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的小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着很重的湿冷。让刺骨寒风迎面一冲,沈浪下腹的欲火就被冲散不少,整个人松弛下来。但他是第一次在国际大酒店的户外逛,拉着黄倩一路走,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只见四处都是密林,回头一看,灯火通明的酒店玄关已是在身后几百米开外了。
“我说你还真是会挑地方,拉我来这想干嘛?你要想对我不轨,我可就要喊了。”
面对黄倩的无理取闹,沈浪应答道:“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黄倩下巴微抬,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真要喊出来,沈浪赶紧一把死死地捂住她的嘴,把夹住她把她拖到一处树丛特别密集的地方。黄倩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大手,刚想骂上一通,嘴巴又被沈浪捂住了,还听到他在耳边“嘘”了好几声。黄倩的口鼻被闷得慌,只得拼命地点头,示意沈浪说自己不会乱喊乱叫,沈浪才缓缓地松开。
黄倩小声骂道:“想干嘛!把我闷死了先杀后奸啊?!”
“别吵,有戏看。”沈浪低声说了一句,用手指了指前方。
黄倩好奇地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距离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男一女在窃窃私语,女的身形娇小玲珑,男的则肥胖不堪。黄倩坏坏地笑了一下,小声说:
“这地方种那么多树就是为了给人打野战的,见怪不怪。”
沈浪奇道:“好好的房间不待着偏要跑出来这弄?说实话我是不大理解这类人的心理。”
“有些人就是有展示的YUWANG,有人在看的时候会获得更强烈的快感……”
黄倩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了,因为她所说的正好是她自己的想法。她看到沈浪正在怪笑着看自己,显然是想起了上回她在秀场上风骚放荡的表演。黄倩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狠狠地掐了沈浪裸露在外的脖子一把。
沈浪拿下她的手,又“嘘”了一声,说:“别闹,你看那是谁?”
黄倩以为他是找借口不让自己捏他,鄙视着说:“切,你是在炫耀你人面广么?偶尔碰上个打野战的你都认识……啊,西门雪!”
这回不用沈浪动手,黄倩自己把嘴给捂上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的惊讶。刚才在主厅里给人以完美形象的音乐女神西门雪,竟然和一个肥胖猥琐的中年男人在外面偷情?!
虽然西门雪是老狐狸西门智的女儿,却没影响到沈浪对她心存好感。美丽的外型和纯洁无暇的大眼睛,宁静平和的《安魂曲》,都犹如一面明亮无尘的镜子,随着眼前猥琐不堪的一幕在沈浪心里瞬间摔成了晶莹的碎片。
沈浪脸上掩饰不住失望,黄倩瞧出他的心思后就说起了风凉话:“看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当人家是女神,人家在你背后不过是个BIAOZI!哼,堂堂西门家亲孙女就是这副德行,简直跟她妈一样!你别再做春秋大梦了,那个苏嘉怡也不是什么好鸟……”
黄倩很奇怪她说了苏嘉怡坏话为什么沈浪还能如此平静,这不是他的风格。她看沈浪把目光集中在远处,以为他看肉戏看得入神,刚想再讥讽一番,但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黄倩一下子也惊呆了。
沈浪估计刚才起跑时西门雪距离他们还有十几米远的距离,才一眨眼就追了上来,简直就不是人类所能达到的速度。西门雪已经站立在趴倒的黄倩身旁,那冷酷的眼中充满了赤红的杀意,让他不敢轻易再向前迈出一步。
西门雪脸上浮现出比这湿冷空气更为冰冷的的笑容,她张开小嘴,用食指和拇指从嘴里取出刚才割了肥男喉咙的刀片,在沈浪咬牙切齿的注视下缓缓蹲下,看她的样子像是要把拿着刀片的手放到黄倩的喉咙上。
黄倩喉咙喷血惨死的模样顿时出现在沈浪脑海里,他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胸口直涌脑门,由不得他多想,便一个箭步地冲了上去!
黄倩趴在地上浑身发麻,一动都不敢动。因为紧张,她眼睛里布满了星星点点,只看得到沈浪不顾一切冲上来时脸上的漠然,以及……他那双像是蒙上了厚厚白雾的眼睛!
