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黑屋里,邵乐、夏伟、国山看着玻璃窗外坐在隔壁审讯室内的赵平。
“还不错吧?”国山很满意这次抓捕,他用事实证明他和他的队伍不是只会抢功的菜鸟,纪律严明,训练有素,不仅让他面子上有光,也消除了一点儿因为失败带来的心理阴影。
“太吵了,”邵乐看了他一眼,说道。
“吵?怎么吵?”国山没明白。
“五个人闯进去,动静儿太大了”。邵乐又说。
“全程只用了一分四十二秒,没有造成任何大骚动,再说那里又是闹市,又是大白天,不这么做还能怎么样?”国山不理解,他觉得这小子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要是阿齐兹就在那家酒店怎么办?”邵乐反问他。
“得了吧,还能有这么巧的事儿?”国山不可置信地叫道。
邵乐笑了笑,没有回话。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这么巧,就算可能会,他也没办法向这个不容置疑的少壮军官解释什么叫特工秘密战的复杂性,只有让他们吃一堑,才能长一智,另一个比较消极的说法儿叫不见棺材不掉泪。
“谁来?”邵乐问他俩。
夏伟马上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其实这里根本没来过这个人。”
这就是打算置身事外的意思了。
“我来吧,”国山主动请缨,转头跟邵乐说,“我不行你再来。”
邵乐点头,要想在这样的军人面前凸显自身的价值,最好的办法是在他失败以后你再介入,“不用客气,弄死也没关系,反正我跟他有私仇,算在我身上就可以,但是最好还是让他不要受到太大伤害,毕竟整个亮南目前最有可能找到阿齐兹的人只有他了,你不能指望一个老大躺在病床上可怜巴巴的向小弟下令,那些人渣第一时间只会想夺权,而不是找人。”
“我会很小心的,”国山狞笑着出去了,看来赵平这回有难了。
“哐——”国山和两个大汉像三只野兽一样闯进审讯室,老练地把监视器的连线拔掉,然后两个人站在赵平后面,牛头马面一样挎立。
“唰——”国山粗暴地把赵平头上的头套拽下来。
赵平眯起眼睛,没有马上睁开,适应了一下明亮的光线以后,慢慢睁开眼睛。
“什么事儿啊,长官——”他懒洋洋地道。
对于被这样对待,赵平从青春期躁动的时候就没少经历过,从被电的浑身僵直的时候,他的耳边就隐约听到了反恐局的叫喊,所以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到底哪儿得罪了这帮大爷,思索良久,在坐到这里的那一刻,他心里有了准儿,没有得罪过,那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想求自己,那样的化——他知道怎么做了,接下来要挺住,挺到他们失去耐心,我还有用,可能会有殴打,但是不能让我见不得人,那样我就没用了,熬过这一段,我就可以谈条件了,挺住,一定要挺住……
“知道为什么要找你来吗?”国山杀气腾腾地。
“我怎么可能知道呢长官——”赵平拉长音儿地说,拖延的意味十分明显。
国山使了个眼角,后面左侧的牛头会意,上前摁住越平的头,朝桌子上磕去——
“邦——”
下马威暂时结束。
“见过这个人没有?”
一张照片放到赵平面前。
赵平看了一眼,“长官,我眼花,看不清啊……”
“邦——”这次是马面动手。
“走吧,”邵乐在隔间里跟夏伟说,“咱们抽空儿去食堂弄点儿菜吃火锅,我请客,听说新来了一个川菜厨子?”
“二级厨师证,炊事班退伍,”夏伟知道这是个漫长的过程,短时间内不会有进展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事儿,站这儿也是干着急。
老哈维站在“叶卡捷琳娜”号货轮的驾驶舱,用望远镜看了看远处依然忙碌的港口。
“又回来了——”他心里说。
几个月前的教训历历在目,再被通知回来的时候他打从心眼儿里不愿意,但是他的选择不多,奥廖尔已经无路可走了,虽然他的老对手挂在法国,可是他的财源也断了,格鲁吉亚高加索一带正在变的越加混乱,印古什共和国和车臣、格鲁吉亚政府发生了领土争端,再加上这三个大国之间的高加索山区又有一个自称什么尼格罗亚的地方闹起了独立,俄罗斯政府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势必也会掺一脚,从而让那个地区的态势更加复杂危险;通往欧洲的走私通道也因为一系列的警方打击活动不得不暂停一段时间,这个时候,中国市场就逐渐炙手可热起来。
而我是不二人选,哈维想到这儿苦笑一声。
“船长,已经到公海了,”
“鸣笛,申请入港。”哈维下达命令。
“呜~呜~呜~”
“我们是来自俄罗斯海参葳港的叶卡捷琳娜号,我们申请入港……”
“收到叶卡捷琳娜号,这里是中国亮南远洋码头,请停船等待海关人员检查。”
“明白,”大副放下无线电,“船长,检查好像严了很多。”
哈维看了一眼这个刚刚配给他的大副,稚气中有种故意装出来的老成,是个小嫩鸡,也不知道走的哪门子裙带关系居然得到了奥廖尔先生的推荐,“别担心,表面功夫,原来也是这样的。”
“嘟~”哈维从不离身的小箱子里传来电话响。
陌生的号码?
