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头混迹多年的努曼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他怕死,不是因为他留恋活着的日子,活着的时候也不见得多好,可是经历过苦难的人更加体会到生的不易,随便就这么把命赌出去,任谁都要想一想的。
邵乐走出公园,朝着南边走去。
大雷从树林里钻出来,与他并排走在一起。
邵乐默不作声,大雷也没有多问。
“想不想再玩一把大的?”邵乐突然说话。
大雷眼睛一亮,“想!”
邵乐看他这德行,禁不住捶了他一拳,“看着挺忠厚一小伙子,怎么就有这么个不安生的毛病。”
“嘿嘿嘿……”大雷没心没肺地笑。
邵乐指指地面,“这回可比船上还危险,在地下。”
“连下水道分布图也没有?”大雷一怔。
“你开什么玩笑,”邵乐手插在兜里,“普通的地图让跟踪咱们的特工解决一下就可以,不过我们的对手可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地图可不一定管用哦。”
“查了老半天,结果在地下吗?”大雷摇头赞叹,“真他马会躲,以为自己是忍者神龟哪。”
“这座城市少说也有快两千多年的历史了,”邵乐对这个结果没什么好意外的,“地上的情况至少还能看得见,地下是个什么情况,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这个时候求上帝保佑是不是晚了点儿?”大雷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经历过那么多风雨,他已经不把现在的情况当回事儿了。
“总比没有强吧,”邵乐回想了一下所有的装备清单,“还有多少太阳石?”
“15个,”大雷回答,“在船上我们造的实在太狠了,芬妮要是知道我们这么折腾,不知道下回还会不会这么痛快把这些东西给我们。”
“哼,”邵乐冷笑,“那小娘们儿,我要是把咱们弄回来的东西给她,她就是分给咱们一个核电站也甘愿。”
“给她?”
“想得美!”邵乐果断拒绝,“不要太搞笑哦,凭啥啊?这好东西咱独吞,谁也别想插手,有了它,咱们在伯爵的地位就是唯一的。”
“伯爵的发展那么长时间,会没那什么智脑?”大雷觉得邵乐有点儿过高估计自己的价值了。
“你对这个组织了解的像我一样多就不会这么想了,”邵乐对这一点还是有绝对的自信的,“一直以来,伯爵倾向于用交易的形式,入股各大公司,无论有形的财富还是无形的财富,还有影响力,都是勿庸置疑的,可是他们的构成就好像欧盟一样,是一个松散的组织,财力雄厚,但是无法为了一个目标而进行资源共享,从一开始注定纷争不断,彩虹公司的构成就大为不同了,他们用共同的信仰团结在一起,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拥有各自的经济实体,彼此业务交叉,互通有无,形成的是一个有共同目标的利益共同体,这就好像是沙子和石头的区别,沙子看起来很大一片,石头只有一小块,可是如果碰撞起来,石头完胜,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悬念。”
“要是这两个经济集团联合在一起——”大雷感叹,“彩虹公司有强大的科技研发能力,而伯爵拥有先进的技术,天哪——”
“所以我们得尽力不让这种事发生,”邵乐心中咯噔一下,“大雷,你常看新闻,我也没少看,发现有任何新技术泄密的重大事件没?”
“没有啊!”大雷也想不通,“头儿,能看的新闻我基本没怎么落过,没有啊,按理说,伯爵拿到的技术全是世界领先的东西,可是没有哪个国家或者公司对这些技术提出过任何的丢失或者被盗,连报案的都没有,伯爵有这么强的研发能力的化,干嘛不自己转化成实体经济,这更来钱啊。”
“神神秘秘的,”邵乐摇头,“提炼太阳石也是最近才开始动作,可是以前的不少技术我可是一样儿也没看他们变成公司或者工厂,想不通,怎么突然积极起来了,是因为彩虹公司的威胁?莫名其妙!”
19时33分58秒
邵乐睁开眼,从床上一跃而起。
大雷也无声地从另一张床上坐起来。
提着两个长条形的包,还有一个15公斤负重的双肩背包,两人悄声走出旅馆。
坐上自己那辆奔驰越野车,两人离开了现在的住处。
罗马大学学校主校区位于罗马市中心的大学城,罗马地铁B线CastroPretorio站或者Policlinico站即位于大学城附近,另外有轨电车3路和19路也到达大学城。
不过邵乐选择开车去,不只是因为方便,还因为假如可以从原路返回的化,还可以有一个可以用的交通工具逃命。
大学城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建筑群,而照片拍摄的地点是罗马大学的图书馆,而那个绿化带就在图书馆的西南角。
这个人也算是有心人了,离得可是有点儿远,少说有一百多米,要不是拍照的人有一部单反相机,正在给自己的女朋友拍照,就算看到了,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消失在井盖下面。
没有证据是不能胡说的,他们在做的是警察做的调查工作,除了可以用来换钱以外,不会有任何用处,而跟钱挂钩的事情,虽然不比警察们严谨,也要有足够的说服力才行,只是我看见什么情况特别是不行的,而且百米开外,能看出特别的地方也不多。
就是看准这一点,这些人才会这么大意吧。
邵乐不擅长跟那些高雅的有钱人打交道,可是他擅长跟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相处,而那些平时几乎看不到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人物,往往会发挥极大的作用。
车子在路边停下了,邵乐的面前就是那个丁字路口,一个三角形绿化带就在路中间。
10点钟方向就是灯火通明的图书馆。
路灯很明亮。
绿化带里的每一片草叶都清清楚楚。
人很少,或者说基本没有人。
这个时候应该是学生们去各种酒吧和夜总会的时候,男男女女们尽情享受着夜晚带来的放纵和激情。
年轻人的生活,本该如此。
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格里,两辆车的中间。
“嘭——嘭——”
两侧车门打开。
邵乐把车门关上以后,把钥匙留在车踏板下面。
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着呢,谁还带着车钥匙到处跑,万一掉在哪儿,那还不得哭死。
附近的几个地方都看过了,居然没有加装任何监视器。
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这里被人忽视么?
