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翔和西门雪见沈浪视线直指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也都立刻齐齐将目光聚集了过去。谁知沈浪一声顿喝后,不但没出现小贼落荒而逃发出的狼狈声响,反而响起了一阵从容不迫的掌声,随之一个洪亮的声音赞道:
“弹得好!”
只见一个男人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他面呈枣红色,脸上皱纹不多,眉宇间流露出隐隐的霸气,头发一丝不苟地倒后梳着,身材微胖,但步伐稳健,让人猜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爸!”
“爷爷!”
这人就是西门隆?
沈浪咬了咬牙,额头侧边不觉起了青筋……自从西门隆现身的一刻起,沈浪再次好像那晚见到安东尼奥时那般地无端起了头痛!
西门翔和西门雪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突然出现的西门隆身上,因此未注意到沈浪的异样。沈浪则将身子朝钢琴倚靠过去,趁此机会尽量用意志力去抑制这股无法抗拒的痛楚。
“爷爷,你鬼鬼祟祟地躲在二楼干什么!”
西门雪撒娇地迎上去拉住西门隆的手摇了又摇,西门隆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我怕阿翔置办的礼物里有什么古灵精怪的东西,吓着我的小阿雪就不好了,所以亲自过来看看……你一自己住就出去骑马,不乖,今晚就搬回爷爷那去!”
西门雪朝他吐了吐小舌头,西门隆板起的脸立刻就笑了。
西门翔无辜地说:“怎么可能……爸,这是沈浪,本来以为你吃晚饭时才有空,我们正准备一起过去的。”
西门隆朝沈浪走了过去,沈浪头痛尚未缓解,他把手绕过背后使劲地掐自己的大腿,好让痛苦得以转移。
“沈副总果然是音乐天才,”西门隆赞道,“那晚布朗先生与我交谈时对你赞不绝口,他可不随便表扬人,今日一见果然让我大开眼界……不,大开耳界!”
沈浪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用手去抹掉额头上的汗珠:“西门总裁过奖了,一点点自娱自乐的雕虫小技而已。”
“嗯,这把琴遇上你可谓是如鱼得水啊,它先前是我一位生死至交的心爱之物,那么巧你刚才的弹奏方式与他同出一则,” 西门隆突然目光如炬,“不知你的琴艺是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跟谁学的……跟谁学的?
这个我本来就懂!
沈浪没来由的自信起来,这种自信犹如醍醐灌顶,让他痛得快要火山爆发的头脑顿时一阵清凉,整个人有说不出的释放感。他坦然答道:
“无师自通。他是也是像我这样弹这把琴?”
西门隆素有识人的本事,否则哪能将各国政要紧紧地拉拢过来心甘情愿地为西门财团做事?西门隆从沈浪说话时的神态就能判定他确实没说谎,于是如炬的目光一松 ,温和地笑道:
“我那位生死至交精通各类乐器,每种乐器一上他手他总是能弹出与众不同的创意,可惜他多年前已经离我而去。当年他弹奏这把吉他也是不用琴弓,而且弹奏方式跟你一模一样,我在二楼看得出了神,却让你以为有小贼光临了我家小雪的糖果屋……哈哈!”
如果有贼敢来,那么他一定是活腻了。
沈浪此时的头痛已几乎烟消云散,他又抹了一把额头余下的汗渍,笑道:“不好意思,我弹得太投入,感觉有些热了。我不认识您的那位至交,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把琴,弹奏方式纯属一时兴起,让西门总裁见笑了。”
“什么总裁不总裁的,”西门隆表现得相当平易近人,“你比阿翔大两岁,不嫌我年纪大干脆就叫我一声叔叔。”
沈浪连忙摆手推却:“不敢当,我还是叫您一声隆爷吧。”
“隆爷?”西门隆哈哈大笑:“这称呼是别人对你说的吧。看来黄蕾和黄倩这两个小丫头对你吹了不少枕边风,你还真以为我是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枕边风?这一吹还是姐妹俩?
饶沈浪脸皮再厚也不免脸红,又连忙澄清道:“我是黄总的下属,黄倩是她妹妹,经常来公司,我和她们没什么……”
“行了,男人没本事又去沾花惹草才令人唾弃,有本事的男人弄个三房无房的理所应当,你不必妄自菲薄,”西门隆拿过沈浪手中的枣红色小提琴,细细抚摸了一番,念叨道,“每当看到这把琴,我就想起我那位至交。这把琴当年他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却无福弹奏,今日遇到有缘人,我就替他把琴转赠于你,他泉下有知也会感到高兴。”
在沈浪的“记忆”中,这把名为安卡列娜的小提琴于上个世纪七十年在国际拍卖会上曾拍出九千八百万美金的天价,买主是谁至今仍保密。那个年代的九千八百万美金相当于今天多少钱?沈浪一时也算不出。连西门隆都口口声声说是大价钱,这把琴就真的是值钱。
沈浪有心拒绝,但看西门隆说起自己已故至交沈天一时真情流露,沈浪不好再拂了他的一番好意。西门隆的表现让沈浪再次放松了对西门家的警惕,他双手伸出,恭恭敬敬地接过枣红色小提琴:
“谢隆爷。如果可以的话,改天我再到您那位至交的坟上上三炷香,亲自表达我对他的谢意。”
西门隆脸色稍变,沈浪正想他为何如此,却听西门隆一语带过:“行,改天的事情改天再说。阿翔,晚饭准备得怎样了?”
“哦,我让老姜安排在葡萄园里了,各种食材都准备妥当,”西门翔看了一眼沈浪,“我听二哥说沈浪对美食很有研究,准备等我们一起过去了再决定菜谱,没想到您竟然躲在小雪的屋子里。”
西门隆瞪了一眼西门翔:“什么叫躲在小雪的屋子里?我是怕你弄些什么新奇玩意吓到了她!唉,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小雪的妈妈刚……她一个星期前又被吓晕在小树林里,要是再被你恶作剧一次,那怎么得了!”
西门雪双眼泛红,看上去是想起了伤心事,西门隆一见便心疼地搂住她,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小阿雪不哭,是爷爷不好……不说了,好不?”
四人一起出了门。西门隆抓着西门雪的小手在前面走着,仿佛怕别人抢走了这个小女孩一样,走着走着又把她往身边拉一拉。
沈浪和西门翔走在后面,沈浪故意放慢脚步,低声问西门翔:
“小雪的妈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