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夏伟好像有点儿明白这帮“钦差大臣”来这儿做什么了,“还有问题吗?”
“那好,第二个问题,”赵一伟又问,“他来这儿做过什么?”
“保密,还有吗?”夏伟探出了他们的底细,“SS计划”并不是你级别够高就可以知道,有时候一个厨房的大厨走进夏伟的办公室请求配合工作,夏伟也不会感到奇怪,只要他有足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就行。
敌中可以有我,我中可以有敌,我中当然也可以有我,敌中也可以有敌,涉及到国家安全,任何事情,任何机构,其中的利害关系,都远不是一个官大官小、级别高低可以分得清楚的。
赵一伟再一次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手下的莽撞,“对我们也保密吗?夏伟同志,我们不是来吵架的,也不是来找替罪羊的,我们只想知道李宗亮在叛逃之前接触过哪些人,做过哪些事,以避免更大的损失,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五个小组在进行类似的工作,希望你能配合。”
“我没有对抗上级调查的意思,”夏伟也放低了姿态,“但是以你的保密级别,无权知道李宗亮在我这儿做过什么,除非我接到一个电话。”
赵一伟没有问那个电话属于哪个单位这种愚蠢的问题,这次对话会记录在问讯纪录里,复查的时候自然会有别人去求证,轮不到他操心。
“好吧,”赵一伟决定结束这次没有营养的问话,如果不是职责所在,他也不愿意下来指手画脚,一来有干涉地方工作之嫌,二来,别看这些地方领导比他低一个级别,可是每个人负责的事情好多都不是他这种坐机关的人可以了解的,为了一件泄密案取得全部权限更是想也不用想的事,一问三不知的回去更是没面子。
“夏伟同志,你愿意对你说过的话负责吗?”赵一伟把询问笔录递给他,另外他也丝毫没避讳地把旁边包里的DV相机掏出来,按下停止键。
夏伟以其一贯的严谨接过笔录,仔细看了一遍以后还给他,“没有问题,需要签字画押吗?”
“不必了,”赵一伟收回笔录,笑着说,“不是正式问讯,只是必经的调查过程,希望夏伟同志不要介意。”
“组长,干嘛对他那么客气?”离开的时候,在电梯里,刚才向夏伟发难的手下不理解地问赵一伟,“我们是总局来进行例行询问和调查的,他有没有泄密都是未知数,凭什么就到此为止啊?”
赵一伟看了他一眼,有心想来个语重心长,教育一下这个仗着有个能耐爹就不知进退的东西,可是看到周围的几个同样满怀疑问的年轻人,他还是觉得就这样一锤子把他砸到底不太像一个负责人应该做的事。
“内部调查由政治处负责你是知道的对吧?”赵一伟开导着他,“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出面而让我们来做?我们只是平时负责机关日常事务的公务员,凭什么由我们来做这件如此重要的事?”
其他几个年轻人脸上也露出思索的表情。
“上级信任我们呗。”二代同志说了句傻话。
你没救了,傻帽儿,赵一伟心里暗道,“反恐局的内部调查采用的也是同样的办法,针对阿里的同事所进行的例行询问和调查也是由跟我们差不多身份的人进行的,所以你明白了吗?”他还试图挽救他一下。
“哦--难道他们是想--”一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看向这位机关老鸟,竖掌为刀,横在脖子上。
“没有明文规定,一直都是这样,”赵一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知道就行了,到此为止吧,“俗称潜规则。”
其他几个年轻人也明白过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高,实在是高!”第一个猜到迷底的眼镜男也不知道是在夸谁。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二代还是没搞明白。
但是其他人没有一个打算回答他的问话,赵一伟已经开始构思工作总结该怎么写了。
“让外行来例行公事一番,其实就是想尽快从官方层面结束这一事件,防止它发酵、变质,然后--”夏伟用食指在脖子上划过,“从成立之初我们一直在奉行的潜规则,到目前为止,一直处理的很好,从没出过纰漏。”
总局调查小组离开不久,夏伟就把邵乐找来,把这里发生过的情况跟他做了一个通报。
“要是搞砸了怎么办?”邵乐拿着一本产妇保健翻看着。
“那就瞎乱盖,”夏伟大手一挥,“反正不能跟本来的事扯上。”
“这个你们是专家,我不掺和,”邵乐把书合上,面沉如水地,“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阿里可能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而李宗亮--他可能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的。”
“会失败吗?”夏伟问。
邵乐不置可否,“老夏,‘SS计划’中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整个计划的全部,它的严谨是你我没有办法想像的,李宗亮以比你还要年轻的年纪平步青云,获得比你还要高的等级和权限,不只是因为他长袖善舞,自身的能力也是非常值得肯定的,所以--希望是我多虑吧。”
