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秀场那晚一别,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再联系,接到短信后沈浪心中先是一阵欢喜,然后便是一怔。
绯色咖啡厅是一家专供情侣约会的休闲娱乐场所,刚开业时进去光顾的确实是一对对如假包换的情侣,但到了现在却成了一.夜.情开始的烟花之地,里面许多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跟不同年龄的男人谈好价码后就手挽着手离开。店老板估计有一定的后台,反正不管警察怎么介入或是媒体怎么曝光,这家店总是停业几天整顿后又重新开业,然后情况照旧。
沈浪无论如何都很难将苏嘉怡那副清纯可人的模样跟这个烟花之地联系起来,而且这个号码并不是苏嘉怡的。他有点不懂要怎么回复,手指在键盘上点了几下,打出来的话又给他删了。最后干脆按了一下拨通键,直接问问苏嘉怡到底是什么情况。
电话接通了,对方没说话,但却传来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尤其明显,好像他就在电话附近站着或坐着。
“苏嘉怡?”
“我接个电话,我朋友的。”确实是苏嘉怡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远,这句话定然是对她旁边的人说的。
“接什么电话,别浪费时间,刚才不是谈好了嘛,你觉得不行我们就再加点。”又是那个沙哑的声音。
“你们等会,我就说一句,”苏嘉怡这时的声音才近了,“喂,乔西啊,我和朋友在喝咖啡,晚点再去找你,就这样啊。”
说完电话便挂了。
黄蕾曾对沈浪说过乔西会到韩国进行封闭式集训三个月,不可能这时候就回来,苏嘉怡也就不可能晚点再去找他!
沈浪再打过去,嘟嘟声响了两下后就说用户正在通话中,这是语音回绝业务,说明对方主动挂断了这通电话。他又拨了一次,也是同样结果。
沈浪的心犹如触电般猛然跳了一下,他果断地打了110。
“你好,110。”
“喂,我的朋友……她是个女孩,在绯色咖啡厅,我打她电话她不接,可能出事了,你们能不能帮过去看一看?”
“先前你跟她通过电话吗?”
“通过,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然后电话就挂了,我再打过去就没通。”
“请问她说了什么话。”
沈浪心急火燎,哪里有心思跟接线员蘑菇,便说:“她叫了一个朋友的名字,但她那位朋友不在NN市,你们能先赶紧派人过去看看吗?”
“也有可能是她喝醉了,她是一个人还是跟朋友在一起,你可以先拨打她身边朋友的电话,确认她的情况再说。”
法克!
沈浪直接挂断电话,他没有时间再可以浪费了。
深秋的夜晚不是一般的凉,他外套都来不及拿就冲出了家门,手里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机。
沈浪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那条他走了二十年的巷子,一路冲到巷子口,急急地招手叫了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您开快点。”
“急什么,这条路灯都没有一盏,对面来车开的全是大灯,晃得我眼睛难受,开慢点安全。”
看着仪表盘的速度指针始终打在40左右的位置,沈浪再也忍不住顿喝道:
“停车!”
司机一愣,只见沈浪额头仿佛写着了“凶神恶煞”四个字,心道是遇上劫匪了,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有一层金属隔栏,因此有恃无恐地说:
“年轻人别乱来,违法犯罪是会……”
话没说完,沈浪已经哐当一声把金属护栏的接口拧断扔到车后座上,一只手如钢爪般握在方向盘上:
“下车,我来开!”
司机吃惊地盯着金属断口,没脾气地靠边停了车,乖乖走出车外。沈浪上了驾驶座后,司机楞呆在路边,沈浪朝他大叫:
“上车啊!”
司机哭丧着脸:“我今天上的是晚班,您是第三个客人,我身上五十块都不到……”
“你再不上车你连车都要不回!”
说完引擎声大作,车子要起步的前一刻,司机拉开车门嗖的钻了进来。
在这条只有月光和车灯的路上,沈浪重演了与昔日车神冰点飙车的一幕。出租车明显没有黄蕾的红色闪电性能好,一路上沈浪几乎没有刹车,全速冲向目的地,只惊得司机目瞪口呆。出租车司机平日里为了养家糊口在路上分秒必争,但他发誓从来没见过像沈浪这般不要命的。
沈浪横冲直撞却不损自己分毫的开车方式遭到一路上无数司机的谩骂,出租车经过之处抗议喇叭声此起彼伏,最后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道甩尾过后,前方便是亮着霓虹灯的啡色咖啡厅。
嘭的一声,厚重的玻璃门被推开,客人们都用诧异的目光望向玄关这个面色冷酷的平头青年。有好些人在蠢蠢欲动地想跑,他们正在做一些不见的人的勾当,生怕这个气势汹汹的平头男不是来寻仇的就是便衣警察。
“苏嘉怡!”
