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秋素锦来接汐儿回府,汐儿都没有回去,就这样,长久的在凤阳殿里住下了。还好,皇上皇后对于汐儿私带长公主并没有深加追究,也解除了若惜的禁足令,但是这些恩惠对于伤的千疮百孔的若惜来说,跟本不值一提。
御书房内桌案之下,一个小身影费力的挤了进去,只听一声参拜声响起,小身影又往里挤了挤,生怕被人发现。
公子政撩起龙袍会在案前,案上,奏折堆成了一座小山。公子政疲惫不堪的支起额头,紧锁的眉宇仿佛在为某些事伤神不已。
突然,桌案一动,公子政侧身看了一下,汐儿艰难的支撑着身子的模样让公子政失笑,伸出一只手将汐儿从桌子底下拽了出来。
“小丫头,好大的胆子,御书房也是你撒野的地方?”虽然是呵斥的话语,但却听不出一丝怒意。
“瑞宁参见皇上。”汐儿忙行了一个礼。
公子政眼角直抽,这么个简单的礼,她次次都行反了!罢了,罢了!不过,这小丫头一来,他的心情到是好了很多。
“平身吧。”公子政挥了挥手,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汐儿忙上前去,小手轻轻的拍着公子政的背,“皇上,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你为何不怕朕?”
“皇上比瑞宁多长一个鼻子,或者一个眼睛,再或者一个嘴吧?”汐儿歪着头问,一脸的天真烂漫。
公子政不解其意,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瑞宁为何要怕皇上呢?”
“对!言之有理!”公子政心情大好,提起汐儿将她放到桌案上坐着,这样,两人刚好平视。
“让朕猜猜,你今天为什么潜入朕的御书房。”公子政故作思考的模样。
“皇上不用猜了,瑞宁的来意很简单,就是想看看皇上身子痊愈了没?皇上这么宠爱瑞宁,瑞宁当然也要关心皇上!自从狩猎场上瑞宁和四殿下贪玩走失,至今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皇上了。”
“哦,是吗?”公子政双眸微眯,强忍笑意。
汐儿立即狠狠的点了点头,“至迷路之后,四殿下一路对瑞宁照顾有加,若不是四殿下瑞宁可能就回不来了!瑞宁一回来,却听说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担忧皇上想要觐见,却被皇上拒之门外,情急之下,只能偷偷的来看看了。”
“哦,原来瑞宁是来看朕的,不是来为四皇子求情的,朕真是欣慰。”公子政轻轻的拍了拍汐儿的头。“可是朕怎么听着,句句都像是离不开四皇子?”
“那个,那个,其实瑞宁还有一件事情。”汐儿着急的说道。
“还有什么?”
“在丛林里,瑞宁和四殿下遇到了狼群,瑞宁腿上受了伤,最后昏迷了,四殿下一直背着瑞宁寻找出路,他自己也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一路奔波回宫,又遇到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拦路暗杀,四殿下以一敌十,身负重伤,都没有好好的医治!四皇子和瑞宁说,只要回宫就好了,回宫后,皇上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我们,再也没有人敢伤害我们了。”
“他真是这样说的?”公子政眉宇间又紧锁起来。
“嗯。”汐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四皇子的伤,还没有找太医好好的医治呢。”汐儿又道。
“朕已派太医看过了。”公子政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公子彻毕竟是他的血脉,他的没亲生儿子。
“皇上,你会像对若惜一样对四皇子吗?”汐儿小声的问。
“朕已拟旨,册封四皇子为翼王。”公子政悠悠道。
“皇上真是英明!”端木汐兴奋的拍着小手。
“赐极北之地,未经传召,不得踏出极北之地一步。”公子政又补充道。
汐儿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也在半空中停着。极北之地!那个终年积雪,阴冷贫瘠的地方!而公子彻却不得踏出极北一步!
“皇上!”汐儿还想说什么,却被公子政挡了回来。
“朕乏了,你先回去吧。”
当真是不可更改了吗?当真是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汐儿一步一步离去,她就这么无能为力吗?
“皇上!”汐儿突然转身,跪在地上,“皇上曾下旨,要瑞宁在几个皇子之中选一个嫁了,瑞宁选好了!瑞宁非四殿下不嫁!”
公子政坐直身子,目光紧紧的盯着汐儿。
“你还小,婚姻大事岂可这么草率,回去吧,朕只当没听到。”公子政挥了挥手,再也不说什么,站起身子绕着汐儿大步离去。
臭小子,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是没有办法救你!
红墙黄瓦的宫墙侧,一株梨花茂盛的伸出了宫墙外,公子彻站在花枝之下,肩头不少落花,伸手接住一瓣梨花,他竟然连这些残花都无力拂去。
梨,离,别离远矣……
翼王的册封礼如此简单,仅一张圣旨便算罢,公子彻接过对旨,唇边带着一丝讥笑。才短短几日,那个白净俊逸的少年仿佛受尽这世界所有的沧桑,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能让人心生凄凉。
一匹快马,一道圣旨,便是他所有的行装,公子彻回过头来,看着巍峨的宫门,目光中有太多的情绪闪过,所有的情绪到最后,都变成了无法言说的痛,如万蚁钻心!
