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可直的伤势越来越重，整个儿的手臂都黑了起来。
对于曲可直的议论，在玄宗之内，也愈演愈烈，说长道短，各有心机。
东方滢的婚期也越来越近，尽管是嫁人，玄宗里里外外，也热闹得像开了锅一样。
东方子玄的心一直静不下来，无心深管弟子，倒常常地，要训斥东方婉几句。
“你大师叔的病情怎么会发展得这么快？你这一阵子就心不在焉的，你大师叔也说，你的指力明显地在下降，我真的就不知道，你都在想着些什么？”东方子玄的书房中，东方子玄又这样质问起东方婉来。
东方婉只低着头，无言以对。
东方子玄见东方婉不言语，心中更觉烦乱，一脸急躁的表情，又说：“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但是，除了你，再没有谁可以胜任了！你不能这样不上心！”
东方婉哪里敢诉稍微的委屈，咬着嘴唇，慢慢地，就滴下了泪来。
东方子玄摇头叹息了一阵，渐觉心气平和了许多，语重心长地，又对东方婉说：“婉儿，爷爷让你受了委屈了。不过，你大师叔的伤势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很可能就毒气攻心，性命难保了。”
“爷爷，婉儿知道，是，是婉儿不好……”东方婉的话，才说到这里，嗓子眼儿一紧，又说不上话来。
“是爷爷拖累了你。”东方子玄又摇着头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本就不适合练这些玄幻之术。”
这一点，东方婉倒是很有着一些不服气的，但，这显然又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只好，又沉默下来。
“这女孩子，果真就是一日一个样子。”东方子玄心里面思忖着，又看了看东方婉，终于，轻声地说，“算了，你先出去吧。”
过去，东方婉每每从东方子玄面前离去的时候，总是还要再问几句闲话，而这一阵子，明显的越来越寡言少语的东方婉，只轻轻地答应了一声，低垂着脸，就缓步地离开了东方子玄的书房。
从东方子玄的书房出来，信步而行，不知不觉间，东方婉就来到了玄宗弟子的诵经场。
诵经场上，并没有一个玄宗弟子，自殷小娇姊妹来搅扰了一次，玄宗气数大尽了一般，到处，除了三两成群的议论，就都显得异常的冷清。
“爷爷为什么就不肯将玄宗的玄幻之术好好地传给各位师叔呢？每每想要问爷爷，爷爷就都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爷爷的功力已经大失，早早晚晚，总会有露了的时候。一旦泄露，被谁抓了机会，可不是凶多吉少？为了滢儿，我做出了这样的近似荒唐的选择，我离开以后，又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说叔祖父功夫了得，可，爷爷的信儿已经捎了好久，怎么就连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呢？应该劝说爷爷，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把玄宗的技艺好好地传授给众位师叔才是。不然，这八百年的玄宗，可不要毁于一旦……”东方婉这样想着，眉头紧紧地就皱了起来。
“姐姐！”东方滢清脆的喊声忽然自远处传来。
东方婉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东方滢甜甜地笑着，就走了过来。
“滢儿，从哪里来？”东方婉喜欢地看着东方滢，笑着问。
东方滢“嗨”了一声，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就说：“还能是从哪里来？自然是大师叔那里了。这样，一会儿点一回穴道，真是烦死人了。”
东方婉瞪了东方滢一眼，嗔着：“你如果嫌烦，现在，咱们就换回来！你去嫁人，我给大师叔点穴。”
“好啊！好啊！那就换回来好了！我还真过不惯姐姐的日子呢！”东方滢说着，就拍起了手来。
“你当真愿意？”东方婉看着东方滢的脸，故意地又问。
“怎么不愿意？”东方滢这样回答着，脸色顿时就变了颜色。
“舍得？”东方婉似乎有意要制一制东方滢的硬嘴，再度追问。
“舍得！”东方滢说着，眼圈儿却红了起来，满脸也都是怨色，难过地，就转过了身去。
见东方滢伤感起来，东方婉轻轻地扶着东方滢的胳膊，将东方滢的身子又转了回来，关切地问：“滢儿，怎么了？”