沈浪绕场一周后找不到人,就开始大喊。一个侍者上前询问,被沈浪一把揪起衣领,逼问道:
“那个女孩在哪?!”
侍者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他见沈浪没头没脑地动粗也不着急,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将沈浪的手拨开。没等他招呼,从几个灯光昏暗的角落里就聚集过来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们怪异的发型和穿着看上去跟那晚飙车赌钱的人风格一模一样,应该是咖啡厅请来的保镖。
“先生,有事到后巷去解决,不要扰了我们的客人。”侍者说。
“我再问一遍,那个女孩在哪!”
侍者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照平时的经验,几个看场子的保镖一聚过来,想闹事的人立马矮三分,哪有像沈浪这般不知好歹的。
一个肥胖高大得如小山般的男人一手抓在沈浪肩上:“小子,作死啊?”
沈浪身子丝毫不动,只把手往他胸口一推,这两百多斤的胖子竟然腾空而起,一屁股砸到附近一张桌子上,哗啦一声桌面裂成几块塌落下来。
这下子算是闹大了。
当沈浪再次见到苏嘉怡时,是在警局的临时关押牢房里。
跟苏嘉怡一起来的还有黄倩。
苏嘉怡一脸担忧,看见沈浪衣衫破烂的样子甚至流露出一丝心疼。而黄倩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跟警察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瞟一眼铁栅栏后的沈浪。
警察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沈浪,把黄倩叫到一边:
“黄小姐,你朋友出去后你劝劝他,年轻人不要太冲动。咖啡厅那几个人现在全躺在医院里,他们不是什么好鸟,但打人毕竟是违法,以后不要再犯。”
黄倩还没搭话,苏嘉怡就冲着警察生气地说:“他也应该受伤了,你们怎么就把他关在这里?!”
警察无奈地说:“是他自己坚持放弃治疗。我们看他没什么大碍,也就不强迫他到医院检查了,出去后你们可以再带他去。”
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走进来,把一份文件交给警察,警察把文件收好后,打开铁栅栏把沈浪放了出来。
“沈浪,对不起,我……”苏嘉怡欲言又止。
“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沈浪面色铁青。
“我们是去做社会调查,”黄倩小胸脯一挺,冠冕堂皇地说,“倒是你,跑到‘那种地方’跟人打架,这是要闹哪出?要不是我们没走远,你估计得在这关上一宿!”
“社会调查?什么社会调查!”沈浪终于知道这个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谁,若只有苏嘉怡一个人,她又怎会到绯色咖啡厅?定然是黄倩搞的鬼。
“这里是警局,有话你们回去讲,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警察下了逐客令。
沈浪一人打趴了七条大汉,自己身上那点上早就痊愈了,他唯一担心的是沈万三和马翠花知道这件事情。他旁敲侧击地问警察有没有联系过自己的家人,警察很明白地告诉他,他闹事后黄倩很快就出现了,而且还叫来了律师,所以并没有通知他的家人。
沈浪松下一口气,更加肯定这是黄倩搞的鬼。倘若不是,又怎会那么巧自己出事后她就立刻出现?
“行了,都回去吧,”黄倩挺着小蛮腰打了个呵欠,“回去还可以睡个觉。”
“你还没说是什么社会调查!”沈浪决意揭穿她,不能叫自己这趟罪糟得不明不白。
“哦,那个啊,”黄倩轻描淡写地说,“基于如今社会风气每况愈下,好多年轻女孩为了买个手机就跑出去援交,有求才有供,所以我决定调查一下这一块的的市场需求究竟是怎样的,研究研究援交双方是怎样的心理,找到原因后提出净化社会风气的解决方案。这是我们工大学生会的社会调查课题,不亲身经历一下怎能调查得清楚?”
这都什么跟什么……
沈浪猛然想起上次黄蕾跟黄倩的对话中有提到,黄倩就是学生会会长,这个事情肯定又是她一意孤行,学校居然也允许!
“对不起,是我没沉住气,”苏嘉怡低着小脑袋,时不时抬头看沈浪一眼,目光一相碰又赶紧挪开,“这次过来就我们两个人,那时学姐上洗手间好久都没回来,我一人待在那害怕,手机又不见了,但学姐的手机还在。他们不让我走,我只好拿起手机想向给学姐的朋友求救,没想到一按亮屏幕看到的就是你的名字和号码,所以……”
“我拿错你的手机了。”黄倩这句话像是故意说给沈浪听的。
真相大白。
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