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点头,然后朝东边的市区出发。
正好是早高峰时段,开了有小半个多小时,看来堵车不只是中国的专利,英国也差不多。
托尼。帕克第一次来英国,这里一向对外来人尤其是吉普赛人不太友好,邵乐则不是第一次,不过他不是很喜欢这座城市,虽然景色看起来算不错,司机彬彬有礼像个绅士,可是跟中国虚假的客套差不多,知人知面不知心,除此以外就是满大街都是老外,如果去贫民区的化,还会经常见到更加不友善的英国年青人,而在酒吧,做为亚洲脸孔,他则时刻都要准备着,为即将到来的一场斗殴积蓄实力,喝醉就铁定会被K的很惨。
半小时后,海德公园到了,很令人赏心悦目的公园,宽大的草坪,偶尔有几对情人点缀其间,含蓄内敛在年轻人身上是不太容易见到的,他们在这样开放的场所毫无顾忌地秀恩爱,甚至超出了人们所能忍受的极限,可是所有人包括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如果说现今英国到底什么社会问题最尖锐最突出的化,那么答案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英国的年青人。
这里不便宜,是个高消费场所。酒店正对面是阿斯顿。马丁专卖店,旁边的邻居是纪梵希、Tiffany,没一样儿是便宜的,为了迎合中国土豪,这里还增设了欧洲人反倒很少买的路易。威登和LV。
欧洲酒店的服务跟亚洲的比起来无论态度还是热情都差好多,可这是人人平等的欧洲,虽然工作不同,并不等于人家就低你一等,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小费要给够,态度也尽量友好一点儿,这样至少他不会趁你不在的时候给你找点儿小麻烦,比如——趁你不在的时候,进你的房间顺走点儿东西什么的,那样他们有时候可能就会碰巧发现,他们用的笔记本电脑其实是军用PDA。
有时候,只有去外国走一趟,你才会猛然发觉,中国的社会治安简直好得不行不行的了。
几分钟以后,他们就住进了相邻的两间房。
一定要相邻的两间房,不然他们就会以为他们俩是同志,帕克倒是无所谓,可是邵乐不想被人误会,他老婆可是还有几天就要生了。
浴缸很大,大到可以在里面游泳,毛巾晾在架子上,小酒柜里是各种琳琅满目的酒,跟国内差不多,贵的要死,是给缺心眼儿和傻有钱的人士预备的。
两个人都洗了一个淋浴,恢复一下因为长途旅行有些萎靡的精神。
上午9点12分,由于伯克利广场离这儿只有不到一百米远,两人没有叫车,直接从酒店出来,朝左边走去。
“大使馆走到山顶,然后右拐,过两条街再转右,公园对面就是,”邵乐跟托尼用中文说着。
虽然一直以来托尼没有放弃中文的学习,但是这毕竟是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所以他学的有点儿吃力,不过好在周围全是中国人,他每天都要跟他们打交道,所以虽然他还说不流利,可听已经没有一点儿问题了。
“这里一看就是有钱人才会来的地方,”帕克说。
“可不是,”邵乐同意他的看法,“在这里你要是有一幢房子,那基本上就算是英国的高富帅了,很多房子一般是三个单元,而我们的朋友——阿里。哈马德。贾西姆,独占整整一栋,听说他可是有个很有钱的父亲,哦,等等,别乱看,照直走,看到旁边那个正在配电箱边忙乎的工人了吗?MI5,看来盯上他的不只是我们,我们的同行也注意上了。”一个英国工人戴着白色头盔,桔红色的工作服上贴着荧光条,他没有专注于他的工作,又或者那个配电箱根本就没坏,反正他总是不时把头抬起来观察四周,偶尔把嘴凑到衣领边嘀咕着什么。
“除了他以外,你还看到什么了?”邵乐问托尼。
托尼像个地道的游客,看什么都新鲜的样子,“是那辆车吗?奥迪,很普通的车子,我在法国的时候也常见。”
“有什么不对吗?”邵乐追问。
“太普通了,其他的车不是阿斯顿。马丁,就是法拉利,再不就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敞篷轿车,相比之下,这样普通的轿车不该出现在这样价格不菲的街区。”
“很好,”邵乐表扬他,“我敢打赌那里是一个监视小组,这里随便哪一辆车价值都是这辆车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哦——看吧,我们的朋友出来了。“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年轻人走出来。他穿着西装,有点儿像国内某些保安制服的那种灰色,不过质料可是天差地别,他站在石头台阶上看手腕上的表,那金色的闪光让远处的邵乐禁不住眯起了眼睛。
一辆黑色的复古出租车像跟他对上暗号了一样,从山顶开下来,停到他身边,这是伦敦最贵的出租车,不管去哪儿,哪怕只开出一个街区都要差不多20英镑。
他走下台阶,钻进车里。
一米八五,体重差不多80公斤,络腮胡子?哈,他又留起了卧底时候蓄的胡子,邵乐心里暗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来他真的变了,不只是体重,还有心理状态,他已经打算向他的祖国宣战了吗?还是这回他的敌人变成了全人类?
