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朋友不多,敌人不少的局面似乎仍然没有改变。
邵乐趁轻松的当,把手机摆在吧台里面,不断地滑动着。
上面是他下载的几幅地图。
韩国其实不是不可以。
金泰术虽然对他不太友好,可是邵乐怎么说也是在那里折腾过一段时间,了解那里的环境,对于想什么样的办法离开,上次陪着芬妮来的时候也有过很多具有很大可行性的计划可供参考。
是的,他跟何休撒谎了。
这个人怪里怪气的。
跟邵乐想的不太一样,他虽然很看重他的船,也非常看重这次旅行,但是对于邵乐,他却甘愿承担让自己身陷牢狱之灾的风险庇护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邵乐不是很容易相信一个看不透的人,何休让他有点儿看不透。
他连李得利都能看透,可是看不透何休。
他的确挺听邵乐的话,除非应酬的时候,不然滴酒不沾,刚才在吧台坐着的时候,也就喝了一杯牛奶。
外面的天黑了,甲板上没什么好看的,而且风浪较大,很危险。
为了避免有客人玩嗨了冲上去,舱门都被锁住了,还有两个警卫把守着通往外面的舱门,省得哪个不长眼的跑出去。
“来杯酒?”
面前香风扑鼻。
一个女人拿着一块白色的手绢在脸前面扇着风,坐到吧台前。
她刚刚完成一次愉快的探戈,满场十几对,她的表现最好,连她的舞伴,那个跳的有点儿专业的男伴都有些hold不住。
长的不错,精致,秀气,还带着点儿大家闺秀特有的涵养,身材有点儿婴儿肥的样子,是那种老外会爱死的东方女性,不过对于亚洲人来说,她略胖,说好听点儿叫富态。
叫一个年纪不到二十五岁的女孩儿富态是有点儿污辱人了,邵乐并不会因为某人的身材相貌如何就歧视他们,正相反,他喜欢这种类型的。
至少这个女人蛮好看清楚的。
眉宇之间有一抹解不开的忧愁,这个女人好像是跟家人闹矛盾,想借海上之旅来放纵一把的。
邵乐没有问她想要什么,她喘气的样子也不像是可以马上回答问题的,于是他手上开始忙活起来。
淡奶油、薄荷利口酒和白可可利口酒……
“咔咔咔……”
放进摇杯里晃了几下以后,他把酒水倒进一个高脚杯里。
这个女人也真是生冷不忌,看都不看,就把杯子端过来倒了一口进去。
“嗯?”女人有点儿惊奇地把杯子端到面前,“真好喝,叫什么名字?”
“Grasshopper,”邵乐说,“如果你外语不好的化,也可以叫它绿色蚱蜢。”
女人笑了,“你说话真有意思,哪儿来的?瞅着这么眼熟呢?”
能不眼熟吗?现在八成大街小巷都是他的照片。
邵乐苦笑,“我可以保密吗?”
“当然可以啦!”女人根本不在意,她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谢谢你的饮料……”
谈话结束,女人再一次投向舞池。
一个想把最后一点儿力气也用干净,然后把自己摔在床上,才勉强可以入睡的女人。
每个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也都有自己的烦恼,邵乐不是心理咨询师,也不是免费的心理医生,而且……
他的麻烦够多了,多到连性*生活也不想再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龙王号”后方缀上了一艘不大的渔船。
最多两千吨的排水量,在深海游弋这么久,跟在一艘邮轮后面。
几乎可以肯定它不是来捕鱼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世界是陆地上的人们无法了解,或者说没有办法知道更多的。
海上。
看起来一望无垠的大海,其实充满了危险。
然而这些危险里自然因素只是其中一部分。
最危险的,永远是你的同类。
海上没有警察,也没有军人,维护世界和平的人们在最需要他们关注的地方,于是就有一批人在这片茫茫大海之间做起了无本买卖。
这就是为什么邮轮长途旅游会逐渐被飞机等更先进的旅行工具所代替,不只是因为快,还因为安全的考量。
海盗,这个词已经很久不出现在人们的记忆中了。
但是常年跑船的人都知道,这个词,从来也没有消亡过。
“左舷45度,”一个阴沉着脸站在驾驶舱强化玻璃后面带着船长帽的中年男子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打算离开。
“现在不动手吗?”旁边的大副有点儿贪婪地看了远处那仍然在航行的大船一眼。
“风浪太大,靠过去也上不去。”
船长乜斜了他一眼,“罗定山,你在质疑我吗?”
