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的一声,吕友来先撕破了韩笑天的衣襟,手中银针,闪耀着白色光芒,直指韩笑天的胸口处。
吕友来的动作极其地轻缓,好像,在有意地加重着紧张并且恐怖的气氛。
渐渐逼近韩笑天肌肤的银针,针尖似乎都在冒着凉气,致使韩笑天的呼吸,都越来越急促起来。
“放松,放松……”吕友来轻声地说着,银针已然碰触韩笑天紧绷绷的肌肤。
瞬息之间,韩笑天浑身的血液,都凝结在了胸口处。
吕友来微微地笑着,两只手指轻捻银针。
银针的针尖却只在韩笑天的胸口触着,任凭吕友来如何捻针,就是不如肌肤半分。
吕友来的眉头,渐渐皱起,脸上也慢慢露出惊骇的颜色。
韩笑天连半点儿被针扎到的感觉都没有,也是满心诧异之间,忽然就想到,自己有蛇麟俯身,这纤细银针,又怎能入肤?
吕友来又捻了半天,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了韩笑天的脸。
韩笑天在吕友来的眼睛里,看出了八九分的急躁,竟像个顽皮的孩子,朝着吕友来,露出了坏坏的笑。
“难不成,这小子有金刚不坏之身?可是,据说要达到如此的境界,非几十年修炼不能。这小子不过二十几岁,如何却……,不对,是我老眼昏花?”吕友来这样想着,又将视线落在银针之上。
银针的针尖抵在韩笑天的胸口,已然弯曲。
韩笑天见吕友来又是一脸的茫然,笑了一笑,轻轻说到:“再用些力气,再用些力气。”
吕友来捻针的手,瑟瑟地,已然抖个不住。
“再用些力气!”韩笑天忽然高声喊呵,吕友来心头一惊,手无稳劲儿,“啪”地一声脆响,一缕青烟飘过,再看销魂银针,已然断作七截。
断针“叮当”落地,吕友来半响都如同做梦一般,圆睁昏花老眼,不知所措。
直待娇里娇气的声音在吕友来的身边问了一声“怎么了”,吕友来才魂归体内,反问一句“怎么了”,只为自己几十年心血的荡然无存,一脚就踢开了问话人。
“还我销魂银针!”吕友来双目通红,向韩笑天喊着,就从靴口中抽出短刃,疯了一般,在韩笑天的身上,猛扎猛捅。
任凭吕友来连扎带捅,哪里又能伤得了韩笑天分毫?
韩笑天仰面长笑,高声又说:“遇着我韩笑天,活该你倒霉!现世现报,你的报应,从此开始!”
“啊!”吕友来叫嚷着,又在韩笑天身上乱扎了一通,胳膊渐渐觉得酸了,再看自己手中的短刃,前尖已然钝掉。
“你究竟是人是鬼?”吕友来将手中短刃往地面使劲儿一摔,指着韩笑天,又高声问到。
韩笑天又大笑几声之后,郑重说到:“做人做鬼,我都放不过你这只老狗!”
“你!你你!”吕友来瞪眼说着,指着韩笑天的手指,一个劲儿地,就抖了起来。
韩笑天见吕友来犯了癫痫一样,正是火上浇油,又高声地喊到:“别总拿着你那肮脏的手指着爷爷!”
“你!”吕友来还点指着韩笑天,只说出了这么一个字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瑟瑟发抖。
韩笑天将吕友来的伎俩看透,仰面朝天,只是大笑。
笑声震动着吕友来老迈了的耳膜,吕友来只觉得一股血液往头颅内一攻,“扑通”一声,就重重地摔倒在地。
被吕友来踢到一边的女孩子,见吕友来摔倒,一阵风似的就跑到跟前,使劲儿搀了几下,无奈吕友来的一身老肉实在沉重,怎么也扶不起来,回过头,就焦躁地对一旁站着的女孩子喊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搀扶?”
站着的女孩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移身过来,合力将吕友来搀起。
吕友来被搀起之后,昏花老眼缓缓地只睁开一半,犹指着大笑的韩笑天,哆哆嗦嗦地说:“别,别高兴得太早!饿,也饿得死你!”
“先不要动气!先不要动气!”娇里娇气的女孩子,这样劝慰着吕友来,一只玉手,更在吕友来的胸口不断搓拂。
吕友来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特别,在韩笑天的笑声之中。
韩笑天的笑,却是一声高过一声,笑得整个的逍遥洞都颤抖着。
吕友来气不过,还要再说些什么,“噗”地一声,口中却喷出了血来。
血色暗红,直喷到了韩笑天的身上。
“脏!脏!臭!臭!你这老狗,成日里也不知道都吃了些什么?”韩笑天冲着吕友来喊呵而后,仍旧仰面大笑。
“你,你坏我银针,我,我就要吃了你!”吕友来说着,就要往韩笑天的身上扑,“喔喔”地又在喉咙里连声叫了半天,身子往下直坠。
娇里娇气的女孩子向另一个女孩子叫嚷一声“还不赶紧扶走”,手忙脚乱地,勉强搀起吕友来一身的老肉,转身而去。
韩笑天以笑声相送。
“老狗!想我死!只怕,你的死期更近!”韩笑天又冲着吕友来离去的方向喊了一声,再想大笑,一股泪水,却夺眶而出。
韩笑天不会让这里哪怕是一只蚊虫听到自己的哭声,极力地憋着,直憋得整个身子都不住地震颤。
“心仪,我怎么会做出如此蠢的事情?”韩笑天心里面这样说着,“梆梆”地,就将自己的头向石柱猛磕了两下,“就算你神志不清,我也可以为你营造那梦中乐园,在你我幸福的天地,好好地照顾你一辈子。可如今,你神智犹未恢复,我却要困死此处,同你永别……”
又是一阵阵冷风拂过,韩笑天闹腾了这大半宿,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偎着石柱,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笑天!笑天!”上官心仪的声音,银铃一般,又将韩笑天唤醒。
“心仪!”韩笑天瞪圆双目,上下打量了上官心怡一番,见上官心怡精神清爽,不觉,喜出望外,兴冲冲就问,“你没事儿了吗?”
