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杀男人者
周卓的小手2015-10-29 22:053,578

  比武的这一天风和日丽。清晨他们便以禽蛋,谷粥和肉干为食。法生却发现自己的肚子恹恹不振。尽是担心。

  比武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纷纷推诿着只为抢得一个好位置。法生用他的大肘子和块头轻易地把俱装甲骑和她的附真带到场内,迦耶却犹自抱怨挤伤了屁股。

  比武场适于观看的地方上全为贵人艳妇们所占了,四处游荡着一撮撮等侯猎艳的武士。铁甲叶骏马和鞢韄带上的刀剑熠熠闪着金光,到处是奢侈的装束了。说实话,他们可不像能打嬴比武的人,法生悄悄对迦耶说。

  “ 圈里生下山羊羔,溪旁自有吃的草,(不必为糊口而过虑)”,迦耶瞪着他说,“虎儿天生就该是女武士哩”

  竞技场北边河滩处,几位竟争者收起了他们的帐篷。其中较小两顶毡帐篷门口的旗幡上标示着白天鹅。是屠各五部的狐鹿姑僧男和狐鹿姑毗沙,她们是揭阳堡主的双生女儿,法生没听人提起过这两人,也许可以最先对付。

  他们边上的是稍大的帐篷,段氏鲜卑的火焰雄鹿飘扬旗旙之上。“那是段龙姬,令支公段龛的姐妹。”迦耶告诉他。

  “我会看。”,法生有点恼怒,“我前几年来的时候你还在尿床呢。听着,小崽子,你別来教我。”

  最后一个帐篷属于上党羯室的般若烈焰。猩红色的旗旙宛如跳动的火焰,飘扬在黑缎帐篷顶。国族的标志就在边上的漆盾上,边上站着一个宿卫,黑帐篷映衬着他健硕的身刑。法生看着他,认出了那是符罴,正对着他摇头叹息。

  大角响起,女武士们陆续出现在赛场的入口时,围观人群开始沸腾起来。随着记室官的点名,他们挨个儿停在王室大帐前面,向着单于庭,诸王子,和后宫妃主举枪致敬,然后才绕到场中面对他们的对手。屠各五部的狐鹿姑毗沙对上了高车的斛律怜,而段氏鲜卑的的段龙姬则挑选上了贺拔昭男,右旋白螺为帜的宇文阿妃对上赫连凤皇。莫折虎儿却被狐鹿姑僧男点上了名。

  女武士们后撤到比武场边静候对手:一边在附真(侍从)帮助下上试马,一边披甲戴盔,准备武器,她们着装之炫目毫不逊色男武士。斛律怜一身亮黄重甲,头盔上装饰三角形的旗帜。用孔雀和鹰翎装饰。宇文阿妃的甲叶以水晶,光玉髓,犀牛皮镶嵌,而端坐在白马上的赫连凤皇则是身着用孔雀的翎毛连线联接成修习绳,挂着金,银,铜.珊瑚的护镜。狐鹿姑家两姐妺身上缀满白天鹅金饰,在她们臂上,盔甲,斗篷,长槊乃至于马饰上都在展翅欲飞。段龙姬一身黑甲,头戴鹿角盔,槊旛盾牌上各带火焰牡鹿。仿佛诸天的阿修罗纷紛降临人世,这些不知善恶的提婆众神,以狂暴的姿态来折磨世界了。

  众人之中只有莫折虎儿盔甲质朴暗淡,长槊上全无族标只穿着白色骷髅头,挂着血红色马尾幡。

  几人默不作声地持槊朝天,任风刮得旗帜飒飒作响。

  女武士们驾马就位,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唵,因那罗耶 娑婆呵(因陀罗啊证明我的誓愿 )。”女武士们互致祷言。然而一声大角响起之后,整个比武场如同被掀翻一样沸腾起来。嘶吼声仿佛怒雷卷过赛场。三十二只铁蹄践踏过草地,似要把大泽整个翻过来。

