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黝黑的大手,暗夜里伸出的一般,忽然就将欧阳启明的领口抓住。
欧阳启明被抓住了领口,心中念了一句佛,无奈,脚底无根,并不知怎样死里逃生,一时情急,朝着涯壁,就是一通胡乱地蹬踹。
“小子!想活命的话,赶紧,抓住我的手!”向着欧阳启明伸出了援助之手的人才发出了这样喊声,只听得“嗤啦”地又一声响,欧阳启明的衣领立时破开。
欧阳启明的身子又往下坠的瞬间,腰上的系带又被扯住,而向着他喊话的人已然也翻下涯边,倒挂金钩,只一只脚,将涯边的一块儿石头牢牢地勾住。
“你别乱动!别乱动!”对方又向欧阳启明喊着,“你越是乱动,我越是抓不住你,救不了你!”
欧阳启明听了,果然再不乱动,只像一片漂浮着的落叶,任凭对方施展。
“你提一提气!你太重了,我拉不上来你!”对方又喊着的时候,明显喘起了粗气。
“哎。”欧阳启明答应了一声,却又并不知道怎么来提气,只把口鼻处的气息憋住。
“你可千万别乱动!我就带着你翻身上去了!你若乱动,咱们就都得摔成肉泥了!”对方又喊了一声,还没等欧阳启明答应,已然朝上翻身。
欧阳启明只觉得自己面前天地旋转,身子就再一次回归了路面。
死里得活的欧阳启明,回到路面,身子就和一团棉花相仿,软软地躺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救了欧阳启明一命的人,看着,有三十几岁的模样,皮肤黝黑,如同碳抹了一般,一对白色眼仁儿,相比之下,就和两只灯泡相仿。见欧阳启明渐渐地褪去惊色,蹲身在欧阳启明旁边,关切地就问:“小兄弟,你没有什么事儿吧?”
欧阳启明听了,还没有回答,一骨碌就爬起身来,朝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双膝跪倒,叩首发问:“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哦,我呀,我姓白,自小呢,就没名,因为在家里排行第八,人人都叫我白老八。”对方笑着回答。
“白……”欧阳启明叫不出口,又深施一礼,说,“我就叫你白大哥吧。”
“好好好,白大哥就白大哥!”白老八爽快地答应着,就搀着欧阳启明的胳膊,将欧阳启明扶了起来。
“白大哥,不是你及时搭救,小弟的性命就此交代了。”欧阳启明说着,还要跪地拜谢。
“唉唉唉,好了好了,”白老八又赶忙地扶住,“江湖之上,顺便搭一把手而已。谁都有需要别人来帮助的时候。小老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白大哥,我叫欧阳启明,你就叫我启明好了。”欧阳启明赶忙这样答到。
“欧阳启明,欧阳启明,”白老八低声重复了两遍,又高声地赞叹说,“多好的名字啊。只恨我那老爹,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生生的,连个名字都没给我起上一个。”
“白大哥,这名字呀,也就是人的一个代号,无所谓的。”欧阳启明笑着说。
“是呀!是呀!”白老八点着头说,“我虽然也没有个名字,照样儿,结结实实地,也活了这么大了!”
“可不是吗?”欧阳启明很为白老八的豁达所感染,又笑说着,忽然就又问,“这么晚了,不知道白大哥这是要到哪里去呢?”
“哦,”白老八答应着,“看看,看看,就顾着在这儿说话,险些把正经事儿都给忘了。你这样问我,我还正要问一问你呢。我是要去玄宗,可不知道,这路走得是对,还是不对。”
“就是这一条路,我正是从玄宗出来的。”欧阳启明丝毫不加掩饰地说着。
“哦,”白老八满脸喜悦,又问欧阳启明,“你说你正是从玄宗出来的?那也太巧了。只是不知,你和这里的掌门之人东方子玄,是什么关系呢?”
“哦,那是我的师父。”欧阳启明干脆地说。
“是吗!”白老八脸上的喜悦立时变成了兴奋,冲着欧阳启明就问到,“小老弟,既然是东方子玄的徒弟,不知道,可不可以为我引见一下呢?”
“这……”欧阳启明心头一颤,又问白老八,“只是,不知道,白大哥找我师父有什么事儿呢?”
白老八连忙答到:“是这样,我的妻子得了一种怪病,找了不知道有多少郎中给看治,总不见一点儿的效果。听人说,玄宗最会医治各样儿的疑难杂症,所以,日夜兼程地,就来到了这里。”
“哦,”欧阳启明点了点头,对白老八说,“我师父一向有好生之德,你领着大嫂去看病,就是了。”
“只是……”白老八面露难色,“按理,是不应当麻烦小兄弟,自己去的。但,有人可以给说上一句话,到底也就更好一些。”
“只是……”欧阳启明犹豫着。
“哦,”白老八恍然大悟一般,拿着救了欧阳启明一命的大手在自己的后脑使劲儿地拍了一下,向欧阳启明说到,“我也真糊涂了。你大黑天地出来,一定是有什么要事了。我又怎么能耽误了你的事情?你快办你的事儿去,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欧阳启明听了,心里面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干脆地向白老八说到:“白大哥,大嫂在哪里?我这就领着你们过去!”
“不麻烦你,不麻烦你!”白老八又连声地说着,面露愧色,“你忙你的,你忙你的。我有腿有脚,鼻子底下还有一张嘴,干什么,非麻烦你呢?”
“白大哥!”欧阳启明不以为然地说,“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只不过领着你见一见我的师父,哪里又谈得上麻烦呢?”
“那,”白老八黝黑的脸上似乎又泛出了几许的红晕,“就有劳小老弟了。”
“你再这样的客气,我简直就要无地自容了。”欧阳启明说着,又问白老八,“大嫂到底在哪里呢?”
“在这儿,在这儿,”白老八说着,领着欧阳启明就来到了一个简易的木制推车旁边。
推车里面,铺着厚厚的一层黄草,黄草上面,躺着一个女子,脸色煞白,嘴唇却紫黑,眼睛紧闭,奄奄一息的样子。
见女子病情果然沉重,欧阳启明推上车子,冲着白老八就说到:“赶紧,咱们这就去见我的师父!”
白老八“唉”了两声,慌慌张张地,就跟着欧阳启明奔向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