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洁平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邵乐有点儿愕然的脸。
“对不起,打扰了,”付洁平静地说,“本来可以打电话的,可是想想还是来一趟比较好。”
“哦,请进,请进,”对于这个第一次登门的“SS计划”联络官,邵乐的心情还是有点儿复杂的,她不像夏伟那么容易打交道,像部机器一样处理着一切事物,跟所有人保持着工作关系,没有私交。
邵乐甚至还违反规定跟踪过她,看她休息日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喝咖啡,做甜点,她还养了一盆勿忘我,不过也就是这样而已,除此之外,就是坐在阳台上,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然后上班。
“在准备过年?”付洁看了一眼厨房流理台上放的几个大塑料袋。
“嗯,”邵乐应了一声,就继续往冰箱里安排着食物,本来他打算换一间大点儿的房子,但是索莲拒绝,她说她喜欢这个小屋,就是在这里,她跟邵乐还有小欣度过最美好的日子,回到这里就会很安心。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孩儿,这里就显得有点儿拥挤了,可邵乐尊重她的意见,只要她不说,他就不再提换房子的事。
所幸这个孩子是个神奇宝贝,除了在需要食物和换尿布的时候叫两声,基本没有哭过。
付洁放轻脚步,走到客厅沙发边,那里有个婴儿床,里面的男孩儿正在做伸展运动,看到付洁的脸,就伸出右手。
付洁放低身体,让脸靠近他。
小手在她脸上抚摸了两下,然后男孩儿笑了。
付洁也笑了,很和善,很温暖,很慈爱。
邵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默默地看着。
付洁收起了笑容,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威海128号安全屋遭到袭击,夏少堂受轻伤,正在接受国土安全局保护的一名‘客人’死亡。”
“夏伟的儿子?”邵乐心里一沉。
“对,”付洁点头,“一发子弹擦着脑门儿过去,要不是反应快,差一点儿就爆头了,‘客人’临死的时候说出一个名字——万玲。”
“万玲?”邵乐诧异地看着她。
“嗯,是这个名字,”付洁还是很平静地看着他,“你跟她曾经很亲密,跟我说说,她这个人是会做出杀人灭口这种事的人么?”
邵乐马上果断地摇头,“绝不会。”
“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付洁先补上一句,然后说,“可是我想知道,你的回答有感情的成分搀杂在里面吗?”
“绝没有,”邵乐的回答依旧果断,“万玲是我见过的最为睿智的女人,对不起,同样没有任何其他意思,纯粹是我个人的判断,她用这儿——”邵乐指着自己的头,“解决所有的问题,所有的问题,”他又强调了一遍,“她的对手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最后要么被打败,要么死掉,可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她都用智慧去解决一切,而不是雇个杀手解决问题,对于她来说要是有一天被逼到这个地步了,那就是输了,而她会痛快地认输,绝不直接用这种招数。”
“对你也是用这儿吗?”付洁指着自己的脑袋。
邵乐尴尬了,“我是例外,我是例外,嘿嘿嘿……”对于万玲,他还是有点儿歉疚,当所有人对她不敢正视只能仰望的时候,只有邵乐这个坏小子迎难而上,而且用了最直接的手段,万玲的情感经历几乎为零的时候,她沦陷了,于是这个大彻大悟的女人唯一的破绽就成了他——邵乐,一个吃完就跑的混蛋。
“那边负责安全屋的警戒工作,侦办案件目前只有我们亮南有能力负责,”付洁没有打听八卦的爱好,她只是在确认邵乐得出的结论是否有参考价值。
“我可以接吗?”邵乐觉得他有必要参与。
“可以,”付洁答应下来,“这事儿有你参与再好不过,可是希望你能理解,这是国土安全局的活儿,你最多是顾问。”
“明白,”对于这种顾而不问的角色,邵乐可谓经验丰富,当下痛快地答应下来,“我保证不干扰你们办案。”
“那你先忙吧,”付洁说完了工作,马上就站起来,“去威海的办案行工由王从军带领,手下一共7名特工,两名现场堪察,5名调查员,出发时间和行程会通过战情中心通报给你。”
