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歇歇吧。”
楚若安将最后一份配置好才长舒了口气,这才发觉已经天黑:“皇上回来了吗?”
芍药见她开口,一时心里十分欢喜,端了杯热茶进去回道:“早就回来了,听说王爷今日拔得头魁,皇上设宴为王爷庆功呢。”
“嗯。”楚若安心中不免有些忌惮,昨晚发生的一切始终萦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她生怕宇文彻今夜也不会放过自己,“我吩咐你抓的药都抓好了吗?”
芍药轻轻颔首:“王妃放心,奴婢已经派人下山抓好了,而且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那就好。”
其实芍药并不晓得,楚若安让她抓得是自己配制的一些简单避孕汤药,而此事若一旦被宇文彻知晓,恐怕又会是一番惊涛骇浪。
此时,门外忽然有士兵来通报,说宇文彻请楚若安置枫林处有要事吩咐。
楚若安觉得有些奇怪,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身材瘦弱的小士兵,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十四呢,王爷一向都是派十四来通知本王妃的。”
小士兵不疾不徐,垂首道:“正是十四统领命小人前来传话。”
“你可知是什么事?”
楚若安将披风系好,由芍药搀扶着送出院落,才发觉夜色已深,霜寒露重,湿气深入衣领袖口,她轻轻打了个寒颤。
“属下不知,王妃这边请。”小士兵将头压得很低,领着楚若安一路绕开守卫的巡逻,到了枫林深处。
楚若安提着灯笼四下查看了一番,并没有看见宇文彻的身影,顿时觉得有些不安,转身问道:“王爷呢?”
小士兵缓缓抬起头来,笑容里带着令人畏惧的森寒锋利,她抬手将帽子摘下,一头柔顺的长发如流云般垂泻至腰际,在清风中微微摇摆。
“百合?”楚若安终于想起为何一直觉得这个小士兵面熟,原来本就是熟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不必多言,其实楚若安心里早已猜到那可怕的一种结果,只不过她依然天真的认为自己与百合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不来这里,怎么取你这个贱人的狗命?”百合咬牙冷冷一笑,原本精致的一张脸因为仇恨的覆盖而变得扭曲不堪。
楚若安倒退两步,发觉此处离行宫尚有一段距离,而枫林深处是悬崖,是她大意中了百合的圈套,不过百合对狩猎场地如此熟悉,应该是有人背后利用她来除掉自己。秋猎的事宜一向由宇文彻负责安排,但如果宇文彻真要杀她的话绝不会用这种下三烂的诡计。
想到此,楚若安反而放松不少,她望着百合,幽幽道:“凭你就能杀了我吗?你别忘了那日桃夭是怎么死的。”
“住口!要不是你这个贱女人,王爷又怎么会下令封了玫瑰园!”百合一步步毕竟,她猝然从腰间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反射出冰冷残忍的银光,“园子大部分姐妹疯的疯,死得死,我不为她们报仇,天理不容!”
“百合,你不要被旁人利用了!”楚若安轻轻转动着一下戴在腕间的一副金镯子,将雕琢花纹的方向朝着百合,只待千钧一发之际好以毒保命。
“哈哈哈!只要能亲眼看着你死,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百合眸光一暗,整个人便朝楚若安压了下来,她不得已扣动镯子结合处的小缝隙,一缕深蓝色粉末瞬间融入空气之中,被百合全部呼吸进了口鼻。
“别动!你中了我的毒,当心毒气攻心……”
令楚若安想不到的是百合似乎已经下了必死之心,即便浑身瘙痒难耐,她还是不顾一切扑向楚若安,甚至高高举起匕首就要朝她的心脏处落下。
“去死吧!贱人!”
楚若安双手死死握着百合冰凉的手,匕首在她们二人微弱的力量中忽上忽下,尖锐锋利的光泽刺透楚若安漆黑如珠的双眼,她连连倒退几步,不想百合如发了疯般大吼一声,释放出令她无法招架的力量,因而使得楚若安脚下踩空,整个人便跌下了山崖。
这回死定了!她千算万算还是没能逃过那几个女人的算计!
失重的坠落感让楚若安难以自持,风从耳边呼呼刮过,正当她闭上眼准备坦然接受死亡时忽然觉得腰身被一只有力而温暖的臂膀揽住,宛如将她从十八层地狱拉回了繁华美妙的世间。
好温暖,这个怀抱好温暖!
可惜她涣散而空的思维难以在刹那间凝聚,用尽气力也睁不开眼睛,渐渐晕了过去,不过她依然死死抱着那人的腰身,腰间繁复的玲珑玉带在她白净细致的手腕处烙下了深深的印痕。
行宫,芍药向众人哭诉楚若安的失踪,十四带人在枫林悬崖边找到了因为毒发而昏迷过去的百合。
宇文昊多喝了两杯,此时看着哭哭滴滴的芍药觉得有些心烦,而宇文琰则一言不发静静凝视着百合红肿溃烂的肌肤,并开始深深畏惧她所中之毒。
宇文彻双目紧拧,怒斥芍药两句:“该死的东西!连你主子都看不住!”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芍药不住得磕头,对楚若安的内疚和对宇文彻的畏惧几乎要将她撕裂。
“王爷,悬崖边有挣扎的痕迹,属下怀疑王妃……跌落山崖了。”
十四拧眉,一颗悬着的心更加慌乱难安,而宇文彻等人听到这个猜测也顿生寒意:“带人下去找,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十四转身大步离开调集人马,而百合也终于转醒,一睁眼就对上宇文琰好奇而空蒙的一双眼睛。
宇文昊抬手轻按眉心,沈贵妃见状吩咐碧香煮了杯醒酒茶奉上,而后扫了眼百合,冷冷道:“这个贱婢竟然诓骗王妃至险地,七弟切不可姑息!”
百合望着沈贵妃,觉得她眉梢眼角的傲慢自信与沈惜言一模一样,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宇文彻凤目微眯,百合企图爬起身来,结果他单掌一挥,琉璃酒盏在空中碎成数片,落地竟深深扎进了百合的手筋与脚筋里,后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令人触目惊心。
“告诉本王,谁送你来狩猎场的?”
宇文彻阴沉的脸色让营帐里的气氛骤然降低,饶是沈贵妃这样再稳得住心神的人都不敢再多说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