坏自己的事情,若是落到了她陈菱悦的手里,定不会让那个贱人好过!
陈菱悦的丫鬟与殿中的另一位侍女一起将陈菱悦扶了起来,然而陈菱悦带了丫鬟到内室里重新梳发换衣。此刻陈菱悦不得不庆幸自己母亲先前为自己多准备了几套衣服,说是以备万一,否则此刻没有衣服可换才真真是狼狈极了。
看着陈菱悦同丫鬟一起进了内室,有些原先什么都没看到的秀女纷纷开始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众多投向自己的疑惑的目光,赵羽溪目光坦荡,神色诚挚,还带着些不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陈姐姐说我脸色差要把自己的胭脂借给我,谁知还没走到我跟前便脚下一滑摔倒了。”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这好端端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陈姐姐怎么就摔倒了呢?若不是我的丫鬟小雪拉了我一下,怕是陈姐姐可就要摔到我身上来了。”
此言一出,秀女们的脸上纷纷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赵羽溪的脸色差?还要借给她胭脂?陈菱悦的借口可真真是蹩脚的很。且不说赵羽溪今日脸色红润,妆容也十分得体,哪里还需要再上什么胭脂。况且便是赵羽溪真的脸色差,陈菱悦怕是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助她。至于这平滑的地面为什么会摔倒,那可真是要问问陈大小姐的居心了。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不知道哪位秀女低声说了一句,众人又跟着笑了起来。便原先与陈菱悦交好的几位秀女,脸上也带着笑。
过了一会,陈菱悦仍是由丫鬟扶着走了出来,换了衣服,发髻也重新挽好。只是秀女们一看到她便想起刚刚她倒在地上时候的狼狈样子,忍不住又是笑声一片,听得陈菱悦脸色发黑,神情极为不悦,却又无何奈何。
赵羽溪见陈菱悦出来了,看向她时脸上带了些歉疚的神色,“都怪我,陈姐姐,你还好吧,身上疼不疼?若不是陈姐姐要给我送胭脂便不会不慎摔倒了,还毁了这一盒上好的胭脂……”赵羽溪说到在“不慎”二字时明显加重了口气。旁人听不出来,陈菱悦却知晓她实在讽刺自己原先说她“不慎落水”,心里憋闷却又无话可说,只冷哼了一声。
赵羽溪心中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更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陈姐姐莫不是心里怨上了我?”
陈菱悦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没办法,“怎么会呢,好妹妹。”赵羽溪你给我等着,我陈菱悦今日所受的屈辱,总有一日,定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你从我身上抢走的一切,我都会夺回来!到时候你就是跪在地上哭着求我,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赵羽溪故意气她,冲她眨了眨眼,心情十分愉快。这样的小把戏亏陈菱悦也好意思使出来,从进门开始,赵羽溪就一直注意这陈菱悦的小动作。什么借给她胭脂,不过是想扑过来把胭脂全撒到她身上,毁了她身上穿的衣裳。而她不过是轻挪了半步,陈菱悦就扑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今日若是陈菱悦不主动招惹她,赵羽溪也定然不会对她做什么。毕竟是大选,到最后能不能进宫还尚未可知,自然应该收锋敛芒。而现在,陈菱悦存了害自己出丑的心,就莫要怪她了,况且也只不过反过来让陈菱悦出了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自今日之后,两人便算是正式宣战了。依着陈菱悦的性子,恐怕是愈发恨自己了,从小往后更要小心防着她才是。赵羽溪暗自忖度。
而在大殿中等候的一干秀女却不知道,她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人偷偷关注着,然后前去汇报给自己的主子。
皇后倚在榻上,听着底下的小宫女汇报着秀女们的动静,手中把玩着一直成色极好,玲珑剔透的白玉杯。当听到宫女说到陈菱悦欲扑到赵羽溪身上,却不慎摔倒了地上时,不由的嘲讽一笑。
什么将军府的大小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没脑子的罢了,便是进了宫也不足为惧,这样的女子只有葬身于后宫的份。倒是那个赵羽溪,有些说不准她的性情,以后还要人多注意些。从开始着手准备选秀,皇后就知道相府的二小姐和将军府的大小姐是早早就定下的人选,原因无二,不过是皇帝为了朝堂上的制衡罢了。
皇后心中冷笑。外边那一群秀女心里怕是都幻想着能得到皇上的宠爱,然后取自己而代之,可惜她们却不知道,在她们眼里俊逸不凡的皇上,从来都是一心政事,最不喜在儿女情长上浪费时间。便是再美貌也无济于事。这偌大的后宫,无数女子挤破了头争着想进来,殊不知进来之后才察觉是牢笼。
历代后宫之中从来妃嫔无数,可得宠的有几人?大多到死都没人记得更没人在意。
而在她们的这位皇上眼中,这后宫里的女子,要么是棋子,要么是无聊时的消遣。
她这个皇后是,她们更是。
自打经历了上次的事,当众丢尽脸皮的陈菱悦一连几日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规矩起来。赵羽溪只管当做看她的笑话,没了这厮的胡作非为,日子也算好过了许多,拉着小雪到礼乐司看热闹。
这小雪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哪懂得赵羽溪的心思。大选之日在即,按当朝的规矩,到了这时段儿宫中诸高位都要往礼乐司遣去相应数额的礼品银钱,称为“纳吉”,与民间婚娶的“下聘”对应。
而到这时段,礼乐司的门槛都快被诸达官显贵、皇族宗亲们踩烂了,赵羽溪从别处秀女嘴里听了这出,便一心想要窥探一二,当然不是去看那些个高官趋炎谄媚的恶心嘴脸,显然从二十一世纪来的赵羽溪是怀着一颗少女心前去发觉“高富帅”一饱眼福的!到了“纳吉”的日子,礼部门户大开,自门前往礼乐司高高的阶上铺陈下去一条很是阔气华丽的红绸,清晨不到,太阳刚露出半截小脸来的时候就有人陆陆续续来“送礼”了。
赵羽溪也来的很早,中间偶遇几个和她一道来窥探的秀女,几个人商量着躲在礼乐司后门的转角处,并互相做掩护。这群小蹄子估摸着各有各的心思。
正午时,整个“纳吉”阶段进入了高峰,礼部侍郎站在高台子上向大家致辞:“感谢各位的参与,改明儿个皇上请大家喝喜酒!”
礼部侍郎笑的一脸猥琐,赵羽溪想这怪蜀黍一看就一脸贪官像,想必从中没少捞油水。待到各位高官陆续出门庭后,接下来便是皇室的九族亲故,也到了赵羽溪等人期待已久的大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