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财团总部设在云景湖畔的办公区里,建筑物均为二至四层高,外墙为黄色,建筑风格仍旧停留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时期。这片办公区曾经作为国民政府官员的办公用地,新中国成立后成为了NN市政府最初的办公地点,几十年过去,如今则成了西门财团的总部。
能买下这片区域的土地使用权,可见西门财团的财势非同一般。为了彰显这片办公区的历史地位,西门隆下令原建筑一律不许推倒重建,就连建筑风格也都尽可能保持原貌,但因年月长久,建筑物未免不受风雨侵蚀,因此几乎所有的建筑都做了细节上的修复。
沈浪平时路过远远可以望见办公区里的风貌,但并不知那里就是西门财团的总部,要说进来,今天还是第一遭。他看到有两名制服卫兵直挺挺地守在玄关两旁,除了手里没端着枪,跟政府单位门口的情形也没啥两样。
沈浪心道这两个兵肯定不会轻易放他进去,刚想跟其中一个说明自己的来意,忽然从玄关内侧的传达室里走出一名秘书模样的高挑美女,一脸笑意地问他是不是沈浪,然后直接将他带到了西门隆的办公室。
西门隆的办公室极其宽敞,沈浪一走进去,看那地砖的风格和布局摆设,就像走进了当年蒋委员长的办公室。不过西门隆的办公桌上没有国民党的党旗,也没有手摇的老式电话,而是一台现代化的电脑。
“哈哈,沈浪,你终于来了!”
女秘书礼貌地笑着退了出去。沈浪说:
“隆爷,你这块地方做影视拍摄基地不错。”
“是吗,我带你四周围参观一下!”
西门隆虽不十分高大,但壮实的身躯像只正在猎食的豹子,走起路来能带起一阵风,完全不像个八十出头的老人。沈浪迈开步子跟在他身旁,只见西门隆像指点江山一般地介绍道:
“这栋楼是原先的司令部,解放以后一楼是公安局,二楼成了市长办公室,三楼原本是个露天阳台,后来才又加盖了个顶。”
“那边在国民党时代是三排平房,让士兵们住的,战争年代出兵讲求一个快字,士兵营房必须都在一楼。现任政府接手后觉得地皮浪费,有一半做了兵器弹药库,另一半加高了做警卫营士兵的住处。”
“远处那片草地是以前的练靶场,旁边大操场是让士兵操练的,我买下这片地后感觉空荡荡的不好,在草地上安放了许多健身器材,又搭了个遮阳板的蓬,相当于一个四面通透的健身房;大操场围了一圈做塑胶跑道,中间是球场,员工们想打球,想健身,这都能做。”
西门隆领着沈浪走了一圈,沈浪边走边,脑子里不断冒出对这片区域的记忆,以至于西门隆指着一块地方还没说话,他就能想起过去这块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沈浪不会不记得那晚被乔西狠揍的时候脑子里冒出的幻象,每次幻象里他都有两个兄长,而这次更为奇妙,“大哥”竟然就是西门隆。他走在西门隆旁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对地面景观的介绍,目光则一直注视在西门隆的脸上。尽管岁月的侵蚀在西门隆脸上留下了不少时代的痕迹,但沈浪越发肯定,他在幻象里见到的那张年轻的脸,确是西门隆无疑。
好奇心驱使下,沈浪决定试探一番……
沈浪抓住一个西门隆停顿的时间,说:“隆爷,当年国民党败退的时候可是从这运出去不少光元啊,那些做苦力的穷人一担担的光元从这挑着一直走到码头,那么远的路,着实不容易。”
沈浪所说的“光元”是指当年铸着蒋光头的银元。西门隆眼神一变,笑道:“你连这个都懂,听家里长辈说的吧。”
沈浪摇头:“我看过不少书,上面讲的。书上还讲当年因为国民党撤退撤得急,也没多少士兵监督担光圆的人,有些人就浑水摸鱼把银元留下了。”
西门隆突然停下了脚步,“沈浪你看,这个花圃下原先是个防空洞的入口,你说说,那底下有些什么?”
花圃里野菊花的藤茎刚开始抽出青芽,本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却看得沈浪一阵头晕目眩,记忆残片断断续续地从他脑海中飘荡而过,他只感胸腹一阵沉闷,居然有种要作呕的节奏。沈浪惨白了脸,额头渗出了微微汗渍,不自觉地呢喃道:
“担光元的人,被杀死以后就埋在那底下……”
“嗯,有两个人运气好,不但没死,还把他们一开始就藏在防空洞里的光元带了出来,成了他们飞黄腾达路上的第一桶金。”
西门隆边说边仔细观察沈浪的神色,沈浪紧咬牙关,极力去将突如其来的记忆残片从脑海中赶出去,这么一来神色不佳便被西门隆看在了眼里。
“不好意思,隆爷,”沈浪强笑道,“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
“不舒服就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下,我叫秘书冲杯参茶给你提提神,”西门隆说,“你现在回去,路途遥远,一路颠簸岂不是更不舒服。”
沈浪不敢回绝,当下他得见一步走一步,因为当西门隆说起那个幸运者的时候,沈浪突然想到……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记忆残片的主人,另一个则是西门隆!
西门隆将沈浪带回到他办公室,说:
“现在是午休,秘书好像不在,你先坐坐,我去冲参茶。”
“怎么好麻烦隆爷亲自给我拿茶。”
“不用客气,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先闭闭眼睛,放松一下。”
沈浪将后颈倚靠在松软的真皮沙发上,闭起了眼睛。他极力去让震惊的情绪平息下来。过了一会,西门隆捧着一个白陶瓷的茶杯进来,递给沈浪。茶杯里的白气携带着西洋参清香迎面扑鼻,沈浪闻上一闻都觉得精神了一些,他看了杯子里一眼,微黄的热水里悬浮着几片西洋参,叫人看了都多几分精神。
沈浪吹了吹,抿着杯子边将热腾腾的参茶喝了,一抬头,就看见西门隆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笑。
“出门在外,不可不防……你对这杯茶倒是放心,就不怕我在茶里下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