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急救室的红灯未灭,医生又叫得那么急,苏嘉怡不由心头一紧,触电般地应道:
“我在这!”
接着便跑了过去。
“现在有个情况,”男医生面色严肃,看上去真是十分不妙,“血库那边的血调不过来,从别的城市调来到这需要两个多小时,你妈妈现在急需输血,你是什么血型?”
“我的血型随我爸!”苏嘉怡哭了,“先前来的时候不是说能调过来的吗,怎么现在又没有了?”
“你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
“阿姨需要什么血?”沈浪打断男医生的话,“我是阴性RH的B型,合适的话抽我的。”
男医生大喜,一把抓住沈浪的胳膊:“快跟我来,血抽出来后还要做净化处理,早一秒钟是一秒钟!对了,你吃过饭了吗?”
沈浪一愣,他一路赶过来,在医院门口的小笼包子铺买了包子就上来,哪吃过什么东西。刚才哄苏嘉怡吃包子说“你吃一个我吃一个”,但苏嘉怡饿极了,沈浪只顾喂她,自己就连一口水都没喝到。
“我现在吃!”
沈浪把剩下的三个冷包子胡乱往嘴里塞,人却已经被男医生拽进去了。苏嘉怡想跟着,却被急救室过道出来的一个女护士拦住。沈浪回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两只泪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感激。
“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可能需要很多血,”男医生说,“不过你年轻,看你的体格也不像是个血虚的人,我们会给你输入能量液,只要好好地睡一觉,之后在一个星期内按照医生建议补充营养就行。”
沈浪的血型随父亲,以前父亲生病时就经常需要沈浪输血给他,一是RH血型不好找,二是就算找到了也得花好多钱,小沈浪几乎就成了父亲的供血站。沈浪拥有自我治愈的超强体质,失血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
苏嘉怡的母亲罗美惠是心脏手术,有了沈浪这个强大的血库,她的心脏手术最终顺利完成。外面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但苏嘉怡的心里却早早地升起一轮烈火骄阳,看着仪器上母亲有节律的心跳波动,她喜极而泣。
“这次好在有你这位朋友,”男医生对她说,“如果他的血是阳性,你母亲就难救了。”
苏嘉怡点头。久病成良医,罗美惠不是第一次进医院,苏嘉怡很久以前就知道母亲的血型是阴性RH的B型,不仅不能接受同类型之外的外来血,就算同类型的血是阳性也不能接受,那么巧沈浪的血型一模一样!
苏嘉怡看见男医生时不时笑一下,就问他笑什么,男医生连连摆手,说是手术成功了所以感到高兴。事实上他是笑沈浪在抽血时问他的一个问题:
我跟我朋友的妈妈会不会有血缘关系?
男医生琢磨了一下,终于了解到沈浪的心思,笑说你是电视看多了吧哪会那么巧,你要担心的话我给你们做个DNA检测,前提是你签字同意并且支付这笔费用。
这会DNA检测的结果还在男医生手中拿着的一个文件夹里。男医生拍了拍苏嘉怡的肩膀:
“这男孩不错,你可以放心跟他在一起。”
苏嘉怡红着脸说:“我和他是普通朋友……”
“你知道么,”男医生叹了口气,“刚才你母亲需要的血量够了,他还要求我们多抽一点出来储存,专门供你母亲使用。我们血站是由这样专血专用的服务,但他一次失血过多我们也不敢再抽,所以就拒绝了他,他却坚持说改天再来。这样的男人世界上又有几个,姑娘你别错过了……哎,你怎么出来了?”
苏嘉怡回身一看,沈浪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
男医生相当吃惊,他的理论知识和临床经验都告诉他,人失血到这个程度起码会在床上昏睡五个小时以上,而且醒过来后口干浑身乏力面色苍白在所难免,如今沈浪不但短时间内醒了过来,还能自己下床走出来,奇的是他竟然面色红润!
“你最好还是回去躺着,”男医生说,“出了事我们得担责任的。”
沈浪笑道:“没那必要,我肚子饿了,刚去吃点东西回来。那个……结果出来了吗?”
男医生神秘地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他,低声道:“自己看。看不懂我也可以告诉你,没你说的那个可能。”
“你们在说什么?”