管它的。
如果从这里真的可以到达邵乐想找到的地方,那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茂盛的草把正中间的井盖遮盖的不靠近看不出来。
大雷正要上手的时候,被邵乐一把抓住。
“先别动!”
邵乐在井盖前转了一圈,指着一个角钢下面说,“有感应器。”
大雷一个俯卧撑的姿势趴在地上,侧脸仔细朝着那个角落看去。
一道微弱的红光从一个只有半个核桃大的圆形黑色物体上发射出去。
在另一侧,一个同样的东西接收这道红色射线。
“断路报警器,”大雷站起来,“怎么办?”
“打开,”邵乐伸出手,握住井盖上的格栅,“打开以后就跑路。”
大雷握住另一头,看着他,等待命令。
“三,二,一,起——”
“咔……”
井盖很重,可是还不放在两人的眼里。
打开井盖,露出黑洞洞的井口。
偶尔会看到红色的光线正好把井口剖成均匀的两半。
邵乐从一边的草丛里挖出一块土,捏成个球儿,用力朝其中一个激光发生器扔去。
“啪——”
那个感应器应声掉落进井口,过了不久——
“扑咚……”
听声音下面有水。
邵乐把井盖又复位以后,撒腿朝后就跑。
两人躲在路边的车后面,静静地等着。
还是很安静。
过了快二十分钟以后——
一个缩小版潜望镜从下面伸出来一个小小的镜头,来回地转着圈。
邵乐靠在后备箱左侧轮胎后面,手里是自己白天用来耍帅的小镜子。
这辆白色的丰田车正好在两个路灯的中间,比较暗的地方,邵乐调整着角度,默默地看着那个潜望镜转来转去。
两分钟过后,潜望镜消失了。
但是邵乐没有动,继续耐心地等待着。
五分钟过后,潜望镜再次伸出来,又是一圈一圈地绕来绕去。
又过了差不多一分半的时间,潜望镜再次消失了。
邵乐轻声打了个唿哨,提着包跑过去。
大雷从后面无声地跟上。
再次来到井盖前,虽然没有别的痕迹,可是闻着空气中的味道,邵乐可以肯定有人来过了。
两人再次把井盖打开,这次邵乐毫不犹豫地攀着梯子,朝下爬去。
大雷随后跟上。
但是邵乐在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止,朝着大雷正要下落的左脚轻轻弹了一下。
大雷马上又朝上上了一步。
邵乐轻轻地把在井壁靠近梯子的地方的一个凹洞里一个圆筒型手雷再往里推了一下。
保险插销已经被拔下来了,露出一半在外面,只要轻轻刮一下,就会掉出来。
大雷看到了邵乐手推的东西,惊出一身冷汗。
好老辣的对手。
邵乐往下爬的动作更轻柔了。
“嚓——”
水漫过了他的脚背,然后左小腿慢慢没入水中。
邵乐从背后抽出能量枪,打开夜视仪,环视一周,把视线集中在右边的洞口。
大雷也落在水里。
两人对视一眼,悄悄朝着洞口行去。
黑暗吞没了他们。
对于给他们送信的努曼来说,战斗一直在持续着。
他固执地守在罗马火车站站口附近,抱着一块干面包啃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扫过每一个出出进进的旅客。
这里是他擅长的战场,他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可是他守在这儿。
罗马城很大,他能看到的只有面前这么点儿大,换去别的地方也是一样。
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为在哪儿落脚而伤脑筋了,但是今天他不用担心了,因为库索先生答应他可以睡在店里,还有毯子,那里甚至还有一个淋浴间。
很美的享受了。
以至于让他有点儿不安。
要有足够的回报才能让这种待遇物有所值,不然他曾经的朋友也不会感到服气的。
一个车站行李员吃力地推着行李车从一列火车前朝站外走来。
两个穿着西装的白人跟在后面,眼睛里是那种可怕的漠然。
一个走的有点儿急身上还有一股酒味儿的男青年背着背包快步走过,在行李车上擦撞了一下。
“哐——”
“哗啦……”
车上的行李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掉。
但是两个美国人箭步上前,一手一个,扶住两边的黑色箱子,稳定住行李车。
努曼眼睛瞪大了,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闪进餐馆的中国人。
行李车推到出站口,那里已经有一辆商务轿车在等着,两边有警卫,高高大大的,戴着墨镜。
车上的行李被一件一件放在车里,看他们举重若轻,小心翼翼地样子,里面的东西八成很贵重。
努曼把手里的面包小心地揣进自己的兜里,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一辆商务轿车驶离车站。
过不了多久,一辆自行车也跟了上来,虽然跟的很吃力,很快就被落的很远,可是自行车顽强地跟着,不时修正着路线,虽然前面他想跟着的车时不时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可是以他对罗马城的熟悉,每次钻进小巷里再钻出来的时候,前面的车总是会出现在附近。
努曼眼睛闪闪发亮着,雄雄燃烧的斗志充斥在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