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的爹娘找不见水儿,正在家里呼天抢地,忽然家里来了一伙人,惊吓地不轻。定睛一看,原来是郑家人带着水儿来了,当下放心了不少。
夫妇两絮絮叨叨的叙说着事情的经过,他们把郑渚一伙人当做青天大老爷了,想要在这里找个理儿。老百姓真是可怜,无依无靠的时候很容易把关心他们的人当做大救星。
郑渚听完,关切道:“叔叔婶婶暂且莫慌,我等几个就在你家候着,等那些人来了我们再和他理论,天下事总是有道理可讲的,不信他们就非得要无理逞凶!”
“是啊是啊,诸位亲戚只管和他们好好理论,切莫要动起手来,我看那帮人不是善茬!”水儿的爹看着眼前几个壮汉,尤其是那眼中冒火的郑林,不由得面带恐慌。
“大叔放心好了,我等会和他们好好说话,动的什么手?”范孟也劝慰了一句。
大伙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水儿眼圈儿红肿着,忙进忙出地端茶倒水,时而满怀期望的看着眼前的大哥哥们,时而又浮起一脸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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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一阵喧嚣,紧接着忽楞楞进来一帮人。领头的两个,一个满脸横肉,一个尖嘴猴腮,身后跟着几个壮汉,一个个穿着不官不民的衣服,腰里挎着家伙事儿。
郑渚他们来到院子外面,神情难免紧张地看着。那帮人一看屋子里出来了几个壮汉,先是面带诧异,随即便傲慢起来。
“老汉,想好了没有?”尖嘴猴腮冲着水儿爹扬扬下巴,用难听的公鸭嗓子喊了一句。
郑渚赔笑作揖道:“各位官爷前来,不知所为何事?不妨请进屋子慢慢说。”
“哟呵,你是何人?我与这老汉的事,为何要与你说?”尖嘴猴腮贼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郑渚,一副不屑的样子。
“这位官爷何必如此!在下名叫郑渚,是这家人的亲戚,官爷有何事情,不妨说来听听!”郑渚继续陪笑。
“既然是亲戚,不妨说给你听听吧,说不一定咱们以后也还是亲戚呢,啊哈?”公鸭嗓子让人听得直起鸡皮疙瘩,“是这样啊,我家老爷要用这块地,今儿个派我等前来收地,顺便把这几件破房子拆了,如何?”他用挑衅的目光看着郑渚。
“这位官爷,据郑某所知,这块地是他家几十年前开垦的荒地,算是祖上传下来的,为何有成你家老爷的了?”郑渚尽量让语气平静。
“哟呵?这话说得蹊跷!荒地是谁都可以开垦的吗?这山下的方圆数百井可都是我家老爷的地盘,那都是打了界桩的,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尖嘴猴腮嘲弄的笑着。
“打个界桩就算吗?难不成我在这儿打个界桩就是我的了?”郑渚口气中有了怒气。
“你算那根葱?去让你的先人给你巴挣个贵族身份再来吧,哈哈,想跟我家老爷比?笑死人了,哈哈哈……”公鸭嗓子像要抽风了一样。
“屁话!贵族就了不起吗?贵族就可以不讲理吗?贵族就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做强盗吗?难道贵族不是人生爹娘养的吗?”郑林早已耐不住怒火,冲出来咆哮起来。
“放肆!哪里来的小杂种在此撒野,小心老子一把捏死你!”满脸横肉的那个冲上前,凶神恶煞般指着郑林的鼻子大骂。
范孟见此情景,赶忙上前挡在二人中间,作揖道:“官爷息怒,大家都消消气儿,有话慢慢说!”
“还有何话可说?要么拆房,要么带人,这老儿速速决断!”满脸横肉指着水儿爹大吼。
水儿爹面如死灰,双唇颤抖着,扑通一声跪下道:“官爷啊,求你们行行好吧!田地是我一家的命根子,你们要是收了,小的一家就只好等死了。女儿又和人家订了婚约,我该如何是好?小的请官爷高抬贵手饶过我一家,就算小的以后多交些租子也可得!”
“爹爹,你起来!”水儿扑过去拉拽爹爹,哭道:“爹爹起来,大不了让水儿跟他们走吧!”水儿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不行!田地不能收,房子不能拆,人,更不能带走!你们要是再强逼,老子和你们拼了,头掉了无非碗大个疤,老子就不信没个天理王法!”郑林一个箭步向前,站在水儿和她爹面前,双眼血红,振臂怒吼。
“哟呵?想来横的不成?来人呐,拆!先给老子把这破房子扒了!”尖嘴猴腮满脸扭曲,扯开瓦片一样的嗓子大喊一声。
那几个爪牙巴不得一声令下,纷纷前去准备大干一场,有的操起了铁锹,有的试探着爬上房顶。
“住手,我看谁敢!”郑林飞身向前,双拳横起,怒目而视。
“想打架?打,打死这个小杂种!”满脸横肉脸色红得发紫。一个爪牙得令,挥起铁锹向郑林砍去,郑林眼疾手快,侧身劈过。那爪牙未能得手,挥起铁锹再次用力砍去,却忽然觉得眼前闪过一件东西,随即虎口一震,铁锹咣啷啷掉在地上。还未等明白过来,膝盖上突然挨了沉重一击,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原来是那郑渚,眼见爪牙的铁锹就要砍在弟弟头上,情急之下,顺手操起墙角立着的一条扁担,拄在地上,飞身一跃上前去,稳稳落地,挥起扁担挡走了铁锹,翻手一扫,将那爪牙打翻在地。幸亏第一锹被郑林躲过,第二锹被郑渚赶上,否则后果难料!