“公子彻!”汐儿远远的唤了一声,飞速的朝公子彻跑来。
公子彻的眼中,泛出一丝柔情,定定的站在原处,看着汐儿衣角翻飞,如一只美丽的蝴蝶一般越来越近。
离公子彻还有三步远的距离时,汐儿停下脚步,他变了,原本总有几分玩事不恭,洒脱不羁的模样荡然无存!就连那些偶尔的小孩子气也不复存在。
此时,他憔悴的让人心疼。
汐儿走上前去,轻轻的拉起公了彻的手,只见他的双手背上,伤痕累累,血迹未干!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汐儿小声说道,撕下自己的衣服轻轻的将公子彻的双手包上。
“以后,好好的照顾自己。”
公子彻抽回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竹哨子,放到汐儿的手心里,轻轻的将汐儿的手合上。微微俯身,靠在汐儿的耳边。
“鹣蝶情深不是相互帮助,古时有一种鸟叫鹣鲽,雄有左翼,雌有右翼,比翼方能齐飞,这个词,意喻夫妇,恩爱逾恒。”
汐儿愣愣的看着公子彻,淹没在他无尽的柔情里,脑中全是木屋前,那对鸟儿的觅食的画面。
“团子,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公子彻迅速转身,一跃而上,双腿夹紧,喝了一声,马儿带着他在雪中飞驶,汐儿紧紧的握着手上的竹哨子,看着那个人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黑点,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这场宫变,死的不只是丽贵妃,原来的若惜死了,公子彻也一样……
但是汐儿深相,公子彻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阳春三月,再没有初春的寒冷,御花园已然成了一片花海,汐儿接着若惜在花间穿梭,银铃一般的笑声传遍整个御花园。
暖阳高挂,各宫的娘娘们也都纷纷出来走动,御花园俨然成了最热也是最美丽的地方,在这个的清晨,谁又会记起,几个月前那场血淋淋的场面,纳兰嫡血一族均被诛杀,纳兰旁系男子发配西北采石场,终身为奴,女子一律没为官奴,终身为婢!谁又曾记得,丽贵妃一身白衣立在殿中绝美凄然的身影。
“二八韶华,一朝嫁入帝王家,夫乃天,妾如芥!纵有冤,难诉之,君可信妾否?君可信妾否!?”
凄绝的声音在凌乱的大殿里不断回响,徒生无尽悲凉。三尺白绫,缚断恩情,一切晃如梦。
“苍天有眼,以吾血为证,必有一日,诉吾之冤!”
那道柔弱的身影飘然而去,血顺着雪白的玉柱缓缓流下,这还温热的腥红可曾刺痛了谁的双眸?
那道红墙黄瓦的宫墙上,早开的梨花均已凋谢,绿绿的嫩芽正在茁壮成长!
汐儿看着眼前的若惜,只见她虽然看似和往常一般,却始终少了什么,感觉像个没有生气的娃娃,哪怕,她在笑,哪怕她的笑声如此的清脆,可是笑容却从未直达内心。
“若惜,我已经到处打探了,还是找不到纳兰婉仪,也不知道会被卖到哪里。”汐儿与若惜靠在花丛中,背对着背看着头顶的天空。
“汐儿,谢谢你,至从狩猎场回来,母妃自尽,所有人都对我冷睛向对,只有你,只有你还陪着我。”若惜握着汐儿的手,她虽然是长公主身份,如今若不是仰仗着身为瑞宁郡主的身份,只怕会在这深宫之中举步为坚,或者,她也会撑不下去,随母妃去了。
“我们是好姐妹,一生的好姐妹。”汐儿拉着若惜的手,挽了一个结,双一翻母指相对。
“这个是印记,就当我们金兰结义了,你可不许赖。”
“自是赖不掉的,好妹妹。”若惜笑了,笑里更多的是感激。
“找不到婉仪,也是她的命不好。”若惜淡淡说道。
花丛里,一个人影缓缓靠近,只见着了一件粉色宫装,平底绣花鞋,宫女装束。
“奴婢参见瑞宁郡主,参见长公主。”宫女俯身行礼。
“皇后娘娘刚好路过御花园,听到郡主在此,特命奴婢来请郡主过去小叙。”
“你带路吧。”汐儿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草屑,转向若惜道:“姐姐,你先回去,我稍候就回去。”
宫女在前引路,只是十几步的距离,花间的八角亭里,宫女太监早已将亭子围的水泄不通,正中坐着一位高贵端庄的女子。
“瑞宁参见皇后娘娘。”汐儿上前去,行了个礼。
“快来,让本宫好好瞧瞧,好久没见瑞宁,越发的漂亮了,人也长高了。”皇后手一挥,示意汐儿上前去,纤纤玉指理了理汐儿有些乱的发丝,一脸的慈爱。
“娘娘才是越看越漂亮,见娘娘仙人之姿,你们瞧,这花都羞愧的不敢抬头了。”汐儿顺手一指,只见一朵牡丹当真是低垂着花朵。
“本宫呀,就喜欢瑞宁这张小嘴。”皇后立即眉开眼笑。
“这个时候,不该是上学堂的时辰吗?”
汐儿一听,吐了吐舌头,“不知为何,瑞宁一见到太傅就头痛,这才来御花园透透风。”
这样的答案,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掩嘴偷笑,就连皇后,也没忍住,看来,太傅还有这功效,让人一见就头痛。这小丫头,三天两头的翘堂,就连皇上也见怪不怪了,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了只眼算了,何况,女子无才便是德。
“今日本宫作东,请咱们的小瑞宁去用膳可好?”