  法生只觉得脚下如地震般摇动,唯有迦耶还在兴奋地挥舞着细胳膊。

  “唵,缚日罗 庾驮(我是诸尊的金刚杵,为您摧灭敌人)!”莫折虎儿双手內缚,两食指竖立如针状,两拇指并主,飞快的结了个帝释天手印。然后冲过他们近处,双方冲撞到了一起。瞬时间,法生甚至能够看见她的槊尖端扎到对手的绘有白天鹅盾牌上,然后顺势直扎到胸口。披重甲的阿叱薄迦在冲击下直立起来,长槊嘎嘎作响在作最大限度的弯曲,“呯勾!”虎儿在一瞬间旋转蓄力己足的槊杆,槊杆弯弓般回弹与空气剧烈的摩擦,杆上骷髅头被扭曲挣碎,骨片迸射四溅成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铁槊把狐鹿姑僧男猛地轰击抛起,甩到地上。长槊在巨力下寸寸碎裂。横飞的木屑铁片如烟雾般腾起。莫折虎儿在马鞍上直转数圈后才稳住坐骑,她顺手丢下断槊,从鞍后摘下破甲重斧,斧刀并举的冲入战团。

  段龙姬己被斛律怜掀翻在地,段龙姬已在斛律怜面前击碎了三根长槊。她随即侧身从马下拔起身,抽出环刀。斛律怜扔掉完好无损的长槊,翻身下马,同样抽出钉锤,继续她们的对决。最后段龙姬几乎被打扁在鹿角盔和铁甲叶里。

  宇文阿妃就没那么幸运。她的附真哭喊着跑过去替她解开头盔,将昏迷的女武士抱回帐篷。赫连凤皇手中长槊则因为冲击宇文阿妃化为了木屑碎片,一段手臂般粗长的槊杆呼啸飞旋而去,不幸的将贺拔昭男的头盔击飞。贺拔昭男本已经迫使狐鹿姑毗沙投槊投降认输,可惜这一下重击也让她失去知觉。

  一根根长槊碎裂成木屑,使观众中爆发出一片满意的欢呼声。

  法生听见人群中又传出一阵叫嚷,他闻声而去,只见比武场中红发的女骑士赫连凤皇被虎儿高大身影掠过击脱了头盔,人被打落下马来。虎儿戴着忿怒像的面甲,她异常镇静地挥舞着手中的重斧,赫连凤皇的铠甲上用修习绳绑住的护心镜裂成几份,那上面有屠各人的白天鹅金饰。法生只看见面甲后的眼晴闪烁着深邃幽蓝

  “凤皇被打下马了,诸阿修罗真该死!”一位男子咒道。远处,赫连凤皇昏迷不醒的被拖出了赛场。而莫折虎儿逼向斛律怜,两人则正随着人群的喝彩声互相抡着重斧钉锤。

  “斛律怜会教训这母--”同伴的回答被另一阵突来的惊叫所淹没。战马奔驰,人群鼎沸,长槊崩裂,锋刃交击。斛律怜的力量更大,逼得莫折虎儿在重击的哐哐声中连连后退。喝彩和咒骂随着晨风弥漫开来。斛律怜一锤接一锤地砸在皮盾上绘制的因陀罗种字上,应和着满场““欧约尔帕塔”,的狂热呼喝(栗特语“欧约尔”是男人的意思,“帕塔”是杀死的意思,完整起来说“欧约尔帕塔”就是“杀男人者”的意思。)激飞无数木屑和漆片,最后连盾牌上蒙的牛皮都崩裂开来,斛律怜的钉锤一时间卡在盾上碎木里面.趁此时机,莫折虎儿果断地猛地挥动破碎的斧柄,狠狠地砸凹斛律怜的装甲面孔,这位女武士轰然倒地,狐鹿姑毗沙尖叫着蹒跚退出了场地。法生的蓝眼晴武士驱马回到场边任由迦耶重新收拾,迦耶尽责细心的正把铜镜和胸甲用修习绳在虎儿的加垫外衣上重新系窂。

  “撞倒那些敢站在你面前的人,象扬灰一样击溃他们。”法生看着她的眼睛吼道,有力的轻拍她的脸。虎儿向着他露齿咆哮。

  迦耶举起钢铁的护手套和巨盔。“雨云的主人,您,归顺诸佛的护法神,护持佛法,您,统领神,魔,拥有令人恐惧的身躯,和令人渴望的面孔,..”