瞬间发生的一幕,让一院子人看的目瞪口呆。那郑渚身手之敏捷,动作之飞快,简直是神来之笔,令人目不能至,难以置信!
满脸横肉愣了半日,突然反应过来,嚓啦一声抽出砍刀,向身后挥舞道:“小的们,赶快出手,剁死这几个杂.种!”
“我看谁来送死!”郑渚双目圆睁,挥起扁担跺在地上,大喝一声。身后的郑林、范孟和几个乡邻见此情景,也纷纷转身,四处找来些棒棍家当,严阵以待。
爪牙们见此情景,面面相觑,不敢向前,然而那满脸横肉大吼一声,挥动砍刀冲上前来。只听得郑渚大喝一声,挥起扁担舞动起来,但见那扁担像是被施了魔法,如同风车一般飞快的转作一团,紧紧围绕在郑渚身边,只听得空中忽楞楞作响。那满脸横肉左突右进,根本无法接近郑渚。
郑渚原想把他们吓走便可,谁知那满脸横肉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不停地纠缠着,那几个爪牙也渐渐围拢过来,试探着寻找破绽,这样下去如何是好?郑渚心头焦急,生怕出现什么不测,于是牙关一咬心一横,抽身而出,向后一跃,作揖道:“官爷请住手,有话慢慢说!”然而那混球哪里肯住手,巴不得这个机会向前杀去。孰料郑渚早有防备,挥起扁担虚晃一招,故意留个破绽,乘满脸横肉向前扑杀之际,一扁担横扫过去,狠狠打在满脸横肉的腰背之上。那混球直挺挺扑倒在地,惨叫一声,满地打滚起来。
“好!打得好!打死他!”郑林毕竟是个孩子,竟然跳个蹦子喝彩起来。
那帮恶棍见此情景,吓得一个个面无人色。尖嘴猴腮双腿筛糠,抬起发抖的胳膊道:“你你你、你们这帮刁民,胆胆胆、胆大包天,你们给我等着!”然后回首对爪牙道:“快快快,抬起大武师,撤!”爪牙们战战兢兢前来,抬起满脸横肉,飞快地向院子外面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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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郑林和两个乡邻兴高采烈之际,郑渚和范孟、水儿爹等人的脸上却布满忧愁之色。那一帮恶人没有得着便宜,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谁知道他们会如何折腾?
水儿爹双目失神泥塑一般坐在那里,嘴里念叨着:“不得了了,惹了大祸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郑渚道:“眼下之时,我等还不能离开,否则那帮恶贼会来拆房子抢人。大伙儿只好在这儿守着了,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再想对策。”
范孟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先去个人报官吧,官府或许有个公论。”
“唉,如今官府,哪里会替我等草民百姓说话,怕是报了官也没用啊!”水儿爹有气无力地说一句。
“怎么没用?他们要拆房子抢人,他们先动手打的人,他们拿刀要砍,难不成有理的还怕无理的?”郑林气鼓鼓的说道。
“唉,好我的兄弟啊,这世道是他贵族和官府的,如今天下,哪有道理可讲?你还小,很多事儿你不懂!”郑渚看着弟弟,若有所思。
一屋子人有一句无一句的说着,谁都想不出一个办法来,水儿呆呆的坐在板凳上,眼中不时噙满泪水,可怜的令人心酸。郑林则急得走来走去,“咳!咳”地叹个不停。他心疼地看着水儿,只觉得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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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门外一阵马嘶人叫,顷刻间一帮人马冲进柴门,全是官兵打扮,门外望去,足足有五六十号人,一个个凶神恶煞。领头的骑在马上巡视一圈,厉声喝道:“哪个是姓郑的,速速出来受绑!”
郑渚略作镇静,前走作揖道:“在下便是郑渚,不知官爷所为何事?”
首领喝道:“大胆刁民!聚众滋事,殴伤贵族家人,还不知罪?”
郑渚:“官爷有所不知,是那恶人首先出手行凶,在下也是无奈自卫,何罪之有?”
首领喝道:“休得胡言!来人,绑了!”
忽楞楞围上十多个兵士,郑渚强忍怒火,没有妄动。
“慢着!今日之事,与我哥哥无关,要抓抓我!”郑林突然冲出来。郑渚仰起头闭上眼睛,心想大事坏了!
“好啊,算你小子自觉,正想找你呢!来人,将这兄弟两个一并绑了!其他人等速速遣散,若敢继续纠闹,一并处置!”
兄弟俩被五花大绑,在一队人马的押运下,开往县衙大牢。水儿扑到门框上,软软的瘫坐在地,哭嚎的力气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