“谢谢你的信任,”邵乐认真地说。
付洁点头,离开了。
邵乐坐在婴儿床边,看着里面那个小孩儿,那是他儿子。
他儿子也定定地看着他。
邵乐拨打了电话。
“喂?老婆,准时下班,这是命令。”
“不行呀,老公,刚刚收购了一个公司,施总说是你急着要的,我得整合中层管理人员名单,还得准备一场招聘会……”
邵乐根本不听这些,把手机拿到婴儿床里的宝贝嘴边。
宝宝对自己老爹想干什么好像也十分地了解,“额额额……MA……”没有任何意思的发音。
索莲刚才因为工作略显急躁的心一下子融化了,“哎,乖,宝贝儿,马上回来,妈妈马上就回来哦——邵乐!你个坏蛋!”她在电话里大发娇嗔。
邵乐嘿嘿坏笑着关上电话,从有了这个孩子,邵乐马上又有了治索莲新的招数,百试百灵,什么时候想索莲了,只要把电话拿到儿子嘴边,哪怕让索莲听听孩子喘气儿的声音,索莲也立马投降,飞奔回来。
1月28日6时52分
邵乐站在白沙滩度假村安全屋门口,面朝大海,任呼呼的风吹进门。
正值涨潮,海水汹涌地奔上岸,吞没着一切,又不甘心地退去,然后再扑上来……
“大雷,再往海里退两米,”邵乐拿着无线电说,“隔几百米都能看到你的大屁*股。”
一只胳膊从海水里伸出来,比了一下中指,然后落回水里。
“哗啦~~~”
一个浪打过来,然后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随着波浪张牙舞爪来到沙滩上。
“重来!”邵乐不为所动,“原来的位置,退后一米半。”
托尼在旁边跟现场堪察员交流完以后,同情地看了一眼还在水里泡着的大雷,小跑着过来。
“海水温度在零下一度到零下二度之间,”托尼汇报道,“直线距离——”他拿起手里的望远镜,上面的电子测距给出了精准的报数,“243米,在这种天气、这种温度,不到半个小时就得患低温症,再加上风偏、仰角……这家伙简直不是人类。”
“哗啦——”
大雷从水里噌地跳起来,撒腿就朝邵乐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啊~~~”
是咬着牙叫出来的。
托尼看了一眼手表,“27分钟34秒,中间他还把胳膊举起来过,不算全身入水。”
大雷说话间已经越过邵乐跑进屋,抱着两床棉被牙齿就止不住地开始打架。
“得得得……”
托尼虽然没有下水,可是看大雷的惨状,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轻声又说道,“还有就是他是怎么固定在海里的,浪那么大,大雷这个块头稍微往水里退的深一点儿就被浪卷上来,那家伙至少在近海猫了个把小时,海浪又不是机器,哪能每个浪都差不多大,只要一个稍微大点儿的浪,他就得上岸,那样绝对不可能逃过窗户那儿的两个观察手。”
“得得得……离岸两~~~米。”大雷在后面沙发上哆嗦着说,“肚子底下,有~~~有~~~有硬硬的东西,得得得……”
“去看看吧,”邵乐说着走出去。
大雷穿的是加厚的深海潜水服,邵乐只是普通的工装裤,就那么踩了进去,托尼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踩水下去,马上被冰冷的海水激的吸了口凉气。
邵乐挽了挽袖子,脚下踩了两下,又哈着腰在水里摸索了两下,然后换个地方再重复这个动作。
“这里!”托尼先摸到,他把整个身体埋进去,往外用力拔了两下,然后把头抬起来,“太结实了,拔不动!”
邵乐也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像棍子,又像是——
“是缆绳桩,夏天的时候固定游艇用的,”邵乐起身,“回去吧,这小子一定在度假村踩过点儿。”
上午7:32分
在度假村的温泉中心,泡在雾气蒸腾的水池里,大雷终于缓过来,他长长吁了一口气,“我艹尼玛,冻死老子了,那个牲口是怎么在水里呆那么长时间的呀!”
“就算能呆得住,手指头都冻僵了,”托尼也说,“两百多米,还一枪爆头,太牛笔了。”
这句中文说的很地道,大雷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托尼嘿嘿地笑了两声。
“不关我们的事儿,”邵乐拿开脑门上的白手巾,“把这些留给现场堪察的专家操心吧,一会儿来个川辣火锅,大雷在健身房先活动半天把体内的寒气退一下,别偷懒听见没?”
“是!”
门响了一下,王从军哼着小调从外面进来,哼哼呀呀地下到池子里。
“呼~~~”他舒服地仰靠在池壁上,“马的,大早上泡温泉也是醉了。”
外面又陆续走进来其他6个,他们嘻嘻哈哈地跳到另一个池子里,立马舒服地连话都不想说了。