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刀主修内力与隐匿气息,这区区八十道掌风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不过场面总算没有真正的廷杖那么可怖,冯芷兰的纱裙只是微微有些磨损,并没有猩红的血迹出现,不过藏刀心里明白,掌风的威力可比廷杖大多了,恐怕这冯芷兰没有三两个月是下不了床了。
“夫人……”
八十廷杖结束,小娟哭着将冯芷兰扶起来,而后者早已昏迷。
再看沈惜言,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她看到楚若安的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顿时有些畏惧,而宝珍则哭着跪下来恳求道:“王妃饶命!一切都是宝珍的错,您要罚就罚宝珍一人就好了,请您放过侧妃娘娘吧!”
宝珍磕破了额头,连芍药都开始有些于心不忍,而楚若安竟依旧冷眼不语。
沈惜言见此,一脚将宝珍踹开,拧眉骂道:“没用的东西!我有王爷特许,她才不敢动我!楚若安,你这是干什么,杀鸡儆猴吗?我沈惜言才不吃你这套,我沈家对大齐江山功不可没,即便是当今圣上也对我疼爱有加,你算什么东西!”
沈惜言的辱骂难听至极,府里过往的奴仆却都不敢私自驻足停留。藏刀对这番喋喋不休的咒骂觉得很是好奇,他甚至从没有见过像沈惜言这般既美丽又泼辣的女人,只觉得十分难缠。
而楚若安的神情一直潜静淡漠,并没有因为她的辱骂而生气,只垂眸细细打理着篮子里新摘的菊花,口吻虽浅,气势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正是因为你遵规矩才使得府里波澜多起,沈贵妃执掌六宫,以赏罚分明立足于后宫,颇受文武百官赞赏。本王妃自然不敢与沈贵妃相比较,但府中不安,本王妃难逃其责。罚抄观音心经恐不能让妹妹你真正幡然醒悟,重重责罚的话……”
“你敢……”此时沈惜言的声音已经低了不少。
“重责又担心王爷会心疼,不罚又难给低下人一个警戒,不如……”
楚若安故作疑虑,本是想折磨折磨沈惜言,却不想一向不擅言辞的藏刀忽然沉声开口:“不如廷杖二十以儆效尤。”
芍药闻言,强忍着笑意,而楚若安则当即拍手叫好:“不错,本王妃正有此意。”
“你……你们……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沈惜言想走,可是藏刀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掌风一扫,她便如被这段翅膀的蝴蝶,再次上演与冯芷兰同样的戏码。
而楚若安并没有兴趣陪她们一起在冷风中受罚,将篮子里尚未枯萎的菊花用自己的披风罩住,缓缓离开了这里,身后不断传来沈惜言的咒骂声,以及四周随处可闻的倒吸冷气之声。
回到凝晖园,楚若安将菊花碾碎晒在了窗台前,然后吩咐芍药去洗衣房受罚,自己则小憩了片刻。
醒来已是黄昏,发觉屋里多了一名穿青紫色衣裳的婢女,手脚灵活,做事轻拿轻放,乖巧中透着几分冷冽。
发觉楚若安苏醒,那婢女立刻上前行礼,道:“参见王妃,奴婢叫锦绣,是王爷吩咐奴婢暂时服侍王妃几日。”
“王爷来过了?”
楚若安忽然觉得自己今日怎么睡得这般沉?同时,她也提醒自己千万别再惹宇文彻生气,否则芍药不在身边,有许多事会变得极不方便。
锦绣闻言,低眉垂首,恭谨回道:“没错,王爷午后来过,发觉王妃睡得很香便没有多留,只吩咐奴婢好好伺候着。”
言毕,锦绣起身将矮几上自己刚刚泡好的茶递上,楚若安轻抿一口,顿觉困意全无。想起自己今日重重收拾了沈惜言和冯芷兰二人,她不由得又问道:“沈侧妃和冯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
锦绣抿唇,明亮的双眸中对楚若安流露出几分钦佩:“王爷回府后,沈侧妃向王爷哭诉了自己所受的委屈,不过王爷并没有加以安抚,反而轻斥了几句,沈侧妃一怒之下回了沈将军府上。”
楚若安淡笑着摇摇头,一边心里也有些担心沈琥或者沈贵妃会替妹妹报仇。
“那冯芷兰呢?”
“听说方才刚刚苏醒,伤得不轻,不过王爷已经吩咐管家去了太医前来诊治,王妃不必担心。”锦绣是跟着宇文彻的人,说话将分量拿捏得极好。
楚若安看了看案几上那富丽堂皇的精致手炉,转而吩咐锦绣道:“你晚些将这个手炉回赠给冯芷兰,就说此香炉功效极为神奇,能帮她安然入睡,是本王妃的一点心意。”
“是。”
锦绣领命,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而楚若安却在心底叹息,这一回她和沈家的怨仇可是结大了。
沈府。
沈琥听着沈惜言不断得哭泣声,烦躁得厉害,一直在大厅里徘徊,胸中就是有一口闷气疏散不出。
“混账!这个楚若安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沈琥一拳砸在柱子上,整个房间都似乎因此而晃了晃。
沈惜言哭得眼睛都快肿了,整个人爬在软榻上,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宝珍则是轻轻处理了她的伤口,也忍不住抱怨道:“王妃太狠心了,咱们家小姐自小没受过半点委屈,如今这二十板子……”
“哥哥,你要替惜言报仇!”沈惜言低呼一句,岂止牵动了伤口,疼得面目扭曲。
沈琥立刻走到榻前,轻轻替沈惜言擦了擦眼泪,安慰道:“你放心,哥哥一定不会让那个楚若安好过!”
“宝珍,先扶小姐回房好好休息。”
“是,将军。”
沈琥将妹妹安顿好,这才稍稍放心,想起秋猎时不能一举除掉楚若安而十分懊悔,不过听说她可以轻而易举将两匹野狼毒死,闻之便令人畏惧。
看来,这个姓楚的一日不除,沈惜言就永远不会坐上王妃的宝座。
管家福伯见他一直愁眉不展,上前替他沏了杯茶劝道:“将军,二小姐被咱们宠坏了,自然脾气有些骄纵,奴才看那楚王妃也并没有什么敌意,倒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免得影响了您与雍肃王爷的关系。”
“不行!”沈琥斩钉截铁地否决,继而用一种志在必得目光望向福伯,低低道:“惜语虽执掌六宫,但毕竟为妾,惜言得雍肃王专房之宠,如今一个不得宠的正妃只要稍稍一使手段便能将她压下。我沈家世代为将相之才,难不成唯一的两个女子都要为人妾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