西门雪将刀片指向黄倩的动作不过是诱饵,沈浪冲上来时她正好是半蹲姿势,沈浪脚底发力的同时她的小腿一弹,犹如一道闪电般迎了上去。
沈浪的动作里带着几分冷酷……不是对敌人冷酷而是对自己,他赤手空拳迎战西门雪,身上和脸上霎时间就被她用刀片划出十几道伤,但动作却没因此而迟缓,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沈浪穿着厚厚的衣服,但西门雪手中的刀片却堪比锋利的斧头,每划一下就会入肉三分,不出半分钟,沈浪的外套已成破布,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白色内衬浸满了鲜血!
沈浪脸上四五道血肉外翻的伤口叫黄倩看得不住地落泪,她忘记了害怕,想上去帮他,却听到沈浪奋力阻挡西门雪的同时仍不忘对她大叫:
“还不快走!”
沈浪的声音铿锵有力,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伤势的影响。他身上的每一道深深的伤口都好像是直接划在黄倩心脏上面一样,她忍受着极端的心痛,咬着牙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朝酒店方面原路飞奔回去,瓢泼的泪水像断了链的珠子般飞散而出。
西门雪想追上去,沈浪舍身猛扑,将她小巧玲珑的身子一下子死死抱住。西门雪故技重施将刀片抿在嘴唇上,脖子一转,就朝背后的沈浪抹去。沈浪本能地举手挡在自己脖子前,结果被刀片从肘关节一直划到手掌。他五指发力,忍痛一抓,正好抓住了西门雪那巴掌大的小脸,刀片就这样嵌入了他的掌中。
两人的脸已是零距离,四目再次对视,当西门雪毒蜂蜂刺般冰冷的目光碰到沈浪蒙上厚厚白雾的眼睛时,脸上的冷酷顿时凝固了。沈浪感觉他怀里的西门雪像是突然失去了知觉,身子缓缓地软了下来。
沈浪抱着晕厥的西门雪瘫倒下来,精神稍稍一放松,身上、脸上加起来的三十几处刀伤便如受了凌迟剐刑一般的钻心的痛。纵使沈浪心知这样的重伤最迟后天也会痊愈,但此刻的疼痛却几乎让他动弹不得,任由西门雪躺在自己身上,过了好几分钟才缓过一口气。他趴在地上,使出吃奶的劲拖着西门雪,挣扎着来到一棵大树下,将她平躺放好,自己则靠在树干上,嘴巴一张一合地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沈浪扯开胸口的衣服查看伤势,只见刀痕一厘米到三厘米不等,西门雪下刀极为精准,基本上每一道切痕都在胸骨的间隙里,有两道刀痕险些就会划到心脏上。沈浪失血很多,身上被冷风吹得强烈地颤抖起来,他牙齿打颤,嘴里不住地念叨道:
“猪爷保佑,猪爷保佑……”
这是沈浪有生以来受伤最严重的一次,上次被高空的广告牌拍下来还没那么恐怖。他上身的每一片肌肤都沾着粘稠凝固的血液,每动一下都会因为肌肉的拉扯而疼痛。痛苦让沈浪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视线中出现了许多个动来动去的亮点,原来是许多人拿着手电朝他跑了过来。
躺在一旁的西门雪动也不动,但胸口均匀的起伏说明还活着。沈浪彻底地松下一口气,人就好像条咸鱼一般死在了搁浅的暗礁上。
黄倩远远跑过来,见沈浪像个死人一样倚靠在大树下,就扑到他身上猛喊:
“沈浪,沈浪,你别吓我!”
沈浪不但被黄倩压在身上,还让她边喊边摇,所有伤口都被拉扯得疼痛不堪,顿时骂道:
“要死啊?搞得我痛死了!”
黄倩听他叫骂声中气十足,放心不少,想狠狠一巴掌抽他,但见沈浪脸上布满了血肉外翻的刀上,一只手举起来没打下去,却是小心地抚在他脸上,难得温柔地问道:
“疼吗?”
“不疼你试试?”
事实上沈浪的所有伤口不但停止了流血,而且已经慢慢开始结痂,只不过血凝固了粘在上面,而且树林里光线昏暗,黄倩看不清,就以为他仍旧是伤得很惨,刚哭停的泪又再如断线珠子般掉落下来:
“你本来就不帅,这会都毁容了……”
沈浪哭笑不得,虽然黄倩平时为人荒诞不羁,但此刻却是真情流露,他也不忍再骂她,说道:
“我死不了,看看西门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