“谢娘娘盛情,瑞宁可喜欢吃娘娘宫里的桂花糕了。”汐儿立即应道,一阵欢喜,“娘娘,瑞宁先去换身衣服,随后就到。”说完,朝皇后及众人招了招手,小跑着消失在花从中。
皇后看着汐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身侧,一个年过三十的老嬷嬷微微低下头来,“娘娘,瑞宁郡主整日里疯疯闹闹的,将来,若是嫁了三皇子,恐难……”
“就凭她是金刀将军之女,三皇子妃就得非她莫属。”皇后眼中精光一现,至于日后,三皇子做稳太子之位,将来又何须端木汐来母仪天下!
公子政一听皇后在宫中设宴,恰好镇国公夫妇也一同入宫,便传口谕,各宫一起热闹热闹,他随后也到。本来就是一顿便饭,没想到却成了后宫齐聚的宴席。
怜儿卿儿上上下下为汐儿打扮了一遍之后,才满意的退了下去。镜中的人儿,乌黑的明亮的大眼中全是惊艳,桃花都不及的粉嫩的小脸,金步摇的垂坠正直眉心,耳鬓两侧,垂着两束长发,俏皮中带着几分可人,真是一个精致的小人儿。
就连汐儿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真如别人所说,长大了,那股稚嫩早已不知何时悄然褪去。
“小姐,天气虽暖,但是您穿的也太单薄了。”怜儿说完,将那件白色的狐皮披肩拿了出来。
一穿到身上,更趁的汐儿的小脸楚楚动人。
“好了,咱们出发吧,一会夫人也来,好久都没有见到夫人,怜儿都想她了。”
“我也好想娘亲。”汐儿也跟着说道,瞧了一眼一旁拿着书看的认真的若惜,汐儿小步走了上去。
“姐姐,你真的不去?”
“你一个人去就行了,快去快回,我做些藕粉等你回来。”
“嗯,一听到姐姐说藕粉,我都不想去了。”汐儿靠着若惜撒着娇。
“小馋猫!去皇后那里,说话要谨慎,知道吗?”若惜小声提醒,她知道汐儿虽小小年纪,却很有分寸,可是还是忍不住要吩咐一下,纳兰一族蒙受不白之冤,最有利的人便是皇后!这后宫之中,没有人不是带着面具活的,这场变故,若惜明白的彻彻底底!
“我知道。”汐儿拉起若惜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脸。
“你这是做什么?”若惜连忙抽了回去,不解的看着若惜。
“姐姐,我怕我的脸呆会儿会笑僵了,你且先帮我拍拍。”
“鬼灵精!快去吧。”若惜催促道,心中一阵酸涩,若不是为了自己,汐儿大可不必在这宫中强颜欢笑,宫外,多自由自在!
“卿儿,你好好陪着公主。”一边交待一边就飞似的跑了出去。
汐儿踏入皇宫的承乾宫,才发现可不是普通的热闹,只见皇后微靠在凤椅之上,两边各坐了十余人,要么美艳绝伦,要么雍容华贵,要么清纯秀气,这么多各有千秋的美人齐聚一堂,就算是现代选美一比也逊色不少,好像又多几个美人。这宫中的春色,当真不会衰败。
“瑞宁来了,快到本宫这来。”皇后亲切的招招手,身后的太监立即抬了一个椅子放到皇后身侧。
汐儿一屁股坐了下去,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娘亲的身影,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就算是她不愿意回府,娘亲也不能不管她啊,都有一个月余没有见过娘亲了。
“咱们瑞宁郡主这件裘子是皇上亲赐的吧?这银狐可是珍贵稀有的,做这么一件裘少说也得五只银狐,皇上真是恩泽深厚。”一向少言寡语的珍妃淡然开口,宝蓝色宫装上绣着朵朵粉牡丹,尽显富贵庄重,不失为富可敌国的商贾之女,也是六皇子之母。只见她虽然浅笑盈盈,可是汐儿还是感觉有些难以亲近的感觉。
“没错,正是那件,其中两只银狐还是三皇子亲手猎到的。”皇后点点头,爱怜的摸了摸汐儿的头,“咱们的瑞宁郡主生来福相,将来定能荣华富贵一生。”
众人随声附和着。殿外,传来一声通报,只见公子政身旁的贴身太监小夏子匆匆而来。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与镇国公有要事相商,宴席要推迟到晚间。”
“你回皇上,本宫知道了。”皇后的脸上有些失落,众位美人脸上的笑也有些牵强。
汐儿看了一下众人,突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但是她又说不出这种感觉,皇上和爹爹有要事相商,那娘亲怎么也不来呢?