  “智慧的眼睛。食肉之主,饮血之王,愿您斩断敌人的命息,处死叛誓者。”虎儿应声祈祷,把环甲的护手穿进双手,迦耶则跪在地上替她系上鞢韄带,鞢韄带因环刀和波状匕首的吊坠而显得沉重。

  这边重心上好人马俱装,虎儿踩着法生的肩背,法生哼了一声,承重起腰将她送上马鞍,然后留下她静静地面对另一个场地获胜的具装骑士。这是最后的比武了。

  号角鸣起,天色已晚,“唵,因那罗耶 娑婆呵(因陀罗啊证明我的誓愿 )!”一记有力的号角鸣响宣布又一位女武士踏入赛场。座下的枣红马披着黑色马饰,隐约可见中间红黄相间。按照羯人传统,女骑手的重甲上用人头项曼,人骨缨络环统装饰,奔行时,人骨敲击在甲叶上鸣磨作响,她头戴兜黎,顶上插缨带翎,厚重的顿项甲叶直垂颈部,耳部又加一耳护,兜黎上甲片环绕,外披战袍,斜背左肩,右肩加红色披膊,上面缀系五排长方形双孔甲片,耳护边缘和披膊周围都加装饰,腿部裹铁裙恺。钢铁的重量丝毫不减其优雅和敏捷,蓝色的寄生在身后迎风摇摆如起舞一般。

  “唵,缚日罗 庾驮(我是诸尊的金刚杵,为您摧灭敌人)。”红色具装马铠和青色具装马铠搅作一团,有如抵死缠绵的恋人,只是骑手挥舞致命兵器而非倾身相拥。重斧交击、长槊环刀旋动,产生可怕的巨响。由于少了长槊,虎儿似乎逐渐处于下风。 囯人女骑士一次又一次照着她的头颅和肩膀挥击,法生蓝眼晴的女武士则用重斧竭力还击,可每当重斧击出,都被囯人女骑士那面打成曲尺的、装饰着以龙为崇拜的图腾纹的环刀格挡开来。

  “男子们的女主人啊!!”当马槊长柄最终砸中莫折虎儿的手背,把重斧打飞出去时,观众的情绪达到了高潮,如发情的野兽一样尖声呐喊。一片喧闹中,囯人女骑士举起长槊,准备最后一击。

  “那摩 三曼多勃驮喃 铄吃罗也 莎诃(信仰诸佛的护法神因陀罗加持我 )!”莫折虎儿左无名指,小指屈向掌中。食指弯曲附于中指背侧,拇指稍微弯曲。以帝释天手印致以祷言如发狂般冲锋了。两匹重装铁马轰然相撞,长槊的锋刃向伤痕累累的裲档胸甲刺去,那里的铜镜上有法生绘下的因陀罗种子字。

  该死,是我昨晚教的那招!法生失囗咒骂。莫折虎儿蛮横的用手指在空中生生抓住了槊刃。她把长槊从囯人女骑士手中扳下,两人扭作一团,突然便双双坠马。两匹战马互相蹬踏,两名战士轰然撞地。

  莫折虎儿被压在下面,承受了大部分撞击的力道。囯人女骑士顺势拔出一把水波纹长匕首,挑开蓝眼晴上的面甲和厚重的顿项甲叶。人群的吼声变得如此之大,法生无从听出虎儿到底说了什么,不过从那破裂、染血的唇边,法生分辨出两个字:饶命。

继续阅读:第19章 剑拥玉人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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