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友来魂不守舍,向着“鬼魅”,点了一下头之后,连忙,又晃起脑袋。
“鬼魅”又仰面笑了一阵,再低下头时,又对吕友来说:“今日,多亏你相助,老夫才终于大功告成。”
吕友来听不懂“鬼魅”的意思,把头摇得更加厉害,反问:“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鬼魅”却摇头晃脑地乐着回答:“你都没有问对。实和你说,老夫不是人,也不是鬼。”
吕友来听了,全当“鬼魅”说的是疯话,拿两只手撑着颤抖的身子,又往后退了退,一脸惊慌。
“小家伙,你用不着害怕。”“鬼魅”嬉笑着,继续又说到,“老夫大功告成,已是神仙躯体。”
“仙体?”吕友来说着,眼睛里惊惧的颜色更甚。
“不错,仙体。”“鬼魅”连连地点头说,“我本姓崔,名晓贤,因立志修仙,人送外号‘崔小仙’。今日,不是你出手相助,跑了这个丫头,我几十年的心血,也就毁于一旦了。”
吕友来并没有听明白崔晓贤的意思,隐隐约约地,却感觉到,自己助纣为虐了。
“为了表示老夫的感激之情,老夫且把这一本《冶阴心经》赠送与你。你早晚照此修行,不日,也将如老夫一般,修得正果。”崔晓贤说着,果然,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经卷。
“冶阴心经?”吕友来嘴里面重复着,也没有多想,伸手就接了过来。
崔晓贤点了点头,又说:“不要看这书中内容不多,要想练成,却非易事。老夫自得此心经,修炼已有八十几载,直到此时,才终于成功。”
吕友来先站起了身,略微又把经书翻了几页,问崔晓贤:“练成此功,真的就可以做成神仙?”
“不错不错,”崔晓贤说着,又连连地点头,“你见我如何?”
吕友来不知道崔晓贤是否真的成了仙,但,他可以肯定,这崔晓贤起码不是凡人。
崔晓贤又故作姿态地说:“你的资质,虽然比我差了一些,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多多地努力,总也有成功之时日。”
吕友来听了,又看看崔晓贤,科举的失意本还萦绕于心,摇头说到:“我吕友来确实愚笨,还是,不要在这上面耽误时光了。”
“你不想修成正果?”崔晓贤一脸愕然,惊讶地问。
吕友来也看过一些描写神仙的杂书,怎么都觉得,这崔晓贤和书中描述的神仙大相径庭,对崔晓贤的经书也就没有了什么兴趣,把书往崔晓贤的怀中一递,说:“不是晚辈不想修成正果,实在是心性愚钝,难有所成。”
“哎呀!”崔晓贤却急了起来,“什么事情,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我也是感激你的帮忙,才传你心经,多少人磕头求我,拿银子和我买,都被我拒绝了呢。你可别不识好歹。”
吕友来略微地想了一想,摇了摇头,把经书又往崔晓贤的怀里塞了塞。
崔晓贤仍旧没有接书,倒是拿一只手指着,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这千载难逢的好事儿,你可要想清楚了。”
“听他这些言语,真就是一个神仙的话,也只是一个妖仙了。”吕友来心中暗暗地想着,实在对崔晓贤难以恭维,坚决地说,“我实在修炼不成。耽误我自己的时日是小,白白地却瞎了这一本书。”
崔晓贤似乎识破了吕友来的心思,见吕友来坚持,缓缓地,就摇着头说:“年轻人,看来,你是还不晓得这做神仙的好处。”
吕友来轻轻一笑,说:“长生吗?”
崔晓贤叹了一口气,说:“这只是一样,而且是最基本的一样。于凡人来说,确实蛮具有诱惑的,可是,对一个神仙来讲,实在又不值得一提。长生虽美,然而,不能身处世外,不能逍遥自在,只一味煎熬时日,却又比凡夫俗子强到哪里?”
