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宇文昊顿时目中浮起几丝兴趣:“爱妃要为妹妹求什么恩典?”
骤然,宇文彻的眸色暗了下来,不止宇文彻,就算是宇文琰心里都再清楚不过,沈惜言只差一个正妃的头衔了……
沈惜语笑而不答,反是将目光落在了宇文彻身上,然后一字一句道:“自然是希望七弟能和惜言白首伉俪了。”
伉俪一字在大齐有森严的规定,只有正妻才可以与夫君用伉俪一词形容,此话已经很明显,朝阳殿的气氛因此而骤然僵冷。
沈惜言默然不语,小心翼翼看了眼身边的宇文彻,却见他目色深邃幽暗,嘴角斜勾着一抹令人畏惧的冷然笑意。
“本王已有王妃了,恐怕不能满足贵妃娘娘的心愿,只能多给惜言些宠爱罢了。”宇文彻侧首,俊美无铸的面容上覆着一层可怕的杀气,令人畏惧。
沈惜语心下微微有些颤抖,不过打断他的话的人却是沈琥。
“王爷不必为难。恐怕今日的雍肃王妃已非四年前的那个王妃了。”沈琥大步走进朝阳殿,一身铠甲让他魁梧壮实的身材添了几分威严。
“沈将军此话……”宇文昊对此事似乎并不觉得惊讶,依旧轻抿着手中的清茶,神色淡然。
沈琥侧首望着一脸漠然的宇文彻,掷地有声:“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此前在花街一家青楼发生了一宗毒杀案,知府衙门因为牵涉到雍肃王府而迟迟不敢调查。据微臣所知,青楼一名舞姬与雍肃王妃长得十分相似,那舞姬自称叫蔷薇,同时案件发生时雍肃王也在其中,而且整间青楼都被王爷的暗卫控制。”
“放肆!”
宇文彻拍案低斥一声,浑厚的内力与森冷的杀气四散开来,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沈琥当即跪倒在地,伏首道:“王爷息怒,属下并非乱说,此事均有幻梦阁老鸨冯妈作证。微臣是担心有不轨者假借王妃之名藏匿于府上,微臣是担心王爷的安危呐!”
宇文琰眼角微微一抽,他看到皇上一脸平静的色彩便已心中有数,只能叹息,好好一场宴会又被糟蹋了。
不等宇文彻开口,宇文昊似是与沈琥事先商量好一般,淡淡道:“真有这事?你且慢慢说来。”
与此同时,宇文彻手握成拳,目光越来越暗。
“是,微臣遵旨。”沈琥谢恩之后,旋即将事情的发生经过全部详细说了一遍,而宇文彻抱着楚若安从幻梦阁出来的事情却是人尽皆知。
这一刻,沈惜语和沈惜言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沈琥所谓的那件贺礼,果然效果极好。
昭阳殿曾是太后午后最喜欢歇息的地方,只因这里位置清净,三面环水,一面临近御花园,若有轻风拂来,空气中也必定夹杂着百花的芬芳之气,格外清新凝神。
此刻,唯有宇文琰还有闲情逸致品尝着杯中香酒,仿佛沈琥的出现与突变的状况不过是大梦一场。
“沈大将军,你什么时候成了知府衙门的捕快头了,连京城里的杀人案都这么感兴趣?”宇文琰戏谑着撇了眼一本正经的沈琥,话锋俨然是向着宇文彻这一边。因而,很多时候朝中大臣都有些奇怪,分明他和皇上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怎么却是时时处处缠着宇文彻呢。
沈琥似乎早就料到宇文琰会帮着宇文彻,所以对于他的刁难显得一点儿都不慌乱,反而是眸光一闪,转身朝着宇文琰反问一句:“听说九王爷也曾见过那位蔷薇姑娘,还对其舞技赞许不已,难道对于一个和雍肃王妃长相相似的女子九王爷一点儿都不觉得稀奇吗?”
沈惜语不动神色替皇帝剥着葡萄,神色分外从容,这让宇文彻更加可以肯定,沈琥必定是有备而来。
宇文琰轻轻挑眉,“啪”一声挥开手中那把显得并不合时宜的玉骨折扇轻轻摇着,目色透亮而充满好奇:“世上有两个长得相像之人并不算稀奇,也许明日那幻梦阁再来一个长得像沈夫人的歌姬呢,难道本王也要怀疑不成?”
宇文琰看似胡搅蛮缠,但所说之言并非没有道理,仅凭长得相像便断定是雍肃王妃,的确有些太过轻率了。
沈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说道:“不错,九王爷说得在理。而且也无人亲眼目睹段平就是被蔷薇所杀,不过让微臣想不通的是,雍肃王为何那晚也在幻梦阁,并且天明之际抱着王妃回了王府?”
一石激起千层浪,宇文昊也将质疑的目光落在宇文彻身上等待他的解释,唯有沈惜语静静沏茶布菜,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至此,沈惜言也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她看了眼依旧面色冰冷的宇文彻,幽幽开口道:“此事查清楚了吗?王爷怎么会去幻梦阁那种地方。”
“没有证人微臣怎敢如此轻率?”沈琥用略微温柔的目光安抚着沈惜言,让后者明显放心不少,也希望能借此让楚若安再也不要出现在王府之中。
“王爷,到底怎么回事?”沈惜言转作十分情急而焦虑的模样挽着宇文彻的手臂,“你快解释给皇上和娘娘听好不好?”
眼见宇文彻没有丝毫动摇之色,沈琥不得已再度朝着皇上躬身作揖:“请皇上允许臣传老鸨冯妈和幻梦阁的龟奴前来作证。”
“传。”
这一次,宇文昊并没有给宇文彻考虑或者解释的机会,好像所有人都在一鼓作气要抓着宇文彻的这个把柄做文章。而一直默不作声的宇文彻此刻唇角竟浮起淡淡一抹嘲讽的笑意,让身边的沈惜言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很快,冯妈与龟奴颤巍巍被侍卫带上了大殿,两人瑟缩着站在沈琥身后,跪地叩拜着台阶上那个一袭明黄衣裳的君主:“草民叩见皇上!”
宇文昊并没有正眼去瞧,而是接过沈惜语递来的葡萄,淡淡哼了一声:“将你们那晚看到的一切如实说给朕听。”
“是。”冯妈不敢抬头,头顶犹如压了千斤巨石般沉重,就连声音都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那晚是蔷薇姑娘与咱们约好的登台时间,因为段大爷提早便包下了场子,所以草民便推搡着蔷薇姑娘去厢房陪段大爷一宿。后来,有人带着十几个黑衣侍卫将整座阁楼控制,草民也被控制在大厅里不敢乱动,之后便看到雍肃王走了进来,后来……似乎发生了打斗声,草民便更加不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