哈维打开箱子以后,看到的电话号码不属于任何一个客户。
拿着卫星电话,他有点儿迟疑,该不该接?不会又是什么麻烦吧?
“喂?”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嗨,哈维老朋友,我是艾可迈勒。阿齐兹……”
哈维一边听着,一边脑袋里不停闪着他在哪里认识这个货,突然,他的心脏抽动了一下,有种马上挂掉电话的冲动。
恐怖份子!虽然他不是那种喜欢往身上捆炸弹的疯子,可是他跟恐怖组织千丝万缕的关系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炸弹客。
“阿齐兹我的朋友,”哈维找着推脱的借口,“你应该清楚这不是我的船,我的老板最近损失了一大笔,他希望我能够谨慎小心,所以——”
“哦不要急嘛老朋友,我可以付一笔可观的船票费用,你会满意的,只要回程的时候顺路把我放在东南亚随便哪个地方就行了,不会费什么事的,你们要去那边的是吧?”
那要看你能给多少钱,你这个麻烦的家伙,哈维心里说。
“好吧,我可以帮你问一下我的老板,如果他答应,那么——一百万美元你看怎么样?”
“哦天哪,这太贵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六十万美金成交。
对于一个普通的乘客来说这已经不是可以用敲竹杠来形容了,这是赤裸裸的抢劫,可换句话说,这很划算不是吗?如果他真的可以正常出入这个国家,那又为什么要坐我这艘货轮?非常路,本来就不便宜。
“贪婪的俄罗斯酒鬼!”阿齐兹恨恨地放下电话,被宰一刀是他有所预料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狠,要不是在其他船上找工作不顺利,说什么他也不会答应这样无理的价格。
英姬、邵乐和夏伟大快朵颐地结束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以后,邵乐嚼着口香糖去审讯室外看了一下,结果确如所料。
老四看人很准,赵平有种为成大事不顾一切的狠劲儿,他求着别人的时候怎么都好,想从他这儿拿到好处,就必须付出适当的回报,这一点他跟丁晨阳有点儿像,又或者可以这样说——无利不起早。
黑帮不是慈善机构,也不是电影里演的那么义薄云天,没有好处的事儿就算迫于压力不得不做,结果也一定是连拖带磨不出力,所以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效死力把人从人口逼近两千万的亮南翻出来,只靠吓唬是不行的。
不过看国山通红的眼睛,邵乐也知道他要是现在进去,虽然会达到很好的目的,可是对国山是一个严重的伤害,结仇就不好了。
既然这里没什么可做的,邵乐跟夏伟打了个招呼,跟英姬回四海保安公司训练场去了。
“家”里没有了白天的吵闹,大部分孩子都被父母带回家了,只有一些出任务不在家的把孩子寄放在这里,老师们安排了他们的食宿后,也都窝在自己的宿舍里享受难得的个人时间。
因为离城市太远,所以除了每天大礼拜有班车去市区以外,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窝在各自的宿舍。
邵乐把车停在“家”门口,英姬径直去看自己的妹妹,邵乐则是跟看门的大哥打了个招呼,信步逛到音乐室。
里面的白炽灯还亮着,偶尔有人影在闪动。
邵乐走到近前的时候,正好看到朴智慧像一只欢乐的水鸟不知疲倦地起舞着。
尽管汗水已经布满脸庞,马尾辫贴着额头的地方湿的一络一络的,黑色的练功服可以看到胸前背后洇透了一大块,但是她还是乐此不疲地舞蹈着。
邵乐静静地看着,就好像在看一部最好看的电影,怎么也看不厌。
在又一个旋转以后就要腾空而起的时候,智慧的动作有点儿变形,腾空而起的时候失去了平衡,“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邵乐单手撑住窗台,轻盈地翻进去,三步并做两步赶过去。
“摔疼了吗?”邵乐关心地扶她起来,但是很快她又坐在地上。
“没事,没事,坐一会儿就好,嘶~”智慧抽着冷气,一动也不敢动。
她不动,邵乐更不敢动了,坐在地上,曲起双腿,让她倚在自己的腿上。
“伤到哪儿了吗?”邵乐不放心。
智慧的脸红红的,呼吸也有点儿急促,邵乐只当她是过度运动导致的,一边伸出手按压她可能受伤的部位,一边问询她的感觉。
“哦~”智慧轻声惊呼了一声,脸更红了,邵乐没有贴在她身上都感觉她的脸在发散极高的温度。
“害怕了吗?”邵乐掏出一块纸巾,擦拭着她脸上的汗水,另一只手更不规矩地抚上她的胸前,“小智慧,你不是答应要报答我的么?你看,我把你的妈妈都救出来了,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