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进来的人是雍肃王吗?”沈琥冷声质问一句,气氛显得更加紧迫起来。
“确定。雍肃王是咱们大齐的守护神,草民虽然地位卑贱,但王爷长长凯旋回京,骑战马经过长街,草民自然不会认错。”冯妈很肯定地回答着,随后便听到周遭想起轻微的议论声。
“那王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沈琥感觉到背后在宇文彻的方向有一道如芒刺般的目光侵袭着自己,不由得慢慢转身,果真对上了宇文彻那一双冰冷而充满杀机的眼睛。
他不是针对宇文彻,他只想利用这件事让楚若安身败名裂,然后帮助唯一的妹妹达成心愿而已,可惜他似乎还是低估了宇文彻,甚至他永远也不会想到正是因为今日这样一个心存侥幸的攻击而成为了以后沈家倾塌的重要原因。
事已至此,众人都在等待皇帝的决断,因为没有人敢去看宇文彻的脸,唯独宇文琰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打破这僵局:“七哥,这下连九弟我都帮不了你了,我看还是把实情说出来算了,免得让沈大将军白白操心。”
闻言,一直神色不动的沈惜语轻笑着望向宇文琰,颇有兴趣道:“听九弟这话,好像你知道内情似的,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沈琥不禁有些失措,如果这件事宇文琰也知晓的话就很难办了,所有人都知道宇文琰从来不沾手朝政,所以他的立场和他的话语可信度极高。
“好吧好吧,本王替七哥说就是了。”宇文琰起身,揶揄了沈琥一眼,神色中略带嘲讽之意,“其实是本王先发现蔷薇姑娘的,因为长相与七嫂十分相像而起疑,翌日早朝后便将此事告诉了七哥,然后一同回了王府,结果得知七嫂与冯芷兰发生争执而落进了冰湖,差点没命!后来,七哥查过了七嫂的行踪并没有可疑之处,只不过府里有个叫香草的姑娘近日得到了七嫂的青睐,她的出现与蔷薇的行踪非常吻合。此事,七哥的贴身护卫可以作证,而且府上奴仆都认识那个香草。”
宇文彻侧首,眯眼望着站在沈琥对面正说得天花乱坠的宇文琰,神情有片刻的错愕,但很快便恢复常态,甚至再度开始轻轻品尝着案几上的清酒,一派悠闲之色更加使得沈琥兄妹紧张难安。
“我说沈将军,你明明是个武将非要插手人家文官的事情,还闹到皇嫂的生辰喜宴上来落个难堪。”宇文琰强忍着笑意拍了拍已经浑身僵硬的沈琥,“别怪本王刚才没提醒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说出来的。”
“老九。”宇文昊开口打断了宇文琰,神色虽没有了方才的精神烁烁,但目中依然波澜不惊,“七弟,老九说得可是真?”
宇文彻这才正眼看望那高高在上的文弱皇帝,态度显得颇为懒散,好像此事根本与他没有关系:“皇兄听完便知分晓。”
宇文琰得到他的肯定,神情越发得意起来,继续说道:“至于老鸨见到的蔷薇姑娘应该是那个叫香草的女子易容成七嫂的模样前去幻梦阁执行一个杀手的任务。因为那晚在幻梦阁发生了打斗,七哥的暗卫追过去后发现是点刹楼的人。至于她为何要易容成七嫂的样子,据本王分析,一来是七嫂国色天香,很容易在青楼那种地方引起追捧,二来七嫂身居王府很少有人见过她,便于利用吧。”
就连沈琥和沈惜语都不得不相信宇文琰的话,这个一向吊儿郎当的九王爷其实聪明绝顶,这一番言论比沈琥带来的证人都似乎更加有理有力。
“那……那雍肃王又怎么解释?”沈琥开始心慌,只能勉力揪住唯一的一点破绽不放,企图让自己不要输得太过难看。
“本王说你傻你还真傻!”宇文琰颇为失望得朝沈琥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懒得解释的姿态。
而这一举动在宇文彻与皇帝眼里则觉得十分精明,这件事从头到尾宇文彻都没有辩解一个字,宇文琰的解释无论真假都当着众人面是站在宇文彻那一边的,如果所有的疑问都在他这里得到解释,反而显得没有什么说服力,甚至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的,否则宇文彻的行踪一向连皇帝都不是很清楚,他一个游手好闲不沾朝政的逍遥王爷又如何知晓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把最后一个疑点留给宇文彻自己来解释,让所有事情都变得合理化,而又不会让任何一方对自己产生怀疑。果真,这位潇洒风流的九王爷其实聪明绝顶。
可是看样子,宇文彻还是没有亲自解释的意思,有或者可以理解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理会沈琥这个无聊的游戏,让这一场意外变成沈琥一个人的荒谬独角戏。
见此,沈惜语很聪明地抬手扶了扶额头,懒懒道:“今夜风大,臣妾都有些累了。”
宇文昊最终露出一抹疲倦而失望的笑意,将手边一杯冰凉的酒昂首饮尽,伸手将沈惜语搂进怀间,已经用神色像所有人表示他自己将沈琥的出现当成了无聊闹剧,又或许他将这个发落的权利默认给了宇文彻。
“朕特意命礼部准备了你最爱的惊鸿舞,姜公公,传。”
“是,奴才遵旨。”
可惜,昭阳殿所有人都没有欣赏的心情,而最为的尴尬的则是沈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昭阳殿歌舞作罢,已将近三更天。
王亲贵族纷纷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留宿在了宫里,因为宇文琰至今尚未娶妻,漫漫长夜无处消遣,到夜深人静后偷偷去缠着宇文彻要一起睡。
门前两名侍卫并未阻拦宇文琰,正巧宇文彻也还没有睡,独自在灯下擦拭着昔日的长剑,背影显得分外落寞。
“这是父皇赐给你的剑,我小时候还时常缠着七哥你教我武功。”宇文琰望着宇文彻手里的长剑,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可惜你学偷懒很快,习武念书却很差劲,不然今日本王也能享享清闲了。”宇文彻小心翼翼将长剑放入古朴繁复的剑鞘中,然后轻轻挂在墙上。自从他有了自己的府邸搬出皇宫后,这把剑便一直留在宫里,并没有继续随他征战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