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韩笑天已然去点兵,上官心仪立时丢魂失魄,脑子里一片空白地,再一次回到了上官竞雄的房间。
上官竞雄心口疼的病复发,虽然并不厉害,此时此刻,卧室里连医病的医官并服侍的丫鬟,二十几个人,屋里屋外,川流不息。
上官心仪问了问上官竞雄的病情,听医官说没有大碍,就命医官和丫鬟都先出去。
众人得令,各个离去之后,上官心仪又在心里面掂量了一些话,掀帘,进了上官竞雄的卧室。
“怎么?还觉得气我气得不够吗?”上官竞雄刚刚服用了一些药,还躺在床上,见上官心仪进来,没好气地就问了一声。
上官心仪先没有答话,只静静地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身。
见上官心怡不言语,上官竞雄又轻声地说:“你还有什么事儿吗?如果没事儿的话,我倒觉得很乏,想再睡上一会儿。”
上官心怡心灰意懒一样,低垂着眼睛,也并没有看上官竞雄,只用着轻微的声音,问:“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住韩笑天吗?”
上官竞雄闭合上眼睛,久久地,没有再说话。
上官心仪心里面明白这其中的原委,更知道上官竞雄只等着她开口,默默地,也想了半天,终于说到:“父亲,我同意这一门婚事。”
“什么?”上官竞雄微微地睁开了眼睛,仍旧装着糊涂,问上官心仪,“你说什么?我不是答应了你和韩笑天的事儿了吗?”
“父亲!”上官心仪满腔的怨气,心中垂泪,不由得,就抬高了说话的声音,“我只问你,我同意钱家的婚事,可不可以,不让笑天去征东?”
“心仪,”上官竞雄的眼睛完完全全地睁了开,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疑惑,“我说的话,你怎么听不明白呢?这可是朝廷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
“我只问你,”上官心仪倔强地说,“我同意钱家的婚事,可不可以留下笑天?”
上官竞雄把眉头一皱,冲着上官心仪,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一定要笑天死了,才安心吗?”上官心仪完全用着质问的口气,说,“你所以安排下这些,不就是为了逼着我同意钱家的婚事吗?我知道,你是可以撤换笑天的职务的。只要,你不让笑天去征东,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而你一定要笑天去的话,笑天一日不归,我就一日不嫁人,笑天如若战死沙场,我也就立马自尽!”
“你!”上官竞雄火冒三丈,“腾”地就坐直了身子,冲着上官心仪,嚷了起来,“真不知道那个韩笑天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了他,你倒什么都可以了!他到底哪点好?他怎么就值得你这样地付出?难道说,他比你爹都更重要?”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看着办吧!”上官心仪郑重地说完,站起身,就朝外走去。
“你!”上官竞雄哆哆嗦嗦,再一次被上官心仪气得不轻,“有本事,你就和那个混小子一起去东边征讨叛逆,我看不见你,也省得自己心烦!叛逆,叛逆!你真真的才是我上官竞雄的叛逆!只为了你,我多了多少的气恼!只为了你,我得折去几十年的阳寿!”
上官心仪将上官竞雄的指责一个字不落地,真真地听在耳朵里,两行泪水,禁不住,就从眼睛里滑落下来。
“这也称得上是父亲吗?”上官心仪一面走,一面在心底里寻思着,“只为着一己之私,全然不顾女儿的感受。母亲在的话,一定都不会答应的。母亲,你为什么就早早地撇下了心仪不管了呢?心仪一生的幸福,就要给父亲毁掉了。心仪的心,好苦好苦。心仪真的就不知道,当初,你给我起了这样的一个名字,是你遂了心呢,还是盼着心仪如意呢?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都由不得心仪做主呢?”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上官心仪又回到了自己的闺处。
还没有进得房间,就听见“芸儿”扯着嗓子在嚎啕大哭。
“这又是怎么了?”上官心仪嘴里面问着,急急忙忙地就奔哭声。
及至跟前,只见自己的几个贴身丫鬟围着“芸儿”,“芸儿”躺在地上,连蹬带踹地竭尽全力地哭着。
“怎么了?怎么了?”上官心仪又连声地问着。
见上官心仪去而复返,几个丫鬟齐声叫着“小姐”,赶忙往后都退了两步身。
还没等上官心仪再开口询问原委,听得丫鬟喊小姐,“芸儿”的哭声立时止住,翻身站起,一头就扎在上官心仪的怀中。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我这也不过才出去了一会儿!”上官心仪心中还为韩笑天的事情烦闷着,向“芸儿”问话,不由得,也显得急促了起来。
“姐姐,姐姐,”“芸儿”委屈地说着,“你怎么才回来呢?你知道吗,她们一个个的都不喜欢芸儿,更不和芸儿玩儿。芸儿好不容易抓来的蟋蟀,都叫她们说烦,硬是给扔掉了。那是两只无依无靠,好可怜的小生命,离开了芸儿,也不知道它们还能活不能活!姐姐,你回来就好,从今往后,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你同意不同意,芸儿只跟着姐姐!”
“不过就是两只小小的蟋蟀,精神失常的芸儿,却也可以倾注自己如此真挚的感情,反是,精神正常的人,相互之间就只是勾心斗角,满脑子打着的,都是自己的如意算盘。”上官心仪暗暗地寻思着,嘴里又劝慰“芸儿”:“芸儿不要伤心,有时间,我叫人多抓一些来给你。”
“芸儿”却摇着头说:“不!那不一样。那是一对儿蟋蟀夫妻。我抓它们的时候,它们就在一起聊着悄悄话呢。”
一句痴语,逗得跟前的几个丫鬟忍不住竟“呵呵”地笑出了声音。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上官心仪向着几个笑出声的丫鬟,不悦地训斥了一声。
笑声被什么抹拭了一般,戛然而止。
“她们是在笑我吗?”“芸儿”忽然又问上官心仪。
上官心仪又朝勉强憋住了笑的几个丫鬟瞅了瞅,又安慰“芸儿”:“没有没有,芸儿如此的善心,哪里还会有人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