“看你把人家给说的,好像,人家有多么娇气似的。”上官心仪微微地笑着,嗔怪一语。
韩笑天赶忙摇了摇头:“哪里?和我韩笑天一路走来,你实在是这世界上最坚强的女人。”
“少拍我的……”上官心仪嘴上快了些,话到此处,赶紧就止住,垂下绯红了的脸,又轻声地说,“少哄我了。我只要你再不像这样,只为了人家,就不顾及了自己的一切,才好。”
听了上官心怡这一番知己之言,又看着上官心仪含羞的美丽,韩笑天傻傻地一笑,又说:“我的这一颗心,不为了你,还能为谁?”
“你的这一颗心,真的为我,就要好好地待自己。你若有些闪失,我的心有多么难受,你可想过吗?”上官心仪说着,心中忽觉委屈,一双眼睛,刹那间红成两片。
韩笑天眼圈也觉得热热的,只勉强笑着,又劝慰上官心仪:“我知道你待我的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上官心仪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垂下了泪来,才又说到:“好好的,被绑在了这里,是吗?好好的,险些就……,是吗?”
见上官心仪如此,韩笑天更是心似刀绞,直想将上官心仪揽入怀抱,以作抚慰,晃了晃两只胳膊,麻绳却往肉皮里勒得更紧。
尽管,韩笑天勉强忍着,没有叫出声音,上官心仪还是从韩笑天忽然皱起的眉头感觉到了韩笑天的疼痛,想问一声,嗓子却只是发紧,再垂了头,伸手拉了拉麻绳,麻绳向着韩笑天的肉里,又勒紧了几分。
韩笑天终于没有忍住,“哎呦”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在上官心怡,无异于惊天动地。
韩笑天更是不相信这一声是从自己的嘴里喊出来的,他知道,他这一声,很容易给上官心仪恬静的心,震出一道道裂痕。
上官心仪竭力地忍着心中的疼痛,低着头,寻找绳结,直绕绑着韩笑天的石柱一圈儿,却不见一处打结的地方。
再绕到韩笑天的身前,上官心仪的脸上已然布满愁云:“怎么,连一处打结儿的地方都没有?”
韩笑天不禁摇头笑道:“你还找它做什么?那现成的就有一把短刃,你把绳子割开,就是了。”
上官心仪听了,愁云散去,一面弯身去拾短刃,一面还佯装着不快,调皮地说:“割坏了,也怪可惜的。”
韩笑天明知上官心仪戏言,还是,带出一脸的不解,问:“何以见得?”
上官心仪拾刃在手,直起柔身,略微思索了思索,认真地说:“我如果可以把它好好地收着,将来,你若欺负我的时候,我也好拿它再捆了你!”
韩笑天轻声一笑,摇着头说:“我已经被你捆得牢牢的了。”
上官心仪听了,心中一股热浪立时翻腾,再不敢对视韩笑天一眼,直把短刃举至面前。
短刃卷曲得麻花一样,上官心仪微微一笑,冲着韩笑天,歪着头说:“就这?”
韩笑天的目光,这时也落到了上官心仪手里面惨不忍睹到了滑稽的短刃上,“嗨”了一声,摇着头,咧着嘴,笑说:“就只有它了,试试吧。”
上官心仪冲着短刃也叹了一口气,一面摇着头,一面就站在韩笑天的一侧,寻了一处刃还锋利的地方,割起了麻绳。
短刃割在麻绳之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这哪里是割?简直是磨。”上官心仪嘴里虽然嘀咕着,丝毫,又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韩笑天朝上官心仪割绳的地方扭脸一看,不免,愁容满面,再度叹息起来:“别割了,割不断的。”
“滴水穿石,铁杵还磨成针呢,这刀虽然没有了刃,到底还是一块儿铁,我就不信,割不断一根麻绳。”上官心仪坚定地说着,额头已然渗出了一颗颗米粒儿大小的晶莹汗珠儿。
韩笑天担心上官心仪劳累,还要再劝几声,所有的言语,又被死死地在喉咙处哽住。
上官心仪只望快一些使韩笑天脱出身来,割得越来越猛,一不留神,刀刃在麻绳上打了滑,却将手指割破。
“哎哟!”一声惊叫,短刃“当啷”落地。
“啊?”韩笑天更是吃惊不小,身子又激灵了一下,睡眼立时圆睁。
再放眼找寻,哪里又有上官心仪的身影?倒是,被娇里娇气的声音连连吆喝着的女孩子,正站在韩笑天的身边,拿嘴吸吮着一只流血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