“皇后娘娘,三皇子来请安了。”又是一声通传,皇后脸上立即一阵喜色。
“快宣。”皇后话音刚落,便见一身月白华服的三皇子步入殿中,玉冠之下乌黑的青丝披在白色锦服上,如一笔浓墨重彩,举指投足之间散发着一种温润的气质。
北方冰雪灾害,百姓流离失所,三皇子为此已忙了三个多月,就连她这个做母后的都难得见到一面。
“儿臣参见母后,见过各位娘娘。”三皇子温尔有礼,抬起头来,目光定格在汐儿身上,脸上立即露出一丝笑意。
“各宫都先回去歇息。”皇后挥挥手遣退众人。
汐儿一听可以走了,开心的站了起来,紧跟着这些娘娘们就往外走。
“瑞宁留下。”皇后的话让汐儿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认命的转回身来。
“瑞宁与三皇子也许久未见了,怎么也得好好的叙叙旧。”皇后含笑说道,用意十分明显。
储君未立,三皇子虽是不二人选,为保险起见,有个战功显赫实乃北朔功臣良将的岳父,储君之位如探囊取物。
“几月未见,母后一切安好?”公子澜走上前去,站到皇后身前关切的问道。
“母后一切都好,你父皇所交的差事可都办妥了?”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自豪之意油然而生。
“回母后,已向父皇复命,百姓都已安置妥当。”三皇子回道,一向处事稳重,一入朝便颇受好评,今次,又借此安抚百姓,皆获民心,地位更加稳固。
“今日你父皇可有交办什么要事?”皇后看着三皇子问道。
“父皇准许儿臣今日休朝一日好好的陪陪母后。”
“那就好,母后有些乏了,你随瑞宁好好的逛逛,今晚你父皇命母后设宴邀请各宫,你也过来,宫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是。”三皇子扶着皇后回到内殿。
汐儿深吸了一口气,是啊!宫里是好久都没有热闹过了!风送花香,暖暖艳阳,锦衣玉食,富丽堂皇!可是遥远的极北之下,天与地仿佛都是一个颜色,那里,四季严寒,终日积雪覆盖,那里人烟稀少,土地贫瘠,公子彻如今怎么样了?思绪飞转,汐儿早已随着空中的流云飞到极北之地。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个玄青色的少年立于苍茫的天地间,身后,白雪皑皑。
三皇子转身回来便看到汐儿呆呆的模样,几月不见,她仿佛变了。
“汐儿,汐儿,汐儿!”连唤三声,才将汐儿从思绪的海洋里拉了回来。
“想去哪?我带你四处逛逛。”公子铭的声音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柔的好像午后的阳光,让汐儿的心不禁有几分暖意。
汐儿朝三皇子淡笑一下,竟有些不好意思。
“三殿下,可不可以去御膳房?”端木汐扬着小脸问。
公子澜微愣,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
“我饿了。”汐儿红着小脸说道。
“原来如此!”公子澜怜爱的摸了摸端木汐的头,“知不知道,饿了不用去御膳房。走,带你去吃好吃的。”说罢,拉起端木汐向殿外跑去。
桃苑,是三皇子在宫中的一处偏僻的宫殿,只因他尚未成婚,虽宫外有府邸,但多处是便留在宫中。
推门而入,大片大片的桃花绯红一片,轻风一吹,花瓣飘舞,汐儿不由驻足,御花园里姹紫嫣红,谁曾想,真正的春色其实藏于此处?院中,只有一间正殿,有些阵旧的屋檐配上这满院桃花,纯净脱俗,如入画中。
公子澜伸出手将汐儿拉进院子里,汐儿伸出小手捡起地上的花瓣放在手中,调皮的猛吹一下,花瓣再次飞舞起来。
“三殿下,没想到你这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汐儿惊叹,丝毫没有宫廷的富丽堂皇,更没有让人窒息的压抑。
“汐儿,怎么越发的生疏了?”三皇子有些不悦,目光紧紧的盯着端木汐。
汐儿不好意思的笑笑。
“莫唤我三殿下,三哥,或者澜你二先其一。”
“我还是觉得三哥亲切点。”汐儿立即回应道。
轻风一吹,枝头的桃花纷落如雨,将两人淹没,汐儿抬头,乱花迷离了双眸。向前几步,伸出双手欲接住不断落下的桃花。
银狐披肩上满是落花,桃花灼灼,随风乱舞,如此美景,在公子澜的眼中,只剩下一个端木汐。
汐儿感觉到公子澜的目光,有些尴尬,“三哥,不是说有好吃的吗?”
“哦!汐儿稍等。”公子澜说完,步入正殿。
汐儿在院子里唯一的石桌上坐了下来,石桌上的也满是花瓣,淡淡的桃花香萦绕鼻间。
“桃花酒,桃花糕,人间美味。”公子澜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一包黄纸包着的糕点走了出来。
“这酒,和糕点都是这桃花做的?”汐儿只感觉那壶就一拎出来,果真是香味四溢,就连这一院子的桃花香都被掩盖了下去。
“不,这酒和糕点可是我从千里多外带回来的,这一院子的桃花也只能观赏罢了。”公子澜将手中的酒壶稍稍倾斜,琼浆玉液一般的酒缓缓流入汐儿面前的杯子里。
“还没喝光是闻着味都醉了!”汐儿连忙拿起来,轻轻的啜了一小口,不呛,不辣,入口唇齿留香,滑入喉间只觉得一阵清凉。
“来,再尝尝这个。”公子澜将桃花糕放到汐儿唇边。
汐儿大口咬了下去,入口软糯,却极为香甜,配着刚刚的酒,真是少有的美味,只是,这糕名为桃花糕,怎么会不如那杯酒一样没有桃花的香味呢?咽下之下,汐儿迫切的再咬下一口,这一口,不似刚刚,入口即化,一股浓郁的桃香至口中溢开。
“别急,这些可都是你的,但是酒,只能这一口。”公子澜笑着说罢,将糕点推到汐儿面前,而是将酒放到了自己面前。
“不要!难得喝到这么好喝的酒,你怎么这么小气。”汐儿拿起杯把刚刚剩下的一饮而尽,不由分说抢过酒壶又倒了一杯。
这酒的味道好像娘亲制作的饮料啊,不,比娘亲制作的饮料还要好喝许多!
