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你看,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很美?”
——娘,是你吗?
“双儿,你是娘最宝贵的人,有一天,若是娘去了,就化作那会眨眼的星星,一直守护者你,好不好?”
——守护着我?你在哪里?娘!
“双儿,娘希望你一直幸福,快乐的事情像漫天的星星一样多,烦恼的事情眨一眨眼就忘却,你是娘心中最优秀的孩子啊……”
——骗子……骗子……你是个骗子!
“寒双!”
——是谁?是谁在叫我?我好困,不要再叫了……
“寒双!陌儿姑娘,你看这,这家伙已经连着发了三天高烧了,再醒不来只怕就危险了……”
“……”
“寒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家伙,喂,快点给我醒过来!”
——好冷,不要叫我,我已经,已经不想……
“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去找师父,陪我一起去这四海大陆看一看。春日的微风,夏日的莲荷,秋日的芬芳,冬日的飞雪,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天地,当有一天累了,我们就回到鸟鸣村去教那些孩子们念书习武,你种上满满一院子的海棠花,等着我夺走你天下第一策略师之名……”
——你,你是谁?这是谁的手,好冷,可是,好温暖……
轻轻一声哽咽,那温婉的声音继而开口:
“傻子,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站起来,因为在面对这一切的人,永远不光是你一个……”
——是什么,好凉,你哭了吗?是谁,是谁让你哭了,唯独你,唯独你,唯独你,我……
“陌儿……傻……丫……头……别……别哭……”
一只虚软无力的手,缓缓的,抚上了那少女满是泪痕的面颊,那人儿在三日的昏迷之中消瘦了许多,几乎只剩下了一副皮架骨般。他的面色是苍白苍白的,此时嘴角边挂着勉强而难看的笑容,只有那双如晨星般的黝黑眸色中,透露着说不出的神采来
轻轻抚上脸颊旁骨瘦如柴的手,少女的泪水倏然如断了钱的风筝,她哽咽的开口怒道:
“寒双,你,你就是个大笨蛋!”
嘴角泛起难看的笑容,那少年挣扎了两下,想用未扶住少女的右手将自己支撑起来,却只听到那边的凌荃倏然一句‘别动!’,旋即,一阵剧痛席卷了全身
他缓缓抬起剧痛无比包裹的像是粽子一般的右手,那一日的一切又涌上了心头
——“凝之,你不配!”
——“凝之,你不配!”
——“凝之,你不配!”
少年看着右手的面色一时平静的让人略有些害怕,泠陌和凌荃一时不曾说话,许久之后凌荃才蹙眉道: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说那粉碎断裂的右手,除此之外你全身上下断了三处,尤其胸口前……我若是再赶迟一步你就没命了,是谁将你……”
少年微微闭了闭眸,截住了凌荃的下话淡淡道:
“原来是这样……”
“是谁,这动手的手法,应该不会是……”
凌荃低下首去,他看着那面色十分平静的少年,突然之间面色大变,倏然看向了寒双道:
“是不是……”
那闭着眸子的少年突然缓缓睁开眼淡淡看向了他,他的眸色中自苏醒开始似乎就多了一些什么,却又让人辩不真切,旋即只他轻声开口:
“没关系,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罢了。凌荃,拿腾龙海域的地图来……”
……
鸟鸣村后山,山崖
已有些冻人的秋风涤荡着黑色的夜空中,夜空之下,那蹒跚的身影被人搀扶着一步又一步踱行在月光之下,他向身旁搀扶自己的女子点了点头,旋即离开了少女的搀扶,看向身旁一直一身黑衣的青年道:
“我已经看完了关于现今整个腾龙海域大略的情况,根据现下的情况,你只有三条路可以选择,一、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擒贼先擒王,找人刺杀寒毅和凌国上皇二人,这样的结果必然会导致凌振的崛起,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你最为头疼的将是和凌振对阵,更何况刺杀这二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此乃下策;二、现在挖出凌国十年前内战的真相,向凌国乃至整个腾龙海域揭示你的身份,必能为你赢来强大的助力,可同时,也就等于将你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以后的日子你会活得比现在还要战战兢兢,要面对的也许是你无法想象的情况。此乃中策;三、上策……”
那少年微微闭了闭双眸,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已然有些冷淡,他抬起自己包成粽子的右手看了看继而道:
“上策就是忍,西南属军从来是天高皇帝远,是你们旧部集结的地方,这十年之中已全部操控在了你们手中。而你要做的,就是回到西南那个荒凉之地,韬光养晦,重头开始整理你手中的一切,留下帝都这边两虎相争。这也许需要五年,也许需要十年,你就会打破程富奠基下腾龙海域三国现状,拥有一个属于你的国家……”
月光之下,少年直视着黑衣的青年,二人一时都不曾说话。许久之后,凌荃先瞥开了目光去向前走了几步,他站在高高的山崖之上向下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从悬崖下泛起的风荡起着他的黑衣和他一头乌丝,月光打在上面有了一种虚幻的感觉,他缓缓转首过来看着身后的少年道: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少年一时静静注视着他,不曾说话。片刻之后他方才抬起右手又看了几眼,十分平静的开口:
“你们都曾吃惊于我为什么仙门十年却分毫仙法都不会。十年之前,他亲手将我送上了天回门,师父曾经问过我是否要修习仙法,我反问师父,若是我修习仙法可还能回到爹爹的身边,师父说,他只是凡间的将军,一旦修习仙法,终究是凡仙疏途……”
少年略一沉默,继而开口:
“我十年习得一身策略之术,亦不过是因为将来想回到他身边做一个出谋划策的军师之职,而如今……”
他缓缓抬起首去,目光扫过了一直看着自己的二人,最后定格在了白布包成的右手之上,他淡淡道:
“却不过都是我的痴想罢了……可如果他觉得这世间,拳头就能说明一切的话,那么就由我来亲手告诉他,我选择的道!”
悬崖之下,突然卷起一阵狂风,吹散了那个少年长长的发丝,黝黑的发丝飞荡在夜空之下,那少年的眸色之中像是又烈火在燃烧一般:
“我要以我的方式,心里也好,身体也好,彻底的,将他击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