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点时间。”
“人手任由你调遣。”
皇宫,凤仪殿。
碧香引着沈惜言进殿,扑面的暖意带着浓浓的铃兰花香而来,可惜却难温暖沈惜言冰冷的身体和心脏。
沈惜语笑意盈盈望着妹妹,很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一枚闪着刺目金光的花簪搁浅在一边,冲沈惜言道:“你这丫头,若不是本宫过生日,恐怕你都不记得进宫呢。”
腊月十九,是沈惜语这位贵妃娘娘的生辰,皇上下令在昭阳殿款待家臣庆贺,而如今时辰还早,沈惜语还在精挑细选着今晚搭配新衣的首饰。
“快来帮本宫看看,这两支花簪哪个更好些。”
沈惜语冲妹妹摆摆手,然而沈惜言只淡淡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上前,随意看了看,道:“贵妃娘娘戴什么都好看。”
闻言,沈惜语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目中一片孤寂黯然的神采,沈惜语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为什么不开心。
“好了,本宫都听说了。所以才特意让内务府宣旨让雍肃王带你进宫为本宫祝寿。”沈惜语还是挑了那副指甲盖大小的碧玺耳环戴上,果然衬得她肤色更加明亮。
“有什么用,王爷心里不还是想着那个女人吗?”沈惜言觉得手心有些冷,不由得朝炭炉走近几步,“自从那晚从幻梦阁回来后,王爷就将她软禁在太妃的园子里,每日都歇在那边,我连王爷的影子都很难再见到。”
比起曾经那个信誓旦旦要杀了楚若安的沈惜言来,如今的她更像被风霜磨平棱角的水晶,纵然心里有光芒万丈也再难找到被众人瞩目的机会。
“沈侧妃,请用茶。”碧香懂事得沏了沈惜言冬日最爱的姜汁红枣茶,然后递给她一个精致的手炉,“您抱着这个就不手冷了。”
“嗯。”沈惜言总算抿唇笑了笑,“还是碧香懂事。”
言毕,碧香搀扶着沈惜语进内室换衣裳,今年新进攻的蜀锦的确漂亮,暗红色织锦牡丹象征着她在后宫独一无二的威严与地位,精致的妆容与巍峨瑰丽的首饰无一不在彰显她是这个朝代最最尊贵的女人。
“好看吗?”沈惜语挑眉,自己细细看了看裙摆下方的金丝牡丹,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看,贵妃娘娘是咱们大齐最漂亮的女子。”沈惜言躬身作揖,然后从随侍小宫女手中捧着的锦盒里拿出一对上好的玉如意,道:“祝娘娘万事称心如意。”
沈惜语笑得越发雍容华贵,她伸手拉住沈惜言的手,语重心长道:“本宫只有你这一个妹妹,自然期望你过得快乐幸福。眼下,皇上与雍肃王的关系看似平静,实则剑拔弩张,稍不留心便会牵连到你,所以,希望你能明白本宫的意思。”
闻言,一向不关心朝廷政事的沈惜言也不得不凝神细想了许久,而后试探着问道:“那……王爷会有危险吗?”
“本宫不知道。”沈惜语轻叹一声,缓缓摇摇了头,“你知道哥哥会送什么礼物给本宫吗?”
“不知道,他没说。”
沈惜语和沈惜言相视一笑,目中都充满了期待和甜蜜,沈惜语见妹妹终于有了笑颜,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哥哥一向最疼你,八成是你喜欢的东西吧。”
“可今天是娘娘的生辰。”
碧香轻笑着进来,躬身上前,将狐裘替沈惜语披上,道:“娘娘,昭阳殿的轿撵到了。”
“嗯,走吧。”
昭阳殿灯火通明,小径两旁挂满了铃兰花样的宫灯,花丛里新植得几株梅花也刚好盛放,可惜始终不及沈惜语那般引人夺目。
沈惜言缠着沈惜语进殿,除了高坐明堂的皇帝宇文昊之外,所有人都恭敬下跪行礼,叩拜声庄严而神圣。
“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惜语面色如常,唇角凝着微微的笑意与宇文昊的目光相对,而沈惜言也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姐姐总是让沈家的荣耀看得极重。
沈惜语缓缓走上高台,在宇文昊身边落座,方开口幽幽道:“平身。”
“谢贵妃娘娘。”
众人喜笑颜开纷纷入座,当先两位自然还是宇文彻和宇文琰,沈惜言静静坐在宇文彻身边,发觉他今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神色极淡极冷。
沈惜语纤指举起酒盏朝宇文昊嫣然一笑:“自臣妾进宫便得蒙皇上垂爱,今日借生辰之喜愿虔诚向上苍祷告,一愿大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二愿皇上圣体安康,万事如意。”
“好。”宇文昊笑得分外开心,当即便举起满满一杯酒置唇前,却很快遭到了姜公公的阻拦,“皇上不可,太医嘱咐您不能喝酒呀。”
“今日爱妃生辰,朕高兴,喝一杯无妨。”宇文昊用手肘将碍事的姜公公推开,当即便仰头一饮而尽,“后宫之中数你最得朕心,说吧,想讨个什么赏赐?”
言毕,底下众臣都倒吸一口冷气,听皇上的口气便知道他有多宠沈贵妃!连赏赐都可以任其随便开口,那若她想要皇后的宝座岂非也不过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众人不觉都将视线放在了沈惜语身上,屏息凝神等待着她的答案,然而宇文琰向来就是个闹事的主儿,趁着空当起身上前,不紧不慢道:“皇兄好偏心!给皇嫂这么大的恩典,万一皇嫂看臣弟不顺眼要把臣弟贬去边疆怎么办?”
众人失笑,宇文昊也咧嘴大笑起来,故作责备道:“那正好,朕也有此意。”
“七哥……皇兄欺负我!”
宇文琰撅着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似得跑过去挽着宇文彻的胳膊就不放手,愈发让这严肃的气氛多了几分滑稽。
“你和尉迟将军感情甚笃,即使去了也不会寂寞的。”宇文彻不咸不淡说了这么一句,看似一句玩笑,却透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尉迟将军是何时调去蒿城的?
“尉迟风?”宇文琰也不经然怔愣了片刻,“那家伙不是在南疆采茶么?什么时候去了蒿城?”
这话,也是在座许多人想问而不敢问出口的。
闻言,宇文彻静静举杯朝着宇文昊的方向虚虚一碰,然后昂首饮尽,宇文昊面上笑意不见,眼底的笑意却早已消失不见。
沈惜语很适时得开口打破了僵局:“九弟一向没个正经!本宫即便求恩典,也为沈侧妃求一个不是?要真打发你走了,咱们还舍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