“汐儿!”公子澜挡住汐儿的杯子,轻轻的摇了摇头,“再喝下去,你要醉了。”
“就再喝这一杯,就一杯,别小气。”汐儿贪婪的一口喝尽,感觉身上一阵燥热,小脸一片绯红,只感觉头昏昏的,很沉重一样,好像什么东西都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
“三哥,你不要晃啊。”汐儿想站起身来,刚一站起又无力的坐在地上。
公子澜忙上前将汐儿扶了起来。
“我没晃,是你醉了。”公子澜柔声说道,桃花酒后劲浓烈,本想着给她尝一口,没想到这小丫头酒量这般不行,现下就醉了。
“醉了吗?我没醉!我偷偷的告诉你。”汐儿摆了摆手示意公子澜靠近一点,“我在边关的时候曾偷偷的喝过爹爹的一壶酒,我都没醉!”
公子澜失笑,看到汐儿脸上认真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怔,这小丫头,她不知道她此时有多美!身后,桃花乱舞,而她,仿若桃仙。凌乱的,不只是满树的桃花,还有他公子澜的心。
“我,还可以,喝上这一壶!”汐儿说完,一把抢过那壶酒,还未喝下,便被公子澜抢了去。
公子澜手一伸,将汐儿搂在怀里,“休要贪杯!”说罢,将汐儿拦腰抱起。
“来年桃花盛开的时候,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桃花酒任你喝。”公子澜靠在汐儿的耳边说道。
“三哥,不要食言。”汐儿无力的靠在公子澜的怀里。
公子澜坐在床边,任由汐儿如只小猫一样窝在自己的怀里,只见汐儿迷离的双眼仿佛透出蛊惑的神色,白里透红的小脸如若凝脂,吹弹可破。
“三哥,我头好痛,好困。”汐儿小声说道,而且身上疲乏无力。
公子澜不舍的将汐儿放在床上,盖好被褥。
“我吩咐人熬醒酒汤来,你先睡会。”
三皇子端着醒酒汤进来时,就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温暖的阳光洒在那个睡的正香的小人儿身上,镀了一层仿若仙境的光晕,让他有一种错觉,一眨眼,她便会消失不见。轻轻的唤了两声,床上的小人儿如若未闻,一点反映都没有,只是双颊还是通红,醉得不轻。
公子澜看了一眼手中醒酒汤,稍后还有晚宴,若是这小丫头一直醉着,恐不太好。思及此,三皇子一口喝下醒酒汤,俯身欲渡到汐儿口中。
汐儿感觉有股难闻的东西流到自己的口中,迷迷糊糊的抗拒着,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硬是敲开自己的牙关,浓浓的汤汁,如数灌入自己的口中。
好困啊,汐儿实在是睁不开双眼,喝下之后,又沉沉睡去。
公子澜突然起身,向殿外而去,对着漫天飘舞的雪花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转身看着殿内。
“汐儿,及笄之前尚早,你可知,我已等的有多么辛苦?”
晚宴之时,公子政以及各位妃子均一一到齐,唯见皇后身侧以及下位左边侧位各空一位。公子政扫了一眼众人。
“回皇上,今日澜儿回朝,恰好瑞宁也在臣妾宫中,想必,两个孩子贪玩,还未来得及过来。”皇后含笑说道。
“原来如此。”公子政说完,将目光转到一旁的端木宇与秋素锦身上。
“汐儿顽劣,肯定给皇上和皇后添了不少麻烦。”端木宇见秋素锦一声不吭,不由得出声应承着。
“镇国公此言差异,汐儿纯真乖巧,哪来的顽劣。”三皇子身侧门缓缓步入,还拉着个小人儿。
汐儿悄悄看向端木宇与秋素锦,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松开公子澜的手飞奔到秋素锦的怀里。
“娘亲,我好想你!”
“汐儿,不得无礼。”端木宇压低声音呵斥着。
“镇国公,瑞宁还是个孩子,本宫就是越瞧着越喜欢,什么礼不礼的,随她去吧。”
“娘亲,你陪我在宫中小住几日好不好?”