苏嘉怡凑过来想看那张纸,沈浪一下子折好了收进口袋,敷衍道:
“我让医生顺便验验我的血有没有问题。”
“有问题吗?”苏嘉怡关切地问。
“没问题,健康得很,”男医生拍拍沈浪坚实的背部肌肉,笑道,“但还是得注意补充营养,一次失去那么多血不是开玩笑的。”
苏嘉怡累坏了,从昨天下午不到七点她就担惊受怕到现在,看见母亲脱离危险,整个人便如虚脱了一般眼前一黑,就这样倒了下去。沈浪眼明手快,急忙张开双臂一搂,苏嘉怡软软的身子便让他搂在了怀里。沈浪的鼻子正好贴在她细白的脖子上,一股女孩特有的淡淡体香飘然而至,惹得他不由地浮想联翩。
男医生却是早已将沈浪当成了苏嘉怡的男朋友,连忙说:
“快抱她躺在旁边的床上,我去给她开些盐糖水。”
天渐渐地亮了,苏嘉怡和她母亲罗美惠都还没醒来,沈浪自然不会离开。
沈浪靠在椅子上打了个盹,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朦胧中听到一阵手机铃声,他知道不是自己的手机,准备不管继续睡,但耳边却传来苏嘉怡压低了声音的说话:
“什么,你又……妈妈还躺在医院里,你多久没回家了,一打电话过来就懂得要钱!钱都给医院了,有本事你来抢!”
沈浪彻底地醒了过来,苏嘉怡见他睁开了眼睛,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看了一眼旁边病床上呼吸均匀的母亲,示意沈浪到外边去。
病房外的走道寂静,两人一直走出到阳台。清晨的风透骨的凉,沈浪脱下外套给苏嘉怡披上,苏嘉怡见他只穿了一件单衣很是不忍,沈浪就用自己的大手捏了一下她的小手,说:
“没事,你看,我暖着呢。”
苏嘉怡投过一个感激的眼神,晃了晃手机,说:“是我爸,我妈的病就是他给气出来的。”
“他怎么气你妈了?”沈浪好奇。
“喝酒,赌钱,女人他玩不起,不然这会估计就是一身病。自己挣得不多,就时时问家里要钱,我妈跟他吵得厉害,但最后还是给他拿去还赌债。”
苏嘉怡说着,又有点想哭了。
沈浪坦然道:“钱方面乔西应该可以帮上你一点。”
“我不想叫他家里面瞧不起。”苏嘉怡迎风咪起眼睛,眺望远方发白的天空。
这时手机再度响起,苏嘉怡犹豫了两秒钟,还是接听了。沈浪离得近,手机那头的声音虽小却听得很清晰,只听一个男人带着哭腔央求道:
“女儿啊,你救救爸爸吧,他们说再不还钱就要剁下我一根手指!本来是要昨天还的,你妈的手机一直没人接,我也不想拖累你,但我实在顶不住了才打给你!我被他们关着,昨晚到现在都不给喝水吃东西,爸爸真的不行了……你要是没现钱就问你男朋友解点,当是爸爸欠你的!”
苏嘉怡的泪水无声的落下,仿佛她就是水做的一般,从昨晚到现在她不知哭了多少次。再哭下去,就算她是一汪清澈的湖水,也总有干涸的时候。
话说到这份上,电话那头的男人几乎丧失了父亲的尊严,而苏嘉怡美丽却憔悴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无奈,显然不是不愿拿钱出来帮他,而是拿不出!
沈浪果断地抢过手机,沉着地问道:
“你在哪,需要多少钱?”
“啊……你是乔西?乔大少爷!唉呀,你现在和嘉怡在一起?太好了,你救救我,你就是我的菩萨啊……你们听听,你们听听,我有钱了,我女儿的男朋友是……”
苏嘉怡一把把手机夺了回来,对着手机大喊:“够了!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
电话那头不再是那个如一泡烂泥的男人,而是传来一个冷酷沉闷的男声:
“你是苏庆生女儿?快拿钱来,昨天他欠的一根手指还寄放在他手上,今天再不还钱,两根一起剁!”
苏嘉怡被吓住了,愣愣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沈浪拿过电话,问道:
“多少钱,你们在哪里。”
“连本带利六万,”对方说,“今晚十一点以后把钱送到洪亭收费站,要现金,十二点收不到钱就剁他两根手指。”
洪亭收费站是一个尚未投入使用的收费站,那里的深夜充斥着重金属音乐和各类奇装异服的青年……那正是上次他和冰点飙车的地方!
沈浪冷然道:“没问题。你先让他吃东西,我去到要是看到他身上少了什么,或者是饿得动不了,我先剁你两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