这几句话,倒打动了一些吕友来的心,只是,还觉得崔晓贤的话过于玄乎,脸上尤带犹豫之色。
崔晓贤再次看出了吕友来的心思,微微一笑,双掌合十,口中念咒,脚下顿时生出一团云雾,飘飘然然,就腾于半空。
吕友来的目光随着崔晓贤飞腾的身体移动着,见崔晓贤悬于半空,神态悠闲自得,不由自主地就赞叹两声,可仔细再看,却见崔晓贤脚下的云雾墨染了一样地黑,不禁,一颗心又突突狂跳不止。
崔晓贤卖弄一番,很是得意,垂首问吕友来说:“怎么样?得此之功,一日之内,纵情四海。”
吕友来听了,虽然对崔晓贤脚下的黑气心存余悸,为崔晓贤可以如此驾驭自身,到底还是艳羡不已,心中暗想:“如此,大好河山,可不皆在脚下?能够一览天下美景,倒也不枉此生了。”
崔晓贤将云雾收住,缓缓回归陆地,微微一笑,又向吕友来说:“这其实也不过雕虫小技。做神仙,最大的乐趣,还是想什么来什么,要什么有什么。”
“想什么来什么,要什么有什么……”吕友来低声地重复着,心中渐渐飘荡。
“你想得到什么呢?”崔晓贤撩拨似的,笑着问。
吕友来已然心旷神怡,呆呆地想了半天,梦了半天。
崔晓贤静静端详了吕友来一会儿,又“嘻嘻”地笑着说:“你心中之想,不说,我也知道八九。”
吕友来将信将疑,还是,摇着头说:“我不信。”
崔晓贤直截了当地说:“你心中所思,乃高官厚禄,妻妾成群。”
“啊?”吕友来见自己的心思全被崔晓贤说中,顿时呆若木鸡。
崔晓贤又笑着说:“你如若修成神仙,别说什么高官厚禄,天子见了你,都要礼让三分。妻妾成群?那又算得了什么?天下美女,还不都在你掌心里攥着?那可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吕友来的心荡漾起来:“果然如此?”
“神仙嘛!”崔晓贤说着,又晃起脑袋。
看着崔晓贤摇头晃脑的得意之色,吕友来心中不由得又暗暗思忖:“这是神仙?怎么竟如魔鬼一般?”
崔晓贤一字不差地,又将吕友来心中所思,道在嘴上,而后,更添得意。
吕友来又暗暗地称了几声奇,开口问到:“只是不知道,这《冶阴心经》修得的,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
崔晓贤正经儿答道:“正如同鬼有善鬼,这神仙,也有妖仙。”
吕友来大致明了,不禁又问:“妖仙也算正果?”
“恶人就不是人了吗?”崔晓贤这般反问。
吕友来虽然不怎么认可崔晓贤这样的逻辑,却也不知道怎么样来反驳,而修仙之心,却更加了然。
“只是不知道,修炼这《冶阴心经》,可否有捷径可走?”吕友来哪里想自己也费上八十几年的工夫,不禁,又小心翼翼地询问。
崔晓贤点了点头,认真说到:“万事万物,皆有捷径。”
“皆有捷径?”吕友来满脸疑惑地问。
崔晓贤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快之事,半天,才冷冷地回答:“选择总比努力更为重要。说是没有捷径的,不是骗子,就是傻子。”
“这骗子或傻子一说,倒也真‘妖’得可以了。”吕友来这样想着,又问:“那么,这《冶阴心经》的修炼捷径又在哪里呢?晚辈实在愚钝,还望明示。”
崔晓贤又看了吕友来片刻,见吕友来一脸的急不可耐,略微地做出几分难以启齿的模样,到底还是说到:“这《冶阴心经》专在女子身上做功。若可得所有至亲之人的助力,对全功的修成,会大有裨益。”
“所有至亲之人的助力?”吕友来不得要领,再度重复着崔晓贤的话,反问。
崔晓贤仰面朝天,缓缓说到:“经卷中自有指点,你细细观之,自然明了。”
“经卷?”吕友来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低着头,急不可耐地就把整卷的文字大概地看了一遍。
大致地明白了崔晓贤的意思,吕友来心中暗暗地骂了两声“无耻”,再抬头看崔晓贤,崔晓贤已然不在。
经书所授之功,多是夫妻方可之事,与至亲之间行夫妻之事,又与禽兽何异?
“呸!”吕友来向着崔晓贤刚刚站立的地方吐了口唾沫,再踏上行程之前,鬼使神差,却将《冶阴心经》揣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