“你还知道想我?”秋素锦虽然紧绷着脸,却也对这个女儿无可奈何。
“娘亲,汐儿最爱娘亲,最疼娘亲了。”端木汐说完,狠狠的朝秋素锦的脸上亲了一口。
“娘亲不是天天说,什么二人世界吗,汐儿一走,娘亲刚好可以和爹爹尽情的二人世界。”汐儿卖乖的说道。
谁知话一落,众人皆是一阵尴尬,就连一向不知道脸红是什么的秋素锦也红了脸颊,拿起一块糕点塞住端木汐这张多话的小嘴。
“唔!”汐儿抗议的看向爹爹,只见端木宇跟本装着没看见。
“父皇,母后,儿臣,儿臣有一事相求!”三皇子突然跪到众人中间,一脸凝重。
“澜儿有话不防直说。”皇后柔声说道,见三皇子的反映,心中已经猜到三皇子所求。
“你说。”公子政随意一说,靠在椅背上。
“父皇,儿臣恳求父皇将汐儿许给儿臣,儿臣一定好好疼爱汐儿,今生永不负她!”三皇子此言一出,众人均是一阵诧异。
几位妃嫔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什么,汐儿更是被狠狠的噎了一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跪在众人之间的公子澜,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光是听话语汐儿就知道他有多么坚决。
汐儿想说什么,却被秋素锦按了下来。
“你可知你在求什么?”公子政的表情看不出是任何表情。
三皇子这样求赐婚,至皇上与何地?那位赐婚的圣旨,岂是儿戏?且不说四皇子远离皇城在极北之地,就连今生能不能回来还是未知数,五皇子和六皇子又被至于何地?
可是皇后明知三皇子所求又不加以阻挠,是何用意?
公子政缓缓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的泼向三皇子,众人一阵唏嘘,场地立即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醉了吗?怎么尽说些胡话?”公子政的声音不温不火,却听得众人一阵凉意。
皇后微微一愣,忙走到三皇子面前跪了下来。
“皇上,澜儿也许是太过喜欢瑞宁,才会失言,还请皇上息怒。”
“起来吧。”公子政挥挥手,如失了魂一样的三皇子被皇后掺扶了起来退到一旁。
“朕的旨意是要瑞宁挑一个合意的,这事,朕可做不了主。”公子政扫了一眼秋素锦,再看看窝到秋素锦怀里把玩着秋素锦发丝的端木汐。
“不是说有南疆的舞姬吗?本宫也跟着开开眼。”说话的是一身浅蓝宫装的珍妃,只见她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明明很柔美的一个女子,却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跟本不像是富商之女出身,如莲之出淤泥而不染。
“传歌舞。”公子政沉声下令。
十二位身着艳红纱裙的舞姬缓缓而入,嫚妙的舞姿伴随着丝竹声声,将刚刚的事情压了下去。
宴席接近尾声,珍妃便以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公子政看着皇后以及她身旁的三皇子,细长的凤眼微微眯起。
“皇后,切勿聪明反被聪明误。”仅仅两人能听到的话响起,皇后脸色一僵。他喜欢聪明的女人,但是不喜欢聪明过头的女人!
晚宴过后,汐儿不舍的拜别父母,回到凤阳殿,她跟本不知道三皇子为何会突然提出赐婚,只是这件事一出,再见到三皇子的时候,她会更加的不自在了。
当晚,公子政夜宿珍妃宫中,只是众人不知,公子政临行前靠在皇后的耳侧轻语一句,皇后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
至从晚宴过后,珍妃一如既往,整日里在宫中照料她那些名贵的花木,皇上也时常留宿珍妃宫中,恩宠比之前更多了。要说这赐婚也有六皇子的一份,这母子俩到一个比一个更存得住气。皇上特准六皇子能时常出宫,前几日还听说六皇子在宫外经营了间衣坊,还是全北朔皇城最大的一家,大事小事全由六皇子一人说了算。小小年纪哪懂得生意之道,也难怪,人家六皇子有个富国敌国的外公,只要六皇子喜欢,那点小钱挥霍的起。
六皇子更是不用提了,他那花花肠子,小小年纪,便在宫外的私宅里养了许多美人,听说,还有异域的,皇上只是下令他可以时常出宫,可是这小皇子拿着鸡毛当令箭,压根就没在宫里住过几日,更是大言不惭,“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才是逍遥自在。”
公子政一提到这个六皇子,头上的青筋都能绷起老高!
而五皇子,恭谦有礼,虽不及三皇子出众,但也颇得公子政喜欢,特别是四皇子离京之后,五皇子更是倍受皇上关注。
莹玉轩内,寇才人正拿在绣架前坐着,一旁五皇子乖巧的靠在娘亲身侧,看寇才人线用完了,帮上前引上。
“煜儿乖。”寇才人温婉一笑,摸了摸公子澜的头。
“娘亲,莫要再绣了,儿子的衣柜里全是新衣服,都放不下了。”公子煜将针递到母亲手里,心疼的看了看寇才人的手。
“这件是给你父皇的。”寇才人说完,低下头继续绣了起来。
“可是父皇已经好久没来了!”
“总会来的。”
“娘亲,你等着,我去找父皇,让他来看看你!”公子煜说完便往外跑。
“站住!回来!”寇才人怒喝一声,公子煜立即停下脚步。
“娘亲是怎么教你的?如今这宫中的局势,是你我母子任性的时候吗?”寇才人缓缓站起身来,将公子煜搂在怀里。
“娘亲的希望不是你父皇,娘亲的希望是你啊!”