“他真年轻,“托尼跟邵乐边走边说。
他们两个穿过公园,从另一个方向往回走。
“不能再监视他了吧?”托尼。帕克说,“那里已经有英国特工了。”
“是的,不能按照我们已经制定好的计划行事了,”邵乐点头,“不过这在行动中是经常会遇到的事,这小子一定是太招摇了,引起了英国方面的注意。可是我们还是要继续行动,只是不能再用枪,伪装一起抢劫的方法对英国同行来说就好像——那句中国歇后语说的——关公面前耍大刀,听过吗?”
“听过,”托尼回答,“会被瞧出破绽的意思是吧?”
“对,这次一定要无声无息,”邵乐对他的学习效果很满意,“现在我们来列举一下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查看伯克利广场,我们已经完成了,这里太开阔,会有很多目击者,所以不是下手的好地方,而且离的不远还有一个监视点,阿里要去市区,我们可以一直跟着,找机会下手,如果他后面跟着一个MI5特工的化——一定会有的——我找到他,或者他们,你来想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不用太长时间,五到十秒就够了。”
“好的,这个我拿手,”帕克回答,“但是不用枪的化,你该怎么做掉他呢?”
“用这个!”邵乐举起自己的食指。
迎面走来的英国人一脸的诧异,这是什么意思?在骂我吗?奇怪的亚洲人,要是他比中指我一定会上去揍他,但是食指?什么意思?他一边想着,一边越走越远。
邵乐又把整个过程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再到附近看一看,在酒店里买的面包和果酱拿出来,我们可以边走边吃。”
“好的,头儿。”托尼从单肩包里掏出一个纸袋子,好吧,邵乐的兵似乎都爱上了这个习惯。
两人一言不发地吃完了他们来英国的第一顿早饭。
李安国从红旗轿车里钻出来,看了一眼眼前的大楼。
差不多的热点地段,亮南分局相比之下不如高剑市规模大,额外的两栋大楼也是刚刚才盘下来,改造还没有彻底结束,不过他当然也不是来这儿观察房地产的。
“李局长,你好,”一名女性特工迎出来,“夏副局长在会议室等您,请跟我来。”
还没有正局长从天而降吗?李安国心里道,虽然夏伟在职务上比他低了一级,但是他可不敢有丝毫轻视,要不是——
他停止了在心里的回忆,讨论别人的八卦历来被他所不齿,在心里想想都是一种罪恶。
“李局长,请进——”
在会议室里,夏伟只是生硬地客套了两句,就准备开门见山,李安国喜欢这种工作作风,务实,不做作。
“前些日子在滨海核电站发生的袭击事件,”李安国点明了来此的目的,“在高剑市下属九里村,派出所警察进行查访的时候,遇到了一起爆炸案,我们及时派出了三防部队与当地警察进行现场堪察的时候,发现有三具尸体,经检测生前都受到过量的核辐射,但是在村子里进行询问的时候,村民回忆,一共有四个人,两个老外,一男一女两个中国人,现场的三具尸体有两个外国人,一个女人,唯独不见那个中国男人。”
“三个死亡,一个逃窜无踪,你是这个意思吧?”夏伟一针见血地指出。
虽然有点儿没面子,但是——
“是的,”李安国承认,“初步的判断是境外一支小队,一共四人,携带武器和一台放射线检测仪——”
“是核弹,”夏伟纠正他,“检测仪不会爆炸。”
“好吧,是核弹,”李安国再次承认,“他们先是把核弹伪装成检测仪,通过袭击电站巡逻安保,吸引我们进行搜索,找到那台设备以后,必然会就近寻找可以安全拆解的地方进行拆装封存作业,而核电站的实验室是最佳选择,所以一场预谋中的爆炸响起,万幸的是,实验室经受住了考验。”
夏伟耐心地听到这儿,禁不住又插嘴,“那个消失的人就别打算找到了,他一定是在灭口以后彻底失踪了,没准儿现在在不知道什么地方逍遥自在呢,虽然不完美,可是也算结案了,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安国拿出平板电脑,“九里村爆炸案的屋主叫李胜利,他家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子在村里有套房,据村民说,他经常在亮南打工,偶尔会突然回家,带些不知什么来路的人,有男有女,都是住几天就走,我的意思是找到他,兴许能问到些什么。”
夏伟拿过平板电脑,上面是一张身份证件照,还有一张和家里人的合影,他抬起头,“李局长,你可得想好了,这是大海捞针哪,他现在还在不在亮南,从事什么工作也不知道,甚至是死是活也不清楚,这么查下去,你那边的案子就结不了了,对你的仕途可是不利呀——”
“国安无小事,”李安国感叹,“你手下的邵乐给我上了一课呀,要是老想着结案交差,万一这个李胜利掌握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安全隐患,将来不定哪一天像个炸弹一样再次炸响,我就是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