“没这个意思,”大副赶紧表明态度,有点儿像毒蛇一样的三角脑袋,脸上摆满了硬挤出来的笑容,“现在是台风季,这不是怕竹篮打水嘛。”
“少不了你那一份儿。”船长命令驾驶员,“航速不要超过10节,我们跟得太近了,得往后拖延一点儿时间,被船上的雷达发现就不好办了。”
“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报警吗?”大副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其他人都没笑,驾驶舱里一片寂静。
驾驶员忠实地执行了船长的命令。
“嘀……”
“龙王号”驾驶舱内。
雷达员在雷达上发现了警告标记。
于船长正在值班。
“两千五百吨的渔船,船长,”雷达员报告说。
“这个时候还出海,要钱不要命,”于船长说了一句,“继续观察,他们跟的太近了,把外面的照明灯打开,省得他们撞上来。”
“是!”
一夜无事。
很久没有在海上呆这么久的邵乐凌晨两点多才得空休息一会儿。
对于一个有着旺盛体力的超级士兵,这点儿累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不过为了不显得太另类,他还是选择走到甲板上,抽根烟。
但是其实他是不太喜欢抽烟的。
所以邵乐拿着一盒很便宜的烟,抽出一根,点着,在身上熏着,却不放在嘴里。
风浪变小了很多。
凌晨时分是难得的宁静。
大海也有累的时候。
漆黑的海面上能见度很差,在这种时候除了仰仗出色的雷达系统,就只有祈祷了。
但愿上帝管得着海上的事儿。
气温很低,邵乐靠在船舷边,只是一会儿就觉得遍体生寒。
不过这种温度,虽然可以让普通人退避三舍,不过在他这种体格来看,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呼……”
邵乐呼出一口气,心中的烦闷稍有缓解。
等待是每一名特工的必修课。
找到机会很难,等待更难。
各种训练要求他们要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但是等待往往是最大的考验,它会在煎熬中磨掉你最后的一点儿正能量。
很多特工就是在这种让人绝望的等待中变得如同机器一样。
不是训练让他们变成那个样子,而是等待。
无尽的等待。
“突突突……”
海水波涛起伏中,船只马达的轰鸣虽然很容易被忽略,但是还是无法逃过邵乐的耳朵。
与船上的大多数人不同,邵乐是个常年与黑暗打交道的人,他马上就想到了在这个时候最容易发生的事。
偏东北,二十五海里以外,还有一会儿就要到了。
船不会太大,大的化马达的声音不会这么小,排水声根本听不到。
也没有鸣笛,邵乐的脑海中勾画了一条航线。
按照这船的航行轨迹,是一定会与“龙王号”重叠的。
悄没声息地靠过来,总不会是来打招呼的。
邵乐突然像中箭的兔子一样朝着船舱跑去。
宴会厅已经被锁上了,下一次开放会在早上九点。
邵乐可不管这些,大脚飞起。
“哐……”
强化玻璃脆弱的不堪一击。
邵乐飞一样地跑进去,闯进吧台,从地上拖过一个纸箱子,把里面的饮料都翻出来扔到一边,然后狂扫柜台上所有的烈性酒。
抱着都快满出来的纸箱,他再次大踏步地朝外跑去。
一个值班的船员刚好经过,有点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疯子风一样消失在眼前。
来到左舷甲板处,邵乐把箱子放下,用心听了一下。
“突突突……”
马达声更清晰了。
他忍不住扭头朝驾驶舱方向看去。
灯是亮着,可是没有任何反应。
没人拉警报,也没有人出来。
可能是睡着了。
这种邮轮的设备先进,但是就像某位伟人说过的那样,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还是人。
没有一支专业可靠的团队,别说是绝对的安全,相对安全也做不到。
马达声更近了。
一个小小的黑影出现在左舷侧后方。
如同暗夜中的捕食者,露出它狰狞的面目。
邵乐把头缩回去,从纸箱里拿出一瓶酒,拧开盖子。
醇厚中带着一股甘蔗的清甜。
质地上乘的朗姆酒。
这船上的消费不便宜,可是贵的有道理,很多东西称得上货真价实。
邵乐把盖子旋紧,轻轻放在地上。
浪更小了,几乎达到了风平浪静的地步。
船也更近了,马达声稍大了点儿,它在调整角度,与大船靠拢。
小船甲板上站的人手里拿着突击步枪的身影邵乐都可以隐约看到。
“龙王号”打开照明灯本想是告诉鲁莽的人,以免发生碰撞事故,没想到却成了指引匪徒们更好靠帮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