“娘亲,儿子明白了。”公子煜握紧拳头,轻轻的靠在寇才人的怀里。
五皇子又何尝不明白,娘亲出身低微,是父皇出访的时候带入宫中的,从他出生至今,父皇只来过莹玉轩三次,若不是在上书房能够经常见到父皇,他都快记不得父皇的样貌了!父皇呢?可曾还记得母亲,可曾知道,母亲在每个夜晚都等到深夜!只盼望半掩的宫门被人推开,父皇踏夜归来,哪怕,只是听母亲说说她的思念,哪怕,只是小坐一会……
“煜儿,瑞宁郡主最近怎么样?”寇才人突然问道,却不想这一问,竟让五皇了红了脸。
“她很好。”五皇子低头回应道,怀里有一个异常精美的荷包,那是在上书房里见到端木汐的时候公子煜便求母亲绣的,可是他一直都没敢送出去。时而拿在手上,都有些破旧了。
“虽然天下太平,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寇才人轻声说道,到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娘亲,什么意思?”公子煜不解。
“没事,夜深了,快去睡吧。”寇才人拍了拍公子煜,又坐回绣架旁。
御书房内,公子政威严的坐在主位上,下面一次排开,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几年时光,几个孩子都已长成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年。
“西夏有使者来访,朕想从你们几个之中挑一个来负责接待事宜。”公子政缓缓说道。
“父皇,西夏一向与我北朔未曾建交,此次主动来访,是个机会,若是与西夏结盟,也可牵制南唐。”三皇子站起身来,躬身说道。
“所以,朕才命你们负责接待。”公子政扫了一眼无所事事仿佛跟本与自己无关的公子洵,再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公子煜。
“父皇,儿臣愿替父皇分忧。”三皇子主动请缨。
“五皇子,你可有话说?”公子政未应允,而是转向公子煜。
“启禀父皇,儿臣总觉得,西夏突然来访,必定不是主动示好这么简单。儿臣曾闻,西夏皇帝久病在床,西夏皇后只生茗璀长公主一女,西夏皇后把持朝政多年,西夏太子只是挂个虚名未有实权。而这次所来的使者是以西夏左相的身份来的,世人都知,左相对西夏皇帝忠心耿耿,定是代表西夏皇帝而来。”公子煜将自己的看法大胆的说了出来。
“五弟,就算是西夏皇后权倾朝野,派遣使者出访他国,她敢直接以皇后的名义派遣吗?”三皇子接话道,不曾想,公子煜不善言词,真要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到真是小看他了。
“父皇,儿臣是觉得,西夏皇后野心昭著,早有越权之心。这个时候,断不会主动派人来与我朝建交。或者,是西夏太子一党也说不定。”公子煜大胆猜测,他从不知道,原来直起身子畅所欲言是多么的痛快!
“煜儿言之有理。”公子政赞许道。
公子煜听到这一声呼唤,猛然抬起头看着公子政,父皇从来都不称这般唤过自己!以往,只有他听着父皇唤,澜儿,彻儿,洵儿,他羡慕不已。如今,父皇也这样唤自己!公子煜激动的脑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煜儿有十五了吧?”公子政突然问题,众人皆不知他是何意。
“回父皇,正是。”公子煜恭敬答道。
“也应该入朝替父皇分忧了。”公子政好似随口一说。
公子澜微微一愣,公子煜则是满脸的不至信,更有掩不住的激动,而公子洵,却好似都没有听公子政在说什么,早就神游去了。
“此事就交由煜儿去办,三日之后,西夏来使便抵达皇城,你先下去准备吧。”公子政说罢,挥挥手示意公子煜先下去。
“儿臣遵旨!绝不辱父皇之命!”公子煜跪在地上,字字如句一般说道。
西夏来使到访的消息传遍整个后宫,一早,公子煜便在东华门处相迎,只见西夏来使,只有十余人,其中,还有一个蒙着面的白衣女子,只见那女子步履婀娜,虽不见容貌,便已被深深吸引。
“见过五皇子。”那女子微微施礼,声若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姑娘有礼,请问,左相何在?”五皇子有些疑惑,看这身后听十人,分明像是护卫,哪见左相的影子。
“烦请五皇子通传,西夏若鸿求见。”女子缓缓道,丝毫不自意公子煜的震惊。
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之姿的若鸿仙子?五皇子微惊,眼前的女子,竟然是西夏第一美人的若鸿仙子!她的美,名传在外,就连南唐皇室多次提亲,这位公主从曾未应允,她不仅美艳无双,也是西夏皇帝一母所生的亲妹妹,至今已过双十年华,誓言,孤独终身,绝不婚嫁的若鸿公主?明明是左相怎么突然变成了她?真是让人费解。
“公主请,我已为公主安排了歇息的地方,公主一路奔波,想必很辛苦,待公主安顿妥当后,我便去向父皇禀明。”五皇子不礼的说道。
若鸿微微福身,跟着五皇子踏入北朔皇宫。
汐儿也听说了此事,正和若惜津津有味的说着。
“姐姐,你说,这西夏公主千里迢迢的来到北朔,究竟想做什么?”传说中是那么美丽的女子,连她都想一睹芳容了!
