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一个月内,寒家只会有一个主人,他的名字,叫做寒双……”
程富愕然看着面前淡淡说出这样话语的少年,第一次觉得,今天自己一定要被逼疯了。这个几乎要被父亲逼死也不愿出手的孩子,这个时常带着淡淡微笑和孤寂却一直温柔如水的孩子。竟然站在自己面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他这般想来,蹙了蹙眉道:
“寒双,你是脑子不正常了吧。遣走我们,留下你一人从麒尊手中夺取寒家家主之位,痴人说梦要有点限度,你可知道……”
“你又错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我为何要夺取寒家家住之位,寒毅一死,家主之位只能是我的,我不光要寒毅死,我要寒家,永远的消失在这腾龙海域中!”
那少年平平淡淡的截断了他的话语,他十分认真的看着程富,少年的目光中第一次燃起了他人看不懂的神色,他道:
“他杀人如麻,我就用他的血和他的战士来祭奠!他喜欢名利,我就用谋略策略破他的声明!他喜欢权利,我就要他尝一尝阶下囚的感觉!他喜欢名垂千古,我就让整个寒家,乃至只要载有他的地方,永远都消失!”
程富怔住了,他只觉得,面前这个平平静静而又一句语气重过一句的少年,脑子一定是不正常了!
复而转过首来,那平静的少年静静看着程富,他平静却让人感到疯狂不已的面上,一个红点,渐渐出现在他的额头之上。下半刻,这少年人的眸色中亦似乎染上了一丝血腥之气。
程富只觉得这样的眸子实在将自己看的喘不过气来,只见那小小少年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旋即缓缓开口:
“你要做的,就是带着所有人,还有阿满离开大掩城,回到你们的天空去……”
他凑近程富,一股子血腥味涌入了程富的鼻息,少年的话语中满是笑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阿满因为你任何疏忽而出事的话,我就用你最亲近的人来祭奠。我会将他们,一点点的撕碎在你面前,撕到只剩下一张嘴还能叫你名字时,你明白了吗?”
程富只觉得一阵阵寒气从少年带着血腥之气的话语中阵阵传来。适才不觉,这个满身血污的少年,似乎真的是像已经撕过一个人般。浓郁的血腥味和阴冷的话语让程富从心底打了个冷颤,心底下意识不敢怀疑少年的话语。程富点了点头拼命平复了一下心情道:
“明白了……”
那少年就这般缓缓点了点首,他带着血腥气的眸子向那边神色平静的少女看了一眼。旋即,满身血污的人儿和白衣的少女,就这般一前一后消失在大堂之中,直至消失在程富的视野之中
直到四周再也没有一丝血腥之气时,程富才倏然吐出一口气来软下了身子,他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是无力而轻微颤抖的。那个似乎换去了一个灵魂的少年,在那个瞬间迸发出来的嗜杀之气竟让见过死人无数的自己,都生出了下意识的恐惧感来
蚍蜉撼大树是什么感觉呢?
程富长长疏了一口气,向那边小小的孩子,紧紧握着‘天龙戟’一直不曾言语的孩子转过首去
那小小的孩子此时也转过了首来,他的眸色中似乎多出了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小小的孩子静静看着程富,开口:
“我信先生,请您也相信。从今往后,他将是我凌满唯一的先生!”
……
麒尊将军府,议事阁
此时正值深夜,裹着黑色裘衣的男人一边咳嗽一边就着并不明亮的火烛翻弄着书中书简
‘刷拉’翻过一页,一个身影,就在这或明或暗的烛光之下,悄然无声的跪在了他的身后
低低的声音,响起在大殿之中:
“大帅……”
男人眸色不变,只是缓缓将手中书简搁置在了书桌上淡淡开口:
“讲……”
那跪着的青衫身影片刻沉默,旋即开口:
“属下并没有找到公子和那姑娘,只在林中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之一为公子身边侍卫寒荃,另一具则是寒仁的尸体……”
他微微一顿,又道:
“死状甚惨……”
坐着的男人面目赫然大惊,转首问道:
“寒荃的尸体?!!!为何而死?”
那青衫的人儿显然未料到男人会如此惊讶,不由道:
“寒仁仿佛是被人……”
“本帅是问你寒荃为何而死!”
岂料男人突然之间阻住了他的话语,冷然问道
青衫的人儿愣了一下,继而道:
“寒仁尸体不远处有弯弓一把,只怕寒荃是被寒仁射中心口,一箭丧命的……”
半从凳子里起了身子的男人似是倏然一怔,全身气力都被抽去一般复而将自己摔回了凳子中,他片刻沉思,深深闭眸低语道:
“我知道了,他定是为了保护凝之……”
良久沉默,男人似是脱了气力一般开口:
“尸体所在何处?旁边还有什么吗?”
那青衫的人儿俯跪在他的面前,良久沉默才道:
“属下斗胆,遣人将二人的尸体都带回来了,请大帅发落!”
男人抬起虚弱的手微微一挥,似是明了的点了点头道:
“将二人厚葬,这么说来,‘天龙戟’被那小子带走了?”
青衫的人儿点首答道:
“属下未在周围发现寒家军的象征‘天龙戟’!”
大殿之中,许久的沉默,一时间似是只有两人的细微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
悠悠一声叹气,似从远古之处传来,回荡在小小的殿堂之上,滑入了未知的远方
“季云……”
青衫的人儿抬首向呼唤自己的男人看去,只觉得在幽暗的烛火下,男人的面容是那么的疲倦,他宽厚的肩膀,原来也是如此不堪重负的:
“你说,她,会怪我吗……”
季云一愣,自然是听懂了‘她’的意思,良久的沉默,季云开口:
“主人一定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释然一声轻笑,青衫的男人似是自己想通了什么,摇了摇首道:
“我又何苦问你,凭她的性子,定是要怪我的,我真是有点害怕,真正见到她的那天到来了……”
季云一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男人缓缓站起了身子,半含微笑的向他看来,那一双黝黑的眸色中精光闪烁,黑袍下的男人倏然一挥手,淡淡而笑道:
“纵是如此,我却总算是没有回头之处了,对吗……”
季云不曾答话,只是向面前男人深深俯跪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又何况是他,这个世间,没有人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如同没有人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一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