东方滢抬头又看了看东方婉满是疼爱的面孔，禁不住，一把搂住东方婉，将自己的脸颊伏在东方婉的肩上，轻轻地抽泣起来。
“怎么了，滢儿？出了什么事儿？”东方婉轻轻地拍打着东方滢的后背，心中虽然也猜着十有八九地，和欧阳启明有关，还是，想听东方滢说个明白。
“姐姐，要不，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东方滢这样说着，哭得更加厉害。
东方婉知道东方滢犹有不甘，就又抚慰着说：“滢儿，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不可以这样三心二意的。姐姐知道你心里面有苦处，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来帮你的。有什么话，慢慢地说，好吗？”
东方滢又抽泣了两声，才向东方婉道出了苦衷：“姐姐，你说说，他要怎样才能明白我的心呢？”
东方婉略微地想了一想，对东方滢说：“这种事情，姐姐也真的说不好。我只是觉得，他好像并不太在意这种事情。”
东方滢从东方婉的肩上抬起自己的脸，不解地问：“不在意这种事情？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中，总像是在装着别的什么事情，而且，好像是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他的这一桩心事为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去考虑自己感情方面的事情。”
“别的什么事情？”东方滢嘴上这样重复着，心里一个劲儿地算计起来。
“你没有听说过他要做什么吗？”东方婉提醒着。
“哦，是了，”东方滢恍然大悟一般，险些喊出来，“他说他想要离开这里。”
东方婉被东方滢的言语弄得哭笑不得：“这又算是什么？就是要离开，也一定有什么理由。这种理由，才更可以说明他的心思。你就没有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都说感情会让一个人的智商下降，这话，还真的就应在了你的身上。聪明伶俐的东方滢，哪里去了呢？”
“姐姐！”东方滢被东方婉说得心里面热一阵，凉一阵的，“他真的就是一根木头。木头想着什么，谁又会知道？”
东方婉又笑着说：“你总当人家是木头，所以，你就从来没有和人家真正地谈过心。你没有和人家谈过心，你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思？他又是一个过于内敛的人，你想知道他在想着些什么，不下一番苦功夫，怕是不行的。”
东方滢听了，有些不服气地说：“这种事情，本来都应该是男的主动，怎么，到我这里，就颠倒了呢？”
东方婉又轻轻一笑，逗趣似的，低声地说：“也有男的主动的，你却视而不见啊。”
“姐姐指的是……”东方滢说着，脸上一阵阵地发烧。
东方婉却没有出声，只是，抬起手来，伸出两个指头，在东方滢的面前一摆。
东方滢立时明白，满面绯红，握着拳头，就在东方滢的身上捶了几下。
东方婉“呵呵”地笑着，抓住东方滢的拳头，又故意地问：“怎么？姐姐说得不对吗？”
东方滢狠狠地瞟了东方婉一眼，不高兴地说着：“他？虚情假意的，白给我，我都不稀罕！”
“到底，没有感情掺杂，倒也看得真。”东方婉心里面寻思着，嘴上却讥讽着，“好不知道羞耻！谁又给你什么？”
东方滢这才觉察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走板儿，羞愧难当，红着脸，嗔怪着说：“是姐姐要拿人家取笑，还说人家不害臊！”
“不闹了。”东方婉笑着说着，渐渐认真起来，“滢儿，凡事，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考虑，很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你且弄清楚，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离开这里。”
“其实，他倒是也说过，他觉得在这里没有什么前途，所以，才……”东方滢越说声音越小，直说得自己都听得不真。
东方婉点了点头说：“这，也是一个方面，但，你想，会是这么简单吗？”
“又有那么复杂吗？”东方滢说着，自己先沉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