若惜显然跟本不感兴趣,敷衍了汐儿一句:“五皇子负责接待,你若真想看,去找五皇子不就成了。”
“对呀!”汐儿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也不知道五皇子会不会让她偷偷的看一眼,好像两人不熟,好像从认识到现在总共加起来也没说过十句话。
在好奇心强烈的驱使下,汐儿在寇才人的宫外转悠着,真没想到,冠才人住的地方竟是这样的破旧!甚至连皇后的下人住的地方都不如!站了半天,都没有见到一个太监宫女从里面出来,就连服侍的人都少的这么可怜。同样是皇子,五皇子与其它几位皇子的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怪不得,他从不苟言笑,怪不得,他好像总是躺在人后。
“瑞宁郡主?”公子煜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端木汐。
“五殿下,好巧。”汐儿佯装偶遇。
“是,是啊。”五皇子愣在原地,从没想地会这里能遇见汐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五皇子不答话,汐儿早就准备好的说词一个也用不上!怎么连她为什么在这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问。
“瑞宁郡主,若不嫌弃,可赏面进去坐坐?”五皇子鼓足了勇气说道。
“好啊!”汐儿应允道,正合她意!随着五皇子踏入陈旧的宫门。
宫院内,有一个宫女两个太监正在打扫院中的落叶,见到五皇子,立即放下手中的扫帚。
“奴婢(奴才)参见殿下。”两人说完看了一眼汐儿有些为难,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汐儿,也不知道她的身份,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行礼。
“这位是瑞宁郡主。”五皇子立即介绍。
“奴婢(奴才)参见瑞宁郡主!”两人互看了一眼,面露喜色,看来,他们的主子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先是入朝效力,就连那么受宠的瑞宁郡主都登门到访!
“殿下,您先带郡主进殿休息,奴婢这就去准备些好茶还有点心来。”宫女名唤翠儿,原是寇才人的陪嫁丫环,后又随着寇才人一同入宫来。
“奴才去告诉才人,才人正在染绣线呢。”太监李子也匆匆跑开。
难道,寇才人宫里就只有这两个下人?就连做衣服的绣线都要寇才人亲自动手?
“走吧。”五皇子示意汐儿进去,汐儿忙抛开思绪随着五皇子走了进去。
汐儿大方落座,不一会,便见寇才人缓步而来,只见她一身青衣未有什么繁冗的花式,乌黑的发丝间,连支珠钗都没有,随意一挽,披在后背,肩若削成,如柳的身姿楚楚动人。若是放在众位娘娘之中,寇才人绝对是一道让人难以移目的风景。
“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瑞宁郡主呢。”寇才人含笑说道。
汐儿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施礼,“瑞宁见过寇才人。”
“快起来,我哪里承受得了郡主如此大礼。”寇才人忙将汐儿扶了起来。
“瑞宁郡主今日来,可有什么事?”寇才人不解,也跟本想不到汐儿会来到她这里。
“娘亲,我与端宁公主偶遇,便请她到这里坐坐。”公子煜连忙替汐儿答道。汐儿也跟着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既然来了,郡主可偿面午时留下用膳,也让煜儿略尽地主之宜。”寇才人诚意邀请。
“好啊。”汐儿爽快应道,反正她就是来找五皇子的。
寇才人说完,亲自下去张罗,汐儿与五皇子对面而坐,又是一阵沉默,两人都不说话,气氛竟然有些尴尬。
“殿下,坐着也是坐着,不如带我到处转转吧。”汐儿感觉,五皇子真是可爱,在他的地方,竟然比自己还要局促。
“好,好。”五皇子立即站起身来,“去我的书房瞧瞧吧。”
汐儿跟着五皇子进了书房,书房一如外殿一样,陈旧简单,一桌一椅便是所有的摆设,连个向样的书架都没,所有的书都堆在那张桌子上,一排排快占满整张桌子。
“这些书,你都读过?”汐儿吃惊的问道。
“嗯。”五皇子点点头。
汐儿张大嘴巴,不可致信的摇了摇头,五皇子才多大,这么多书,要是每本都看过,那不是每天都在看!一直知道五皇子勤奋,没想到这么勤奋!汐儿都有些崇拜他了!
“这不算什么。”见汐儿的表情,五皇子有些不好意思。
“这已经很什么了!”汐儿大声说道。
看着汐儿夸张的表情,五皇子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笑。
“五殿下,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
“你只管说,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办。”五皇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见过那个西夏第一美人究竟长什么样没?”汐儿有些神秘的问。
公子煜摇摇头,自从若鸿公主入宫后,整日都是以轻纱遮面,父皇也没说几时见她,他除了每天去探望一下之外,跟本没机会看她的容貌。
“啊?”汐儿有些失望,“这么几天了,你都没有见到?”
“你想看她的真正面目?”
“嗯。”汐儿猛点头。
“父皇这两日也许就要去见她,在父皇面前,她总不会在遮着面了,到时,你化妆成宫女,随我一起不就能看到了。”五皇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这个,不过他部觉得那个惊鸿公主来的蹊跷,好像来了就没打算回去似的。
“好,好!”汐儿激动不已。
两日后,公子政果然传召西夏公主觐见,只是,未宣任何官员作陪。而是公子政亲自到暂时安顿西夏公主的锦兰苑。
汐儿站在五皇子身后,低头迎驾,候了一早上了,汐儿的耐心都快用完了,这个西夏公主真是气定神闲。
公子政大步进入殿内,只见一白衣女子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把琵琶,轻声吟唱。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
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汐儿愣愣的听着这道歌,琴声萧瑟,吟唱者空灵悦耳,在耳边不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撞击心灵,让人忍不住心生凄凉。
“素闻惊鸿仙子貌美绝世,孰成想,还竟有这么美的嗓音。”公子政一边击掌,一边赞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