从国土安全局出来,邵乐回头又看了看这个堪称巍峨的建筑,现在已经是建筑群了,附近的两栋写字楼因为欠债未还成了烂尾,被国土安全局买下来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造,当完工之后,这里会形成一个铁三角,承担更为复杂的业务。
不过这当然不是邵乐关心的事。
汉河公司本来进行的一项普通的内部相亲联谊会被陆涛的一句无心之语无限放大,成了宿谷集团、汉河公司、四海公司,甚至包括远在上海的江南实业进行的大联欢,当汉河公司的网络论坛整天都在讨论这件事,足足四五千员工报名以后,施小雅知道事情闹大了,她启动了危机处理机制,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做出了一个不是方案的方案,花了一笔大钱包下了亮南附近最有名的大秦岛,来个海岛主题的单身聚会。
只是这样一来,安全问题就提到了重中之重,大秦岛离岸差不多要半个小时左右的船程,来回的接送就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再加上现在旅游旺季还没过,码头龙蛇混杂,各路人马齐聚,怎样让大家乘兴而来,满意而归,全程又怎样让所有人都遵守秩序、文明守法,不发生不愉快的冲突,全都是需要操心的事。
邵乐再一次有了一个新职务--安全顾问。
“安全问题你说你是专家,没人敢说个不字,”施小雅并没有因为邵乐马上就要喜当爹而放松对他的使用,她的理由更加的充分而理直气壮,“而且你是汉河公司董事之一,以你的分量坐阵,谁敢对负责安保的人指手画脚?”
邵乐在推辞不成以后,在索莲笑眯眯的目光注视下,索性大方了一回,“那就交给我了,先说好,我只对你们脾气好,哪个敢炸刺儿我可不管他是谁,该骂照骂,该打照打,擦屁股的事儿可就你负责了。”
“额~”施小雅突然有点儿后悔,她是深知邵乐禀性的,这小子要是疯起来,把天捅个窟窿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大行动”终于还是开始了。
亮南赤石湾里早晨不到八点就有拥挤的人潮,每个人都戴着一顶小红帽,聚集在码头上等待上船。
两艘满载可装一千五百人的大型邮轮是江南实业的万玲亲自调派过来的,不少的记者也在岸上和船上报道着这一难得的场面。
施小雅、陆涛、童忆梅面对镜头,正侃侃而谈着。
邵乐看看天上的磨盘,又看看码头上不见少的人群,也幸亏这些人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个人素质也还算过关,在安保人员的维护下,自觉地排队等候,虽然有点儿抱怨,但是总算秩序良好。
从卡马雷医院重金请来的应急医护小组严阵以待地在码头设立了急救站。
三大公司能调动起来的安保几乎倾巢出动,邵乐全程参与,给缺乏大型活动经验的新手们提供了适当的指导。
这里热火朝天,那里波云诡诘,从没有什么时候只有阳光而没有黑暗,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地球。
高剑市滨海核电站保安队长王聪放下电话,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刚跟女朋友吵了一架,看来这回分手是肯定的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更加的郁闷,年轻人就是涵养方面差些火候,每个手下都看到了他脸上难看的神色,尽量小心着不要惹到他。
“叭--”
外面的巡逻车摁了一下喇叭,提醒王聪该去巡逻了。
“都准备好了吗?”王聪看了一眼手下八个人,他们一会儿要分乘两辆车进行电站外围警戒区的例行巡逻。
“准备好了,”保安林平在部队的时候本来挺瘦的,退下来不到一年,吹气球一样胖了起来,人送外号“大胖”,好在健康还没出过什么问题,不然他可能要暂时离开这份工作了,毕竟这里的保安工作不比其他地方,马虎不得,基本的健康都不能保证怎么可能去应付可能会发生的危险呢?
“我再重复一遍,”王聪一再提醒自己,这是工作,不是为失恋郁闷的时候,可是心里还是有块大石头一样,“今天虽然咱们站里休息,可是安保人员也少了很多,大家都是自愿留下的有妇之夫,负起责任来,别因为人少就摞挑子,这年头儿,日子难熬,好工作不好找,能有这么个遮风蔽雨的地方,老板也把咱们当人看,别不知足,到时候--”王聪闭嘴了,因为他意识到,他还是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了,为什么现在知足常乐的女人就这么难找呢?
“好啦,开--”王聪正要下令开始巡逻,肩膀上的摩托罗拉对讲机响起来。
“王队长,王队长,原定方案取消,A点B点交叉,上山!”
王聪早有准备,巡逻路线和时间随时可能发生变化,这也是应对人手不足的最好办法,就是平时人手足够的时候也经常在就要出发的时候来这么一手,为了最大限度保证安全,他歪头回答,“我是王队长,明白,A点B点交叉,上山!”
“都听到了?”王聪看向自己无比熟悉的手下,“海岸巡逻取消,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